“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實相非相,假相即真,法師也曾身爲一代高僧,以爲何?”
說着,蘇雲伸手一指,法海面前突然出現一道女子虛影。僅僅片刻,女子便由虛轉實,靜靜站在了法海面前。
那女子一身白衣,青絲如瀑。身子微微顫抖,豆大的淚珠不斷掉落,口中還在不斷呢喃着。
“夫君...快走...”
“夫君...我們...來生再見...”
“夫君.........”
如泣如訴的呢喃聲,直擊法海心底最柔軟之處。
法海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猛地站起身,通紅着雙眼,往昔的淡定從容早已消失不見。
他那不斷顫抖的雙手緩慢向女子的臉龐伸去,似是想要確認眼前之人是否是真的。嘴脣微微顫抖,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在那雙顫抖的手,即將撫摸到女子面龐時,那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眸。
水汪汪的眼中,好似一片被愁雲慘霧籠罩的深潭,哀傷如同決堤的洪水,肆意地在眸間泛濫。
.........
天色微亮,法海便走了。
盡管內心非常的不舍,但步伐卻異常堅定。
對於這位一手促成如今自己的神祕人,法海完全看不透。
不過,他也不在乎。
哪怕猜到自己只是其對抗靈山的一枚棋子,他依舊不在意。
當然,對於能夠隨隨便便就練假成真、憑空造物的蘇雲,他也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而且,就算不提阿秀她們。
光是人家留在他腦海中那些直通大道的法門...也足以讓他心甘情願去滅了靈山,哪怕爲了自己......
一陣大風吹過,法海回頭眺望。
隱隱約約的山峯上,此時正靜靜地站着一抹白色身影...
“阿秀,等我!此次過後,再也沒人能夠將我們分開!”
........
........
數載時光轉瞬即逝。
突然,
“轟~~~”
一聲響徹天地的轟鳴之聲,打破了這平靜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三界。
衆多大神通者,紛紛放出神念,直奔西方。
西賀牛州。
原本是一片祥和寧靜的佛國淨土。
更是因爲剛剛經歷西遊大興不久,整座大洲到處是連綿不絕的廟宇、殿堂。
可現在,這片充斥佛光的靈土,已是烏黑一片,徹底被魔氣所籠罩。
數不盡的沙彌、佛修集結在靈山腳下,周身翻湧着不祥的魔氣。
“嘶~~”
虛空之中,不知誰吸了一口冷氣。
“整個西賀牛州淪爲魔土,就連靈山大陣都被破了......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難道...是量劫???”
“西遊方才不過數百年,這...不可能吧...”
“呵呵...那你說,這是什麼情況?!”
“哼...說不定是那些禿驢現出本相了呢...”
衆神念七嘴八舌的爭論着,直到邊角處出來一句。
“這可是西方...你們說,會不會...是...那位魔祖......”
“..........”
原本嘈雜的場面,立馬安靜了下來。
靈山 ,
大殿內。
如來端坐蓮臺之上,身旁站着燃燈、彌勒、觀音,此刻正與魔焰滔天的討伐大軍對峙。
從幾人的神情中不難看出,全是迷茫與震驚......
“世尊,這......”
觀音看了看對面,全都是熟悉的面孔。文殊、普賢、靈吉、大勢至......那猩紅的雙眸,讓她心裏升起陣陣寒意。
除了他們四個,其他所有佛陀菩薩、羅漢伽羅,全都站在了對面。
要知道,前幾日她還被幾人邀請做客。幸虧自己有事沒去,不然......
這到底是靈山,還是魔窟啊......
見幾人目光看向自己,如來連忙壓下紛雜的情緒,面色鎮定了下來。
幾欲開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對於今日這個場面,他也着實有些麻了.......
擱誰也想不到,這偌大一個佛門,三界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勢力。
剛剛大興數百年,突然就被魔摘了果子,就剩了他們四個光杆司令。
哦,不對。
對面未曾看見地藏,應該還在地府下面蹲着。
“世尊,弟子法海,今日恭請我佛歸位。”
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幾人亂糟糟的思緒。
緊接着,人羣向兩側匆忙散開,紛紛行禮。
踏~踏~
一位身穿白色僧袍的男子,緩緩從人羣中走出。
黑色長發隨意披在肩上,手中不斷把玩着一柄血色的奇異小刀。
“摩呼羅迦?是你?!!”觀音詫異。
“觀世音尊者,您又認錯人了呢。弟子,名叫法海,不是什麼摩呼羅迦...”
法海微笑回答,身上的佛光閃耀,行了一記佛禮。
當年他確實是以摩呼洛伽轉世的身份,來到的靈山。
自己也得到了他那一身修爲、記憶和金身。
可法海卻依舊是法海,那位還沒出場就撒花的蠢蛇,化作了他的資糧。
看了看法海手中的小刀,如來開口了:“摩呼洛伽也罷,法海也罷......看來今日,勢必要做過一場了?”
“請~”
法海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然後猛地睜開眼睛,渾身氣勢大漲,衣袂獵獵作響。
“大日天龍...”
一聲暴喝,兩人同時出手。
只見法海收起小刀,雙手一推。一條口銜大日的金龍虛影,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直奔如來而去。
如來則伸出右手,一記掌中佛國打出。
兩者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空間都開始顫抖起來,衆人被餘波震得連連後退。
等衆人再次望去,
卻見那口銜大日的龐大金龍,此刻卻已變得小如蠅蟲,正困於如來手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