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然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那道白影抬頭，朝這邊看了過來，雖然沒有感覺到什麼威脅，但就是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嘴巴被身後的人捂住，浮玉嗤笑道。
“不能說，她已經被盯上了，必須靠她自己察覺到並讓靈體平息怒火。”
“可是...”
“她惹上的靈體是一類，不是一個，我們強行祛除，只會惹下一個上身，而下一個可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了。”
綺然抿脣。
“爲什麼只有我們兩個能看見？”
“畢竟就咱兩沒玩，說實話，這靈體只找她這一個主謀算賬已經夠溫和了，也不想想今晚那些弟子都問的什麼問題。”
如何達到靈力永動循環。
戰勝自我，是我贏了，還是我輸了？
請詮釋修羅王藏三全經。
......
竟說些讓靈體去死的話。
綺然閉上了嘴。
在兩人的視線中，那靈體似乎也回想起了這一切，猛然抓緊了阮欣肩膀，隨後，它撐起手，竟直接在阮欣肩膀上倒立了起來。
這詭異的畫面給綺然看得愣了一下。
而阮欣也滿臉茫然的被迫壓彎了腰。
什麼情況？
還未等她搞清楚發生了什麼，那靈體直接一個蜷膝加速度，蕩下來猛擊阮欣屁股。
“臥槽！”
突然被重擊的阮欣發出驚天喊叫，身體不受控制的懟向前方，一頭撞上了前面白於的屁股。
衆目睽睽之下，正在對敵的白於被撞的一個趔趄，從隊伍中央撞到了隊伍前列，和前面驚愕的大鬼面面相覷。
霎時間，耳根子紅了一片。
阮欣再沒發現不對，那就是傻子了。
她環視一圈，對上了從方才開始就一直盯着她的浮玉兩人，雙方對視間，阮欣忽然福靈心至。
她連滾帶爬的衝過去一把扒住了浮玉的褲腰帶，死死拽着。
“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
“是不是你們幹得！”
浮玉看着那抬頭看過來的靈體悚然一驚。
畢竟這事只能讓阮欣自己察覺，要是從他們口中說出惹怒了靈體，他們也得倒黴！
而且現在離得近了，他竟能看出這靈體些許五官了，是位老太！
他可不想在打架的時候突然被七旬老太猛踹屁股啊！
他立馬扯住自己的褲腰帶，瘋狂往後退。
“放開！別沾上來啊！”
這幅碰到髒東西的模樣無疑證實了阮欣猜想，她咬牙切齒，手掐的更緊了。
浮玉瘋狂掙扎，視線裏，那七旬老太盯着他看了一會，隨後歪了下頭，竟順着阮欣的頭試圖爬過來。
“啊！！不要！！”
這從別人身上爬來髒東西的感覺極具衝擊性，嚇得浮玉尖叫不已，掙扎的越發劇烈。
兩人拉扯間，一個沒站穩，雙雙撲倒在地。
可阮欣的手依舊死死的抓着浮玉的褲腰帶，浮玉則像是條瀕死的魚在地上瘋狂亂竄，卻被人死拽在原地。
一股重力出現在腿上，那是七旬老太爬上來的手，浮玉呼吸一窒，伸手直接抓上了綺然的腳。
按照這樣算，那老太說不定能順着他爬到綺然身上去。
“啊！！不要！！”
熟悉的話語再次響起，綺然嚇得小臉慘白。
“師兄，放開我啊！”
“你先讓你師姐放開我！”
綺然瘋狂縮腿，可浮玉抓着不放，下一刻，竟也被拽倒在地。
三人摔成一列，在地上瘋狂抽動，特別是綺然，她一沒玩遊戲，二沒跟靈體說過話。
如今在這抽動，純屬是攤上了毫無同理心，立志讓所有人都分擔痛苦的師姐、師兄。
別人的師兄師姐都舍己爲人，就她的師兄師姐舍人爲己。
看着已經爬到師兄身上的老太，她急的淚珠子都要出來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綺然仙尊？”
路過的弟子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褲腰帶愣了一下，眼前那平日裏溫和純善的仙尊緊閉雙眼，滿面通紅的死抓着自己不放。
而在與她肢體接觸的一瞬間，他感覺視線裏好像多了些東西。
在那抽動的三位帶隊仙尊身上，一位老太正緩慢爬行着，每爬一步都兇狠的錘擊一下身下人的皮肉。
被錘的浮玉仙尊正埋頭吭嘰，滿目悲愴。
而此刻，那老太已經開始爬上了綺然仙尊的身體。
那麼下一個不就是...
“啊！！不要！！”
又一個倒地，又一個抽動，又一個在絕望之中伸出罪惡之手。
“啊！！不要！！”
“啊！！不要！！”
混亂的戰場之上，一個又一個弟子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不停尖叫，四肢亂抽，好像那個人體蜈蚣。
除了將詛咒轉移松了口氣的阮欣。
她連忙想站起身，可在下一瞬又被壓回了原地，她不可置信的抬頭。
下一只靈體已經爬上了她的背。
顯然，她今晚得罪的不止一只。
慘叫聲再次此起彼伏的響起。
見勢不妙的弟子們立馬遠離，給這條人體蜈蚣空出一片巨大的空間，這導致被抓到的最後一位弟子舉目無措，慌亂中，幹脆伸手抓住了唯一沒有遠離他的......鬼。
鬼：？
那鬼眼中的茫然還沒散去，身體就遭受到七旬老太的拳擊。
它疼呼一聲，自私自利的本能讓它立馬去抓其他鬼。
看到的鬼物都嫌惡的退後一步，並罵一句。
“惡心！”
那找不到接班人的鬼物甩不掉靈體，殺不掉弟子，只能撐起身體，死命的往前爬。
後面的弟子也知道它一只鬼物肯定背不了兩只靈體，照這樣下去，自己身上還是會背一只。
“得讓它多抓點人啊！！”
衆弟子沒有一刻像這般心有靈犀，迅速調換動作。
跟在最後的阮欣只覺得隊伍突然動了起來，她茫然的看着前方的浮玉跟隨着前面人動作，一手抓着綺然的腳踝，一手撐着地面慌裏慌張的朝前爬去。
綺然已經哭了，她覺得很丟人，很奇怪，但還是跟着爬，沒敢松手。
畢竟一松手，自己就會成爲背靈的頂頭。
碩大的戰場忽而分爲了兩派。
以白於爲首的直立行走攻擊派，以及以阮欣爲首的人體蜈蚣拳擊派。
直立行走派打得有來有回。
可人體蜈蚣卻以勢不可擋之姿碾壓全場，每一位都面目猙獰，帶着“別人不死難道我死？”的氣勢爬行着撲捉替死鬼。
所到之處，人鬼退散，驚叫連連。
“你們這羣修士有病吧？”
“髒東西，別碰我啊！”
“這鬼讓給你們當行嗎？”
弟子和鬼物混雜在一起，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白於回頭看了一眼。
就見那排在長長的隊伍最後，滿臉驚愕，四處爬行的阮欣。
他呼吸窒了一瞬，大腦飛速運轉半天，最終選擇偏過頭去，指揮着剩餘的弟子們進行清剿。
等到直立行走派清剿完畢，七旬老太也通過拳擊宣泄了憤怒的情緒。
直到再也沒有靈上阮欣的身，人體蜈蚣也逐漸慢了下來。
鬼物除盡，天之將曉。
當第一縷日光透過雲層，松解下薄紗般柔和的光簾時，雜亂的場地上是死一般的寧靜。
爬了一晚上的弟子們安靜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綺然捂臉啜泣，浮玉閉上了眼睛。
阮欣...
阮欣悄然站起身，作爲傳播遊戲的始作俑者，她一點點的往後挪去。
試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大部隊，退出任務。
腰後抵上一只大掌，這熟悉的感覺讓阮欣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耳畔，白於輕笑，俯身擦去她指尖塵埃。
“心虛了？”
阮欣拍掉他的手。
“有什麼好心虛的，我這也算是給他們上了一課。”
白於“嗯”了一聲，尾音像是長了鉤子。
“阮阮舉個例子？”
阮欣指了指那正捂臉哭泣的少女，點了點頭。
“比如這世界做好人守規矩，就容易遭報應。”
“......”
而她，即是報應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