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上都散發着濃烈的氣味，沒有人想靠近他們。

可拖拉機就只有一臺，不上也得上。

蘇衾和程慕雲都要參加高考，程慕川不放心兩人，也一定要跟着。

三人剛到打谷場，蘇衾就捂住了鼻子。

完了，失策了，這味道實在是太過濃鬱，看來這一路上都要遭罪。

其他人就算再怎麼嫌棄也沒辦法，只能捂着鼻子爬上拖拉機。

高考於他們而言太過重要，他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不可能因爲這點難聞的氣味就打退堂鼓。

只是，大家寧願擠在一起，也不願意靠近周建軍和佟曼枝。

他們的周圍自動空出了半個身位，就連程曉峯都不願意和佟曼枝貼着。

周建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拖拉機。

他的目光和坐着的佟曼枝對上，兩人的眼中都有不解。

怎麼那麼巧？剛好他們兩個人一起拉肚子，其他人都好好的。

周建軍猛地想到，問題可能就出在昨天晚上那兩個肉包子上。

其餘的飯他都是跟知青點的人一起喫的，別人都沒有問題，只有那兩個肉包子是他和佟曼枝分着喫的。

周建軍的眼神瞬間帶上了詢問。

佟曼枝也像是想到了昨晚的那兩個包子，她避開周建軍的眼神，轉頭看了一眼程曉峯。

不可能，程曉峯應該不會害她，所以那兩個包子到底怎麼回事。她也想不通。

她這一反應在周建軍看來，就是心虛，果然是那兩個包子有問題。

佟曼枝想害他，不想讓他參加高考！

再聯想到今天早上她已經跟程曉峯領了證，周建軍的眼底漸漸湧上了恨意。

佟曼枝這是想一腳踹開他。

既然不想跟他繼續在一起，讓他好好參加高考，到時候他回城必然不會纏着她的，爲什麼要害他？

果然最毒婦人心，女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蘇衾是這樣，佟曼枝也是這樣。

是他先前瞎了眼，以爲佟曼枝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單純的女人。

“咕咕咕……”

兩人的肚子又響了起來。

周建軍連忙朝着前面的拖拉機手喊：“停一下，停一下，我要上茅房。”

拖拉機開的快，“突突突”的聲音把他虛弱的叫喊蓋了下去，前頭的拖拉機手根本沒聽到他的叫喚。

剛好前面還有一個坑，拖拉機直接從坑上越了過去，一個顛簸，車鬥裏的人都被彈了起來。

蘇衾坐在程慕川和程慕雲中間，被兩人緊緊護在中間，哪裏也磕不着碰不到。

周建軍和佟曼枝就受了老罪了，他們本來就夾着屁股，用全部的意志力對抗那即將噴湧而出的便意。

這一下給他們顛的直接“噗噗噗”噴了出來。

聲音被拖拉機聲掩蓋了下去，可那味道卻蓋不了。

一陣濃烈的屎臭味瞬間彌漫在四周。

李小花捂着鼻子掃了一眼佟曼枝，又瞟向周建軍。

“你們兩個該不會拉了吧？”

二人的臉騰的一紅，羞憤欲死。

周建軍死死握着拳頭，低着腦袋不願意面對。

天氣冷，大家都穿着二棉褲，他現在屁股下面溫熱一片，又溼又黏。

佟曼枝更是直接把腦袋埋在膝蓋上裝死，離得近了，那味道直接竄進她的鼻腔裏，嗆得反胃也不願意把頭抬起來。

寧願被臭死，也不願意面對這些人看她的目光。

去鎮上的這一路格外顛簸，二人噴了一波又一波，大家被臭着臭着也就習慣了。

只是其他人越來越擠，他們兩人周圍空出的地方也越來越大。

沒辦法，棉褲已經兜不住屎，稀黃的液體直接從他們屁股下面流了出來，在周圍溢出了一灘。

這也得虧是冬天，棉褲厚，兜得多，被棉褲過濾出來的液體稍微流遠點就上了凍。

衆人一路忍着屎味，拖拉機剛到縣城，大家就趕緊招呼拖拉機手停下來。

這車鬥裏他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寧願自己走去招待所。

拖拉機手的鼻子沒壞，他也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裏嫌惡的要死。

這拖拉機他天天都要開，雖說平時也拉過牛糞。

可牛屎跟人屎哪裏能一樣，是個人都嫌棄別人的屎。

所有人都下去了，周建軍和佟曼枝也不得不從拖拉機上下去。

二人從後頭落地的時候，都腳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棉褲裏晃晃蕩蕩，下半身都被醃入味了。

周建軍見對方和他一樣，面色慘白，額頭冒着虛汗，嘴脣幹裂，心裏就算再恨也不想說什麼。

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系在腰間擋住棉褲後面的醜態。

雖然味道遮不住，可至少看上去不那麼惡心。

程曉峯到底還是回頭扶了佟曼枝。

對方現在已經是他合法的妻子，他不管誰管？

周建軍趕到招待所的時候，其他人已經辦理好了入住。

前臺的工作人員在他出現的一瞬間，立馬捂住了鼻子。

“什麼味道？誰在外面拉了嗎？”

周建軍現在臉都不紅了，這樣的話他今天都不知道聽過多少次，習慣就好。

反正他的臉也丟的一點不剩。

“同志，還有房間嗎？”

登記的小姑娘見這人一靠近，臭味更濃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只是她也不能把人往外頭趕，一邊詢問着周建軍的身份信息，一邊交代他。

“這位同志，你要是真拉身上了，進房間之後可不能坐牀上，不然你是要賠錢的。”

周建軍不住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注意。”

等送走了周建軍，小姑娘不停地扇着周圍的空氣。

好不容易臭味散了一點，程曉峯又扶着佟曼枝走了進來。

小姑娘哀嚎一聲：“怎麼剛走了一個，這又來一個。”

她抬頭就見一個男的扶着一個年輕女人，那女人的臉色跟剛才進去的那位如出一轍。

不是吧？這個也拉了？

小姑娘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登記，並且說了跟剛才一樣的話。

佟曼枝到底是個女人，臉皮總比周建軍要薄一點的。

她只點頭沒有說話。

現在她只想趕緊去房間，因爲又忍不住想拉了。

第二天就要高考，大家都在房間裏休整，沒人想出去逛逛縣城。

程慕川就住在程慕雲和蘇衾的隔壁，他問了二人想喫什麼，自己出去買了帶回來。

晚上三人就簡單地喫了幾個包子。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收拾整齊準備去考場。

蘇衾和程慕雲二人特意穿了紅色的棉襖，兩人手拉着手，回頭率十分高。

牛腚生產隊參加高考的人一起在招待所門口集合。

李海霞點名的時候沒看到周建軍和佟曼枝，倒是程曉峯來了。

“程曉峯同志，佟知青怎麼沒下來？”

程曉峯的臉黑了黑，語氣帶着些嫌棄：“她下不來牀了，今天肯定沒辦法去考場。”

既然佟曼枝下不了牀，那周建軍的情況大家也就跟着清楚了，也不多問，一起往考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