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火藥味鑽入鼻腔,不免讓吸入過量麻醉劑的池故淵有種小時候置身在煙花店的感覺。
縱使她對麻醉藥有抗性,還是少攝入爲好……
這不,都想起這麼久遠的事情了。
池故淵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摘下黑布,目光落在黑洞洞的空調管道。
米花麻醉劑的濫用,總讓她感覺醫院要面臨倒閉的現狀——
這都去偷麻醉劑去賣了。
稍微活絡一下大腦,池故淵撐着牆壁起身,繞過炸彈,在走到被牢牢鎖住的門前,監視器背後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機械音帶着抹高高在上道:
“真是可憐,那羣條子估計是放棄你……想想,這麼多人的命,和一個人比起來,確實不算什麼。”
“電車難題……”聽到機械音,池故淵面上倒沒什麼害怕的表情,她姿態從容的坐回椅子,道:
“想必現在一定有個警察被困,聽着你的這番說辭吧?我猜,你會告訴他還有最後一個爆炸地點,在倒計時結束的最後三秒會顯現。”
“……”
聽到這話,監視器背後的男人猛然起身,眼眸死死盯住屏幕上鎮定自若的女人,又想起她所處的位置,惡意滿滿道: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麼樣?你現在可什麼都做不了,至於你的那個條子男朋友,現在不知道在哪裏着急吧?真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呵。”
“仇恨還真令人瘋狂。”
池故淵一副不受影響的神情,指尖像是有節律般敲擊在粗糙的扶手上,她低頭一笑,深黑色的瞳孔擡起投向監視器:
“只是,你知道當年讓你錯失考試機會的疏散行動,正是你最崇拜的人引發的嗎?”
“……你懂什麼?!”提起這件事,男人語氣十分激動,耳麥隨着他拍桌子的動作發出刺耳的聲音,嗡鳴聲傳入整個房間。
情緒激動的男人沒有管這些雜音,他瞪大布滿血絲的雙眼,牢牢盯着這個大言不慚的女人,憤恨道:
“要不是那些條子!我怎麼會失去這唯一的機會!只有把他們炸上天,炸的粉碎!讓他們體會我的痛苦!”
池故淵半託着下頷,氣定神閒的聽着犯人發瘋,視線瞥了眼牆壁下面的踢腳線。
米花的犯人選擇炸人的地點還挺有儀式感。
不過,她已經提示夠多了,希望警局的那些蠢貨能聽懂她的脣語。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先讓早川月彌兜底了。
——
此刻的警局內氣氛十分壓抑,在得知高木涉與一名孩子被困有炸彈的電梯裏,犯人還提出與一年前一模一樣的要求,目暮十三不由緊皺眉頭,心底驟然下墜,連忙打電話給毛利小五郎。
機動隊已經去往酒店拆除炸彈,因此,警局內只有協調指揮的目暮十三和早川月彌還在看着眼前的“直播”。
“廢棄酒店……曾用考場,炸彈。”
在用脣語讀出池故淵的話語,早川月彌呢喃着這幾個詞,他像是想起什麼,腦海中浮現各式卷宗,幾秒後,忽然抬頭對目暮十三道:
“我知道她在哪裏了,還有,最後的炸彈地點在——
帝丹高中。”
說完,早川月彌甚至還沒來得及與目暮十三交代是怎麼推理出來的,就迅速領着一系的人出了門。
就在早川月彌跨出門口的一瞬,手機的震動聲使得目暮十三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手機。
在看到“毛利小五郎”發來的信息也是“帝丹高中”時,他臉色大變,當機立斷的發布命令,讓剩下的人手都前往帝丹高中疏散人羣,並立刻通知機動隊去拆彈。
隨着目暮十三下達的命令,辦公室內人影攢動,警車一輛輛的從警局出發,朝着目的地分秒必爭的進發。
疾馳的警車穿越車流,頂着鳴笛聲,早川月彌握住方向盤,憑借不太熟練的技術,硬生生的將車開成賽車的速度。
早知道先和萩原研二學學飆車了。
關上車門,將車停在較遠的巷尾藏起來,早川月彌掃了眼地上的剎車痕跡,目光投向不遠處那座廢棄大樓。
縱橫交錯的立體圖像從眸中升起,在確認大門從內反鎖後,早川月彌選擇徒手爬牆,在抵達三樓有豁口的窗戶,小心的翻越進去,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而在早川月彌進入廢棄酒店的同時,池故淵也沒有選擇坐以待斃,面對死亡與話語威脅,她始終沒有一絲波瀾的表情刺激着犯人敏感且脆弱的神經。
如她所想,在急促的拍桌聲、腳步聲趨於消失,房間內再次陷入寂靜。
池故淵隨即起身,從頭上拔下發卡,在系統一臉“這都行”的電子表情中把鎖搗鼓了幾下,確定門鎖開了後,她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
在轉身將門重新合上的空隙,池故淵瞥了眼屋內炸彈屏幕上還剩不到半小時的爆炸時間,步伐不緊不慢的朝着控制室的方向走去。
而在控制室門外蹲守的早川月彌在犯人出門的一瞬間,直接將人敲暈。
這一系列流暢舉動把準備推銷商城的系統看的一愣愣的,吐槽道:
【……宿主啊,你到底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啊?!而且,你這手法比罪犯還罪犯啊?】
讓早川月彌把炸彈犯用手銬銬住又捆的嚴嚴實實,帶到充滿炸彈的房間外,池故淵拉開控制室的房門,三面粗糙的電子屏映入眼簾。
略過這些復雜的電流數據,池故淵視線停落在碩大的暫停鍵上,並沒有選擇按下。
昏暗且狹小的房間內,池故淵落座在有些簡陋的靠椅上,屏幕散發着淺淺的白光,投在她側臉上,顯出幾分莫測。
望着屏幕中柯南格外眼熟的操作,埋藏在她腦中深處的記憶逐漸復蘇,也與眼前之人的舉動逐步重合。
果然,分毫不差。
觀看完柯南的操作,面對黑下來的屏幕,池故淵索然無味的起身,臨走之前她掃了眼放在桌子底正在倒計時的炸彈,在確認還有一段時間後,轉身離開。
爲了節省時間,由早川月彌抱住池故淵,看似兩人實則一人的朝着一樓的消防通道奔去。
爆炸聲從兩人身後響起,池故淵下意識捂住耳朵,早川月彌步履不停地自樓梯直下。
牆灰從兩人身邊穿過,帶起層層濃煙,火焰追逐着、燃燒着鋼筋混凝土的地面,浮起的熱量灼傷表層的皮膚。
綠色的消防標識在濃煙中指引路途衝出樓內,就在那一剎那,荒廢的酒店大樓再也支撐不住的轟然倒塌,燃起的火苗攜着炸彈擴散周圍進行數次爆炸。
感受到身後爆炸產生的熱浪,早川月彌只來得及護住本體,一聲巨響後,兩人被掀翻在地。
唯恐再次爆炸,早川月彌顧不上身體的損傷,與視線的模糊,起身抱住因剛才的爆炸陷入虛弱的池故淵,憑着還完好的耳朵,尋着趕來的救護車方向跑去。
呼嘯而過的風聲從耳畔傳來,池故淵勉強睜開眼睛,回頭望了眼已經變爲一片火海的大樓,這副地獄場景深深地印刻在她深黑色的瞳孔中。
爆炸,才是毀屍滅跡的最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