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孩身上纏着繃帶,手裏拿着東西,都看着尤菲。
尤菲撇撇嘴,松開門把手,慢吞吞地回到牀上:“你們不休息嗎?都受傷了。”
尤菲的態度比平時要冷淡很多,JOJO面露疑惑,端着草藥湯走進去:“加了糖,不苦的。”
迪奧雖然拄着拐杖,但意外地靈活,硬是靠單腳蹦着,搶先一步去到尤菲牀邊坐下。
等JOJO過來的時候,迪奧非常自然地抬起手,想接過JOJO的湯碗。
JOJO拿着湯碗,往旁邊躲了躲,一臉認真:“上次是你端給尤菲,這次輪到我了。”
迪奧:……
這貨竟然還會講究一人一次?
要是平時,迪奧肯定會刺JOJO幾句,然後把湯碗搶過來。
但長期與尤菲接觸形成的直覺告訴迪奧,現在還是不要招惹尤菲比較好,不然會傷上加傷。
迪奧冷哼一聲,不看JOJO,把手裏的暖水袋塞進尤菲的被子裏:“別捂太久,會把皮膚燙紅的。”
JOJO彎下腰,將草藥湯放到尤菲手邊:“趁熱喝吧,是母親親手煮的。”
尤菲把暖水袋貼到小腹上,接過了草藥湯。
暖水袋的熱量緩解了一抽一抽的絞痛。
草藥湯應該是放了紅糖,加上草藥的味道並不難喝,有點像藥味比較濃的王老吉。
熱氣騰騰的,喝完之後全身都暖了起來,那種虛弱的感覺好了很多。
兩個男孩貌似和諧地陪尤菲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現在是晚上,雖然還是小孩子,但留在尤菲的房間也不太好。
尤菲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又慢吞吞地爬起來。
她不放心迪奧一個人待在外面。
尤菲拉開牀頭櫃的抽屜,把那條紅繩拿了出來。
就在這時。
吱呀——
門又被打開了。
這種不敲門也不詢問的行爲非常眼熟。
尤菲扭頭看去,果然是迪奧。
迪奧反鎖上門,一瘸一拐地來到尤菲身邊,微微彎腰,把手伸到紅繩旁。
少年眉眼凌厲,平日會給人種冰山一般冰冷疏離的感覺。
此時他卻彎着腰,主動將手送到了束縛他的紅繩旁。
配上他身上的繃帶和石膏,莫名給人種想狠狠欺負的破碎感。
尤菲呼吸一滯,隨後像往常一樣,用繩子捆迪奧的手腕:“你只有一條腿,小心別被絆了。”
迪奧輕聲笑了笑,算是聽到了。
綁好繩子,尤菲牽着迪奧,去盥洗室洗漱。
裏面也有迪奧的牙刷和漱口杯。
之前經常一起睡覺的時候留下的,後面父母要孩子們保持距離,也沒想起這個東西,就沒有沒收。
尤菲拿起牙膏,往牙刷上擠。
因爲擠得很隨意,牙膏口不小心碰到了牙刷上。
尤菲毫不在意,擠完後,將牙膏遞給了迪奧。
迪奧接過牙膏,也開始給自己擠了起來。
也許是因爲手抖,牙膏口也蹭上了迪奧的牙刷。
兩人站在鏡子前,刷起了牙。
尤菲刷得又快又用力,會發出刷刷刷的摩擦聲,大量泡沫溢出,粘到嘴脣上。
迪奧刷得又慢又細致,每一顆牙都會仔細刷十幾次,仿佛不是在刷牙,而是在幹什麼細致的研究。
明明刷牙的方式毫不相同,卻有種常年一起生活才有的默契和熟悉感。
尤菲很快就刷完了,站在旁邊等迪奧。
迪奧加快速度刷好,用毛巾給尤菲擦了擦粘到衣服上的牙膏沫,才跟她一起出去。
兩人躺到了牀上。
平時尤菲很快就會睡着,但今天因爲肚子疼,怎麼也沒法入睡。
她抱着橘貓,哼哼唧唧地轉來轉去。
迪奧把尤菲攬進懷裏:“怎麼了?肚子疼?”
在這個時代,月經是羞恥且骯髒的東西。
女人們都會閉口不談,更別提跟其他男性說了。
而貴族的教育,也不包含這些隱私的內容。
迪奧來自混亂的貧民窟,經常能在大街上看到妓女接客,但對月經確實不了解。
唯一的認知,就是那段日子裏女人會流血,並變得更加虛弱、暴躁。
“疼……”尤菲用軟綿綿的聲音抱怨着,抓過迪奧的手,捂到自己的肚子上,“給我捂一下。”
迪奧將手輕輕搭在尤菲的肚子上,一點力都不敢用,害怕壓一下就會噴血:“那個暖水袋呢?”
尤菲嘟起嘴:“太燙了,捂一會兒就得換地方。”
這個問題好辦,用毛巾裹住熱水袋就可以了。
但迪奧好像想不到一般,聽話地拿走暖水袋,繼續用手給尤菲捂肚子。
少年的大手幹燥溫暖,熱量透過薄薄的絲綢睡裙,源源不斷地傳到尤菲的腹部上,緩解了冰冷的絞痛。
尤菲繼續提要求:“腰酸。”
“我腿都骨折了,你還使喚我,真沒良心。”迪奧輕哼一聲,用另一只手給尤菲揉腰。
力道輕柔,動作熟練,腰上的酸痛立馬就緩解了。
尤菲得寸進尺:“要親親。”
加體質對痛經應該是有用的。
現在氣運點用完了,尤菲想多拿一點,到時候加下體質。
迪奧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過了幾秒,才輕輕在尤菲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尤菲不滿地戳了戳他放在自己腹部上的手:“還要。”
吻繼續落了下來。
前面有人捂肚子,後面有人揉腰,還能掛機賺氣運點。
尤菲瞬間舒服了,有了困意,沒一會兒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
迪奧看着尤菲微微發白的小臉,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來月經意味着身體的成熟,那個人便成了女人,可以生小孩了。
這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常識。
可放到尤菲身上,迪奧總感覺怪怪的。
那個瘦瘦小小的暴力醜猩猩就這麼長大了?
尤菲似乎很舒服,又往迪奧的懷裏拱了拱。
迪奧給她蓋好被子,問道:“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尤菲迷迷糊糊道:“胸……”
單詞說到一半,尤菲頓時從夢裏驚醒了。
她推了迪奧一下,抱緊被子不說話了。
迪奧被推了也不惱,急忙湊過來:“你是左邊胸口還是右邊胸口不舒服?是不是被熊拍到了?”
尤菲把頭埋進被子裏,沒好氣道:“沒事。”
迪奧沒理解尤菲的意思,又問了好幾遍。
尤菲忍無可忍,揪住迪奧的耳朵,在他耳邊小聲解釋。
迪奧表情一僵,緋紅迅速從被揪着的耳朵蔓延到臉頰和脖子。
尤菲不耐煩地松開迪奧的耳朵,躺了回去。
迪奧摸了摸那發燙的耳朵,摟住尤菲,給她捂肚子揉腰。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尤菲總覺得迪奧變熱了不少,那搭在腹部和腰上的手燙得她有些不自在。
迪奧沒再親她了,尤菲也沒再提這件事。
沒過多久,尤菲睡着了。
少女閉着眼,睡顏恬靜。
迪奧抱緊尤菲,把頭埋進她的頸窩。
少女的身體因呼吸微微起伏着,體溫和香氣源源不斷地飄到迪奧身上。
尤菲雖然比平時冷淡,但迪奧明白她已經不怎麼生氣了,只要好好哄幾下,再送點禮物,冷戰這件事就過去了。
這樣再好不過了。
可是……
不知道爲什麼,迪奧總能想起尤菲在樹林裏的那個吻。
那時候,尤菲恐怕也以爲自己快死了吧。
在生命的最後,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給他一個吻。
冰冷的,柔軟的……
翌日。
尤菲打了個哈欠,從牀上醒來,便發現迪奧坐在牀邊看着她。
少年的發型和衣着都很整潔,但眼下一片青黑,也不知道昨晚幹什麼去了。
以尤菲對迪奧的了解,這貨應該是有話想跟她說,而且是很糾結的那種。
尤菲坐起身。
“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