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繹看着唐慧依然笑眯眯的模樣，早沒有了剛開始的不以爲意，取而代之的是忌憚。

面對一個被臥底駐扎成篩子的學校，還有擁有自己的絕對話語權，其中的深奧之處，絕對不是靠唐慧之前的軍功就能破解的。

更何況，唐慧對異能的開發超乎自己想象，對方的精神力絕對可以稱得上當世強者之一了。

“校長，您是怎麼想到可以朝這些方向開發異能的？單一個木元素就這麼厲害，其他兩個肯定也很強吧”

陸仁繹察覺到林述北微微顫抖的手，知道他是快醒了，幹脆坐到對方牀邊，擋住了唐慧查看的視線。

他還有問題要問，林述北現在還是先不要醒爲好。

唐慧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陸仁繹的動作，愣了一下才仔細思考起來：

“大概是...感覺？”

唐慧其實也不太確定，異能有類型，可細分下來，基本就是異能者有多少，異能就有多少，原因就在於每個人對異能的開發不同。

像她的元素類異能，如果想開發，就可以和她一樣做到和植物對話，可要是不想開發，那麼最大的作用也不過是讓植物長得茂盛點。

又或者像是公認最強的預言類異能，如果開發得好，甚至可以逆轉異能使用的主客體，變成一個全新的類別——言出法隨。

對於這類異能者，人們有個更貼切的稱呼，叫做言靈，但他們和言靈並不一樣，他們不能隨便說話，因爲一開口就會成真，而且改變的事實需要有邏輯性，不然就會全面崩盤。

但如果成功克服這個困難，那個時候，那個人幾乎和創世神無異了。

不過這種人只在極少數古書殘卷中能窺得一二，千百年來能做到這個份上的人還不足一只手的數量。

畢竟異能者使用異能都需要付出一定代價，能夠改變命運的創世神們當然更是如此，他們大多都活不到常人壽數的一半。

“異能的開發是非常看天賦的東西，倒不是說努力沒用，但是絕大多數都是一分天賦壓死人，要是想做到開發異能，就更是需要有天賦中的天賦”

“但就算到了這個地步，也還需要各種機緣，還有實踐的機會，而且也不一定會成功，在最終結果確定前，概率永遠都是萬分之一，不會是你做得越多，機率越大”

唐慧話裏甚至還帶了幾分懷念，當初在戰場上，他們許多人都對異能進行了開發，畢竟異種在進化，人類如果停滯不前，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我們這一代能開發異能，就是因爲戰爭，對異種的，對其他國家的，對各類組織的，生活不安定，所以有不少實踐機會，你們現在開開心心的過着，異能開發不深也很正常”

唐慧不覺得陸仁繹他們開發不了異能有什麼奇怪，精神類或是幻術類的異能本身就足夠強勁，就算不開發也領先很多人了。

“我們當時那麼辛苦的打仗，就是爲了你們能夠擁有想使用異能就使用，不想使用就不用的權利。”

唐慧這個時候看起來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長者，沒有之前故意在陸仁繹面前暴露學校人員真相的惡趣味，更加平和，更加沉穩：

“凡事不用太着急，你才18歲，未來還長，現在就有足夠欺騙檢測儀器的精神力，以後前途不會差的”

陸仁繹聽到這裏已經很滿意了，總的來說就是靠天賦，也不知道系統那裏有沒有這種道具，有機會自己說不定還可以試一試。

“我可不想從事和異能有關的職業，以後找個公司上班，掙夠了錢，我就去環球旅行，多看看世界，五千萬夠了吧？不過我可能掙不了那麼多錢，要不五百萬？”

“你要是還壓着我的手，我就訛你五百萬”

林述北虛弱的聲音傳來，陸仁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松開了林述北的手腕，像是才意識到他醒來一樣：

“好巧，你也想環球旅行啊？”

林述北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陸仁繹這種惡意轉移話題的行爲，轉過頭去找唐慧：

“校長，那個毒有致幻效果”

“被那棵草劃傷的時候，我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要不是確定周圍沒有人跟上來，估計也會不受控制地停止呼吸了”

說到這裏，林述北隱晦地瞥了陸仁繹一眼，當時他提醒自己小心受傷，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但既然一開始就知道，那爲什麼不直接點明原因，反而遮遮掩掩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林同學你可真是太厲害了！昏迷一次就能發現毒素的真實作用，給你鼓個掌”

陸仁繹率先起哄，連帶着唐慧都拍了幾下手配合他。

“不過我爲什麼會昏迷，還是需要被檢查之後才知道原因吧”

“剛好我老戰友給我發消息了，我出去接一下他，你們倆就在這裏好好待着，等排除掉危險後，聽老師的指示才能行動，不許再胡作非爲，知道嗎？”

我可沒胡作非爲。

陸仁繹心裏有點不服氣，唐慧那種哄小孩的語氣騙騙林述北就得了，拿來對付他，未免有點太幼稚了。

他這麼想着，就看到林述北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警惕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心裏罵我了？”

陸仁繹：......

不愧是主角啊，連這個都能預測到。

“當然不會了，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在背後隨意造謠，搬弄是非的人”

陸仁繹一般都是當着人的面議論和搬弄是非。

“或許吧，你人品要真有那麼好，剛剛也不會編出謊話讓我們跑出來”

林述北說着，忽然注意到一旁病牀上躺着的周誠，對方灰白的臉色，驚恐的眼神，無一不昭示着對方的死亡。

“周誠父母呢？去看檢測結果了嗎？”

“被家裏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沒回來了，估計是管不了這事了，你這次遇到的人來歷不小啊，連周家都惹不起”

林述北沒想到是這個情況，眼下只覺得荒謬。

“他們沒了孩子，火急火燎趕過來揚言要讓我們倆陪葬，但是發現真正的兇手惹不起就不願管了？”

“我要是周誠，我就每天晚上去他們夢裏表演一次上吊”

陸仁繹慢悠悠從旁邊拿了個蘋果啃起來，剛剛精力消耗太大，他都餓了，現在有林述北的花式表演，還有東西喫，簡直不要太輕松。

“對了，你怎麼樣？看上去應該沒受傷，那你跑的確實挺快的”

陸仁繹意識到不對，林述北是怎麼知道他那邊有好幾個人的。

“之前在花壇背後的時候，我用精神力探查過，你跑的那邊有四個人，然後你還選了那個方向，不就是想讓我趕緊把東西帶回來檢測嗎？”

陸仁繹默默閉眼，他什麼時候這麼有舍己爲人的精神，當時明明就是隨口說的方向啊，誰能想到他這邊才是被進攻的主力。

“是的，你做得很成功，校長說等她請的人來了就有結果了”

打碎的牙只能自己往肚子裏咽，陸仁繹和林述北相互對視一眼後，都默默移開了目光。

林述北：怎麼感覺陸仁繹很崩潰？錯覺嗎？

陸仁繹：呵呵呵呵呵呵

沉默一會兒後，陸仁繹突然發現林述北手上的傷口慢慢愈合了，不僅如此，連他的臉色都好了不少，至少不再和之前一樣灰白。

林述北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只能讓那道傷口這麼愈合下去。

等唐慧帶着人回來的時候，林述北手上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甚至都檢查不出潛藏的毒素。

被唐慧帶來的是首都軍區醫院的一把手江鴻，唐慧介紹說他們是老戰友，江鴻還是江硯的父親，他和唐慧差不多的年紀，但說話做事更加隨性：

“兩種可能，要麼那個異能者死了，所以異能消失了，要麼就是你已經把這種毒素吸收殆盡，並入你身體的一部分了。”

“不過前面一種可能的可能性幾乎爲零，畢竟異能和異能者並不是共生關系，通常情況下異能的效果並不會受到異能者生命體徵的影響”

江鴻伸出兩根手指，在林述北面前晃了晃：

“這種事情應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吧？剛剛我給你檢查的時候，你好像很心虛，應該就是因爲之前也碰到過類似的事”

林述北先是下意識否認，但江鴻壓根沒打算聽他東拉西扯，直接和唐慧聊起了之後的計劃：

“你說的那棵草應該也沒什麼研究價值了，我的任務似乎只有幫你學生調養身體這一項了”

“你也追蹤不到嗎？我記得你之前可以...”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我現在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治愈系醫生，做不了警犬追蹤的工作”

唐慧和江鴻聊着林述北他們聽不懂的話題，兩人不好打擾，幹坐在一邊瞪着眼。

“行了，每個人都有祕密，我舌頭沒那麼長，沒時間談你的長短，”

和林述北惴惴不安的樣子不同，江鴻和唐慧都沒把他這種特殊的能力當回事，甚至都沒避着陸仁繹。

“這個能力看起來可以保證你不受大部分毒素侵擾吧？要是用的好了，你以後成就不會小”

江鴻走之前給林述北抽了點血，說是要帶回去自行研究，唐慧不太贊同，但林述北自己不當回事，唐慧也不能兀自制止。

“你看看人家小朋友，多懂事，唐慧你都這麼大了，該好好學學才是，再說了，這個我就是自己帶回去研究的，不會拿給別人，你在擔心什麼？”

江鴻說完就跑去旁邊叮囑醫生應該配什麼藥，說完就風風火火地離開，沒給唐慧解釋的機會。

唐慧無奈嘆氣，轉身又看見林述北和陸仁繹兩人亮晶晶的雙眼，心知是糊弄不過去了。

“江鴻不是要把你的血帶回去研究，是打算存檔”

“存檔？我的血難不成是什麼寶貝嗎？”

據林述北所知，能化解毒素的異能也不是沒有，如果異能者自身異能就與毒素或是病症有關，那自然大部分毒素都傷不了他。

“你能化解毒素靠的是自己的特殊體質吧？雖然不算特殊，但這種能力可不止能被動破局，要是有機緣，說不定還能把之前化解過的毒素再次使用出來，畢竟它們一開始就沒消失，只是被並入到你身體裏了”

“到時候，你和滅世大病毒也沒什麼區別，估計走到哪兒哪兒就會死人，想幹什麼壞事幹不了？要是想抓住你，就得靠那瓶血”

唐慧的語氣很平和，明明在說着可怖的未來，卻沒讓林述北感到恐懼，像是聽故事般，窺探着那個有可能會出現的世界。

“江鴻是雙異能持有者，除了現在對外展示的治愈系異能以外，還有一個可以算作精神系異能的追蹤異能”

“只要讓他拿到某個人的血液，就可以通過提取出來的DNA，定位到那個人的具體位置，鏈接對方的精神識海”

“之前我還在部隊的時候，他可不只會在大後方救人。”

林述北算是聽懂了唐慧的話外之言，江鴻知道他本身就算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炸，所以才說要把他的血帶回去存個檔，如果以後真出了事，對方馬上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到時候可以視情況而言，決定該救還是該殺，至少不會讓事態擴大。

但唐慧大概不是這麼想的，她非常相信自己的學生，不認爲林述北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林述北感激她的信任，但也對於江鴻的做法表示理解。

甚至唐慧也主動提了出來，沒有糊弄過去，這更是難得的信賴。

“放心吧校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理解江醫生的行爲，萬事防患於未然才最保險，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既然這份能力能靠我自己突破，那就也能靠外力強制達成，到時候就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了，而是我能不能，留個檔也好”

林述北看得挺開，唐慧也很欣慰他能理解，雖說她相信自己的學生，但江鴻的做法也並不是完全沒道理，林述北能理解當然最好。

唐慧和林述北師生和諧，其樂融融的場面並沒有感染陸仁繹，他正在通過系統投影，查看漫畫：

“宿主，漫畫已經更新，我申請到了權限，你可以隨時查看”

“漫畫更新的內容截至江鴻離開，據統計，你在本次漫畫中所獲討論度爲5987，換算積分比例爲1:10”

“炮灰自強任務第一次評級：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