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述北和齊越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找上門來,那個人還是他們丟給陸仁繹調查的何序。
剛開始看到他們領頭的侍衛長對着面前穿着棕色長袍恭敬地說話時,他們還只以爲他又是什麼高層人物,直到對方走到他們面前,他們才看清對方胸口的銘牌上寫着的名字:何序。
何序把他們叫到一邊,笑眯眯地問他們願不願意合作,一起完成這這次的試驗任務。
“合作?”
林述北和齊越對視了一眼,看清了對方眼底的詫異。
何序知道他們也是進試驗場的學生,他自己也是。
“你怎麼看出來的?”
“只是詐一詐你們而已,沒想到我們還真是同學啊”
何序的驚訝看上去不比他們少,他對着兩人搖了搖手裏的文件,又指了指他們身上的傷說道:
“異種咬出來的的傷口,那你們是已經看到地下二層的異種,也接了調查任務對吧”
“我這裏是和異種有關的各項實驗數據,上面有某個長老的籤名,還有他寫的一些話,說不定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作爲交換,我們合作”
其實這筆買賣對林述北他們沒壞處,但何序的樣子太奇怪,而且合作這種事,哪有他們自己決定,不找隊友商量的。
“你早就知道地下二層異種的事,那你自己怎麼不接那個任務,既然有這個文件,調查起來不是很簡單?”
何序搖搖手指,一臉不贊同地看着林述北,說道:
“站在結果的位置倒回去找答案,這種事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做多了會變得無趣的”
正變得無趣的林述北和齊越:......
“我是真心來找你們合作的,不是什麼壞人,再說了,我們都是同學,出去以後還要相處的,我怎麼可能害你們?”
“我們隊的任務是殺掉大長老,只要你們的任務和我們沒有衝突,那合作也不是什麼難事吧,再加上還有這份文件,還不算有誠意嗎?”
何序的手一下一下地磕着文件,像是在催促林述北他們做出決定。
林述北沒說話,接過文件,算是答應了何序的合作邀請。
“我在七層診療室,等你們說服了自己的隊友以後,隨時來找我”
何序沒問林述北他們的任務是什麼,就像他說的那樣,只是誠心過來請求合作,半分多餘的話不多說。
林述北和齊越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直到何序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兩人才翻開那份文件。
“你相信他?這個文件可不一定是真的”
“不信,但是有人幫忙也不是不行,而且不管他們隊伍的任務是不是刺殺大長老,我們都可以攪一攪渾水”
林述北翻到文件最後一頁,何序剛才說的長老留言,其實只有一句話和一個名字。
[政府最近收集的證據太多,倒向教會的人越來越少了,實驗暫停——吳瀏民]
“林子,我有個問題”
“什麼?”
“我們怎麼知道這個吳瀏民是哪個長老”
對啊,他們怎麼知道這個人是哪個長老。
回到診療室的何序坐回自己舒服的躺椅,對着旁邊正和病牀上的患者比賽瞪眼的褚子川晃了晃手表:
【附加任務已完成,目前分數:5】
“東西給出去了?”
“運氣挺好,第一次遇見的兩個受傷的人就是接了調查任務的”
何序進入試驗場時,正在和異種面對面,周圍一羣人正對着籠子裏的異種評頭論足,等何序搞清楚狀況時,面前就跳出了一個任務框:
[附加任務:僞造文件,告知後續接受異種調查任務的隊伍,任務時限:48小時,積分:5,請問是否同意接受任務?組內人員超過60%同意,則視爲接受,倒計時:60, 59, 58......]
“你把原文件改了多少?我記得沒有強調重復率,你不會只改了數據吧?”
褚子川剛開始是想自己從頭寫一份順序完全顛倒的文件耍人的,被何序和褚子霽冷漠拒絕後,這事就交給了何序。
“我可沒有你那麼狠心,還改數據耍人玩,我只改了一個名字而已”
褚子川翻看原文件的手一頓,何序可不是那麼好心的人,尤其是在大家都是競爭對手的情況下。
那麼他改動的那個名字,肯定是決定那支隊伍能不能完成任務的關鍵。
“我把長老留言那裏的名字改成了大長老的”
雖然教會高層基本都有參與這件事,但真提到主導異種實驗的關鍵人物,肯定還是幾大長老之一,林述北他們要是想查下去,就肯定繞不開那幾位。
“就算他們不信我,多多少少也會受文件上的名字影響,方向一錯,完成任務的時間也會更長,到時候發現大長老的確有參與其中,他們不會拒絕和我們一起刺殺大長老”
何序當時是笑着接下這個任務的。
“他們能不能活着過來找我還不一定,如果能,也不是不能合作,讓你弟把八層盯緊點”
林述北和齊越正湊在一起想辦法去找人問清幾大長老的名字,另一邊的陸仁繹正站在地下二層的樓梯口,打量着一路上的炸藥布置。
“宿主,你真要把地下那堆異種放出來?到時候它們肯定會無差別攻擊所有人的,追責下來你肯定會被發現的”
“發現就發現,反正誰完蛋我都不會完蛋的,放心吧,我又不傻,只是放一個出來遛遛而已,讓人注意到就好了,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把這件事報告上去,看看有哪些人先坐不住”
如果放出來的那個異種能夠厲害一點,闖到大街上,被政府的人看到就更好了。
政府現在和教會還維持着表面的和平,公然開戰的理由還不夠充分,陸仁繹很樂意給他們送一個理由過去。
不過陸仁繹暫時還沒想好到底要選哪一個,精神力放開以後,四周就有了異動,像是在對陸仁繹的血肉虎視眈眈,要不是被關在一個個密閉空間裏,數不清的異種就會衝上來。
主持這個實驗的人不會是傻子,陸仁繹在這裏待的時間不能太長,否則一定會被從上面下來查看情況的人逮個正着。
“選只勉強有點靈智的吧,免得等會兒還要幫忙補刀”
陸仁繹悠哉遊哉地觀察着一整層異種的實力,踏過一片血跡後,望向對面正躁動不安地用爪子拉扯囚籠的異種。
“能和主角扯上關系的東西,果然不一般啊”
就算是被人騙下來送死,遇到的竟然也是個高階的狼型異種,也不知道林述北和齊越的運氣是該說好還是不好。
“就選它了,希望跑的快一點”
陸仁繹走近牢籠,和裏面那雙猩紅的雙眼對上視線後,他身上下意識炸出了冷汗,這只異種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但陸仁繹像是完全沒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壓迫感一樣,這個牢籠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這只異種的異能和精神力似乎都被阻攔在了那邊。
越走近,那份壓迫感就越重,身體的排斥和精神的興奮正在拉扯,但最終還是精神佔了上風,陸仁繹得以順利將手放到那根彎曲的鐵棍上。
上面還殘存着齊越使用異能的痕跡,當時林述北和齊越把這只異種放出來後又關回去,就爲了制造出逼真的傷口,爲此還引爆了一個樓梯口的炸彈,這一片區域看着慘烈無比。
“噓——”
陸仁繹認真地看着那個更加浮躁的異種,眼底一閃而過的紅光與異種猩紅的眼睛相映襯,他的聲音像是從最遠處傳來,悠長空靈,讓人下意識專注傾聽。
“不要着急,我馬上放你出來,我會給你指明道路,我會讓你重獲自由,不過你得先安靜下來,聽我慢慢跟你說”
陸仁繹正在嘗試控制這只異種,雖說之前沒怎麼好好研究精神系異能,但之前和唐慧交流之後,突然覺得多挖掘一下異能也不錯。
【沉默囚籠】那個招式當然好用,可是精神系異能的魅力不就在於殺人於無形嗎?
陸仁繹的話語一字一句慢慢鑽進異種的耳朵,直到異種安靜地趴下,任由他撫摸後,陸仁繹才露出個笑來。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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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欽和簡伊各自回到休息室,身爲教會高級成員的謝欽可以坐擁一個單獨的休息室,不用像簡伊一樣和別人擠在一起。
但出於任務需要,簡伊對那個地方還算滿意,攪混水最重要的就是這水底下藏着髒污,人多的地方才有機會問到自己想問的事。
走之前謝欽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剛剛陸仁繹的話還是讓他很不爽,他是警惕性不高,但就算這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傷他的,至於一點面子都不留嗎?
倒是簡伊已經輕松很多,她甚至還安慰了一下謝欽,讓他不用在意:
“相處這麼多天,陸仁繹什麼性格你也該清楚了吧?有話直說,但是十句裏面九句假,就喜歡看別人生氣跳腳的樣子”
“你這麼在意,不是正好着了他的道?他再看不起我們,我們也不會少塊肉,反而是他,已經放出大話覺得我們沒用,要是後面半點作爲沒有,他不就沒臉面對我們了?”
“到時候,你還愁不能嘲諷回去嗎?”
簡伊說的話聽着有道理,反正他們左右都不虧,只是一個期中考試的實踐課程考核而已,臨時隊友,不用在意。
謝欽反復給自己打氣,暗自思忖着出去以後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陸仁繹的弱點,也狠狠嘲諷他一頓。
簡伊在普通休息室假借抱怨開會的繁瑣爲借口,向同屋的其他人套話,一直到晚上覺得有點涼意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穿着單薄的兩件衣服。
之前整棟大樓內的暖意漸漸散去,不少人裹上了更厚的袍子,躺在牀上不想出門,有些格外怕冷的就埋怨着後勤爲什麼突然撤掉了樓內的供暖。
“之前冬天不是都全天供暖的嗎,怎麼今天突然斷了?”
“後勤處那羣人光喫飯不幹事唄,看到時候長老們怎麼懲罰他們,最好直接丟到下面去喂異種”
剛剛和簡伊聊天聊得最火熱的那個人現在也是最幸災樂禍的,就算冷得發抖,話裏話外都在嘲諷後勤處即將遭受怒火。
對方的話引起了簡伊的注意力,爲了避免問的太突兀,簡伊也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樣說道:
“被扔到地下喂異種?異種也不是什麼東西都喫吧”
那人被簡伊的話逗得開懷,笑聲甚至傳到了休息室的角落,簡伊附和他的樣子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表現欲,一時間,他也說出了更多消息:
“當初大長老,每次處理廢物們的屍體都要避開政府很麻煩,二長老就想了這個辦法,既不用爲了喂食異種的事發愁,又可以解決大長老的問題”
“不愧是兩位長老,想出來的解決辦法都這麼輕松”
簡伊假笑着恭維了兩句,記下了大長老和二長老的事,繼續和其他人虛與委蛇。
可是大樓內越來越冷,就算穿的再厚也抵擋不住寒氣,就連謝欽的休息室內的那個魚缸外都泛起了寒霜。
有問題!
不少人後知後覺這股突如其來的寒冷來路異常,有腦子轉得快的早就去了後勤處查看情況。
可是地上除了血肉模糊的屍體,就只剩下緊盯着他的異種。
來不及反應,別說逃跑,就連呼救都沒能嘶吼出聲,他就被撲上來的狼型異種咬斷了脖子,最後的印象是一個正翻看着記彔本的男人。
系統在看到又死了個人後,心情復雜,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剛陸仁繹帶着異種大搖大擺從樓梯口走到一層,然後便任由異種對這裏的人放肆殺戮,自己在一邊翻看着擺在桌上的記彔本,上面有異種被喂食的時間和頻率。
也不知道這裏是不是因爲和地下幾層挨得近的原因,這裏的人應該也對下面時不時傳來的哀嚎感到心悸,所以隔音做的異常好,屋內的動靜並沒有吸引其他人來。
陸仁繹數着記彔本上的日期,往前推測這些異種被帶來的時間,等四周終於安靜後,他才抬眼看向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異種。
定定看了半晌,異種先移開了目光,不再對陸仁繹的血肉虎視眈眈。
記彔本上的日期提到了今天林述北和齊越把下面攪的一團糟的事,按照日期往前推,異種研究開始的時間是去年的3月。
“吳瀏民?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