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謠言,三人成虎。
但危笙仙君一人就可以喊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剛開始還正常,只是跟澤喻說說:“瞭望首有相好的?魔界的?你知道不?”
奈何澤喻是個對八卦沒什麼興趣的人,瞪着眼睛搖搖頭,“不知道啊……”
危笙也想到自家這位是個悶葫蘆,怪沒意思的,很快懷疑上一個人,他記得瞭望首最近跟柳生生走得近,兩人同爲魔族,一個英俊一個嫵媚,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危笙自以爲窺探到真相,興致勃勃地去找柳生生。
帝尊前天給他們每人一塊玉牌狀的法器,隨時都可以傳音聯絡,柳生生將危笙視爲自己的“小嫂嫂”,所以危笙一問她在哪兒,柳生生就招了。
在凡間。
一個小館內。
這小館有講究,裏面供人玩樂陪人喝酒的都是男子,且多數葷素不忌,危笙挺胸抬頭地進去,在一陣嗆人的脂粉氣中找到了柳生生所在的雅間,門一推開,這姑娘正靠在寬大的軟榻上,左擁右抱全是美人。
但再美也美不過先天靈根,一旁兩個泡茶的男侍看到危笙後眼神都變了,恨不能生吞。
“小嫂嫂。”柳生生揶揄:“要玩嗎?”
危笙紅着臉往外退,邊退邊說:“你這樣不害怕瞭望首喫醋嗎?”
柳生生剛喝到嘴裏的酒盡數噴出,她一臉匪夷所思:“我玩我的跟瞭望首有什麼關系?”
危笙腳底抹油,飛一般離開小館。
雖然沾染着一身脂粉氣,逃跑途中還被一個男子衝上來親了一口,但危笙覺得不虛此行,至少知道瞭望首的老相好不是柳生生,於是危笙隔着傳音法器對柳生生說:“瞭望首有個老相好,藏得可深了,我感覺是個男的。”
法器內傳來柳生生二度嗆咳的聲音。
危笙馬不停蹄趕回岐麓山,好奇得不行,路過後山山頭時看到風卿在練劍,於是停了下來,風卿被他盯得渾身別扭,不得不停下來,一臉困惑,危笙則小聲說:“你知道瞭望首有個老相好嗎?藏那麼深,怕是孩子都有了。”
風卿:“?”
危笙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如果只是簡單的相好,依照瞭望首的性子早就拉出來炫耀了,何必每天往死裏喫狗糧,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有相好,並且伴隨着不可言說的原因,有孩子了!那也不應該啊……難道說,這個孩子有問題?!
危笙知曉魔界瘴氣重,生出瞭望首跟柳生生這般好顏色的只佔一半,另一半因瘴氣緣故總會長得駭人醜陋些……一時間,危笙靠着自我腦補,給瞭望首安排了一條明明白白的感情線。
往回走的時候看到蘇和仙尊在教導昭秦,危笙心情沉痛,在蘇和旁邊坐下,語氣悵然:“仙尊,魔尊同我們一路走來,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他若有難,我們是不是要肝腦塗地?”
蘇和跟不上他這個腦回路,只是聽字面意思回復:“嗯。”
“那瞭望首的孩子先天被瘴氣所誤,面容醜陋應該怎麼辦?”危笙神色嚴肅。
蘇和:“……啊?!”
昭秦一頭霧水地看着匆匆離開的師尊跟危笙仙君,好半晌才一個激靈,仙君剛才說誰的孩子?
昭秦不愧是帝尊想要收爲親傳的人,這傳信的本事可謂逆天,他轉頭撞上歷練回來的沈江,張口便是:“沈哥,魔尊有個孩子,天生被瘴氣所誤,看樣子是活不成了!”
沈江:“……誰?!”
柳妄淵抱着宿問清這一覺都沒睡幾個時辰,就聽到外面悉悉簌簌的響動,似是有人想敲門又不敢,但事情急迫膽戰心驚,宿問清也感覺到了,睜開眼睛醒了醒瞌睡,翻身朝外面看了一眼,啞聲道:“蘇和嗎?怕是有什麼事,起來吧帝尊。”
柳妄淵剛來了感覺,他平息片刻,嘆着氣坐起身,給自己跟宿問清捏訣收拾好,手一抬房門大開,有午後暖陽烘烤下的花香飄進,柳妄淵定睛,門口烏泱泱全是人。
“你們……”柳妄淵眯了眯眼:“幹嘛呢?”
蘇和秉性單純,危笙說他也就信了,率先邁步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帝尊,瞭望首的孩子你見過嗎?”
“……”
柳妄淵懷疑自己沒睡醒。
“誰的孩子?”宿問清也驚了。
“魔尊瞭望首。”生怕他們聽不清,蘇和好心地將名頭都報上了。
“瞭望首哪裏來的孩子?”柳妄淵問道,一時間頭腦風暴,受蘇和等人影響,都想象出了一幕瞭望首私定終生的畫面。
緊跟着沈江跳進來,着急道:“聽聞那孩子都要活不成了,帝尊快去看看!”
忘淵帝:“!!!”
柳妄淵跟一陣狂風似的刮出門外,私定終生的畫面變成了拋妻棄子,這狗東西不會真的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吧?被蘇和等人發現了,不然之前怎麼一點兒徵兆都沒有,捂那麼嚴實?
“阿嚏!”瞭望首剛打坐完就是個噴嚏,摸着鼻子嘟囔道:“誰想我了?”
黑紋爬上他的脖頸,從前就是簡單的蔓延之勢,如今跟遊蛇似的,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曖昧,瞭望首已經從毫無感覺變得敏感無奈了,他蹭了蹭脖子:“你別這樣。”
“我哪兒樣?”許是恢復了一些,這器靈的嗓音都渾厚些許,稍一放輕就像是羽毛在心上撩撥。
瞭望首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自那次開始,他們的關系就有些不同了……
“又不說話。”男人輕笑,黑紋從脖頸間褪去,只見瞭望首的神色越來越難耐,然後忍無可忍地一把抓在腰側,咬牙道:“你幹嘛?!”
器靈淡淡:“你看不出來嗎?”
“放開!”瞭望首冷聲。
器靈停滯片刻,退回到瞭望首脖頸上,因爲剛剛被一刺激紅了眼眶,這讓瞭望首看上去分外妖邪。
瞭望首感覺到器靈的不悅,嗓音發啞:“你能不能不要老招惹我?我以後可是要成親生子的。”
門外的柳妄淵深吸一口氣,身後衆人也默不作聲深吸一口氣。
“成親生子?”器靈冷嗤:“瞭望首,按照人間的說法,你是我的人了,還想着成親生子呢?拿這個理由打發誰呢?你之前喜歡問清仙君,你看他能生孩子嗎?”
莫名背鍋的宿問清:“……”
“你好大的膽子!”房門被砰然推開,忘淵帝一身正氣立於門口,火眼金睛,倒要看看誰能在他都毫無察覺到的情況下摸上岐麓山,跟瞭望首暗通款曲!
瞭望首一臉受驚,坐在牀上不知所措。
第二個衝進來的是危笙,“人在哪兒?!是誰?!”
瞭望首:“……”
黑紋好像也有些哽住,從瞭望首脖頸上往下竄,瞭望首感覺到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趕緊捂住:“你跑什麼?!”
蘇和一臉狐疑:“你在跟誰說話?”
宿問清觀察入微,指了指瞭望首:“他身上的器靈。”
一陣詭異的死寂中,危笙顫巍巍:“你的老相好就是……你身上的器靈啊?”
瞭望首此人,猖狂一世,屬於如果自己想不通,不管遭受多少毒打都硬骨頭一個,這就造成他的本性特別單純,尤其是戳心窩子的事兒,根本藏不住。
瞭望首聞言頓時臉頰一紅:“什麼老相好?你胡說什麼呢?!”
危笙:“……”
危笙戳戳帝尊:“之前太骨說你們秀恩愛,結果他迫不及待對號入座時也是這般。”
忘淵帝難得詞窮,想着怎麼開這個頭,就聽沈江幽幽道:“所以孩子呢?”
蘇和忙道:“你別怕,孩子若真有什麼問題,帝尊定能醫治好。”
瞭望首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就被一片茫然取代,神色可謂五花八門精彩紛呈:“孩子?什麼孩子?”
帝尊沉吟片刻:“雖然這事挺匪夷所思的,但三千世界無奇不有,器靈跟魔共生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你不必介懷,孩子抱出來我看看,多醜都行。”
對視幾息後,瞭望首從牀上跳起來,召出鬼頭大刀給這些人追出了二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