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的天塌了。
當她回到小飯館,小飯館裏不僅鍋碗瓢盆被砸了,就連陳慧的米面糧油,也被撒了一地。
陳慧在小飯館裏大聲喊着周玉玲的名字。
但沒人。
她又跑回家,家裏也被周玉玲翻的亂七八糟。
當她看到自己房間的抽屜被翻開,原本存錢的折子和印章不翼而飛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陳慧哭着跑到銀行,被銀行的人告知,她的錢已經在半小時之前,被取走了。
整整四千八百塊啊,陳慧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她哭着跑去找男人張國慶。
張國慶正在木工廠幹活兒,機器的轟鳴聲持續不斷。
以至於第一次,他竟沒有聽清楚妻子陳慧說的話。
等到陳慧又哭又咆哮的說出周玉玲偷了家裏的存折,將錢全取走了,還把她的小飯館給砸了,張國慶瞪大了雙眼。
“慧慧,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陳慧一邊哭,一邊復述,“老張,咱們家完了,全完了啊!”
兩口子哭成了一團,最後還是張國慶的領導發現了哭成淚人的兩人,帶着他們去報了公安。
公安這邊,倒是很快去調查了。
可等調查出來,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周玉玲的老家,公安打了電話過去,讓那邊鄉裏派出所去抓人,得到的結果是周玉玲壓根沒回去。
換句話說,要想找到周玉玲,比大海撈針還難。
除非,她自己出來!
但,這絕對不可能。
陳慧哭的撕心裂肺,“我不敢相信那個白眼狼,爲了她,我連小虞那麼好的人都趕走了,我該死,我該死……”
陳慧一遍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張國慶抱着陳慧,“不,慧慧,不是你的錯,是周玉玲,是她欺騙咱們的。”
“嗚嗚嗚……”
……
另一邊,周玉玲手握巨款,身心是從未有過的輕松。
她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從鄉下來到城裏。
原本以爲,在城裏生存下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誰知道,城裏人賺錢是那麼簡單。
不過是隨便做一頓飯,就能賺十幾塊。
一天三十多,周玉玲一想到虞晚晚一天能賺這麼多,陳慧一天甚至賺得更多。
她們一個月輕輕松松就能賺上千塊。
她卻只能賺三十塊。
她們賺得這些錢,是周玉玲,甚至是他們一家子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
這世界真不公平,周玉玲憤憤不平的想。
所以周玉玲在忽悠陳慧,讓陳慧趕走虞晚晚的時候,她是一點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這事兒可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陳慧太傻,喜歡聽好聽的。
明明沒什麼本事,卻覺得自己很厲害。
天知道周玉玲說了多少誇陳慧的話。
不只是陳慧,陳慧一家子,周玉玲都是極盡吹捧,也怪這些人傻,她什麼都不用做,動動嘴皮子就行。
他們也沒覺得自己不好。
這天底下的蠢人,總是很多!
張國慶的媽雖然是幫着周玉玲進城的人,但周玉玲也討厭她。
明明有這麼好的事情,她居然一直不告訴自己。
非要等到自己在鄉下喫夠了苦頭,才說。
所以周玉玲也沒有放過她。
她往地上故意放了幾塊石子,又故意催張國慶的媽,老太太着急忙慌果然踩到了石頭打滑,最後摔傷了,進了醫院。
自然,周玉玲也有了更多的機會。
當周玉玲在暗處,瞧見陳慧哭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她有種心裏的濁氣,終於一吐爲快的感覺。
“小玲妹子,我就說,她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了吧,你說你還給她留什麼情面,砸了她的店,就當是給她的禮物了!”
孫強嘻嘻哈哈的聲音響起。
周玉玲衝孫強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強哥,我還得多謝你,要不是你給我通風報信,我就露餡了。”
露餡事小,周玉玲一直以來的努力,要是白費了,可就麻煩了。
孫強衝眼前的周玉玲笑得猥瑣,“小玲妹子,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周玉玲懂孫強的意思,她的手,滑過孫強的胸口,中間還做了短暫的停留。
孫強立刻感覺下面不受控制了。
他伸手去抱周玉玲,周玉玲也不拒絕,等到了孫強懷裏,周玉玲開口,“強哥,我想成爲城裏人。”
成爲城裏人,有糧本,每個月有供應糧。
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一輩子不愁喫穿。
孫強的手,伸進了周玉玲衣服裏不停的攪動,“那簡單啊,你嫁給我,老子肯定給你弄個城裏戶口!
到時候,你就是城裏姑娘了!喫供應糧,每個月有免費的糧油票領。
不過你現在還不能露面,這兩個蠢貨丟了這麼大一筆錢,肯定會報公安!
到時候,你老家,公安會第一個去查。你要是回去了,他們可就抓現成的了!”
周玉玲扭了扭身子,跟沒有骨頭一樣,癱軟在孫強懷裏,“無所謂,我也沒打算回老家。那破地方有啥好的,要喫沒喫,要穿沒穿。一個個跟封建老骨頭一樣,看着都惡心!”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周玉玲在鄉下老家壓根不受重視。
爺爺奶奶,爸爸和媽媽,都喜歡她兩個弟弟。
當初離家,她也是做了諸多保證,比如每個月工資都交到爸媽手上,養弟弟,養父母,養奶奶,他們那些人才不情不願的讓她出來。
出來前,還要磋磨她,讓她幹了一堆活兒。
呸,她周玉玲怎麼可能做成全別人,爲難自己的這種蠢事?
錢是她憑本事賺的,要花,也只能她自己花。
別人,統統靠邊站!
“除了你老家,你也不能隨便上街。不過今天無所謂,人家指不定還想不到報公安,或者報了,也不會相信,你還留在城裏。
阿玲,我們現在去逛街,買東西!你不是有這麼多錢嗎?買衣服,買鞋子。還有家電,電冰箱,彩電這些,剩下的錢,咱們還能去大酒店喫幾頓好的。
你是不知道,那些有錢人,就喜歡去大酒店,一頓幾十上百塊,眼睛都不眨一下!”
孫強的話,倒是提醒了周玉玲。
她都是有錢人了,還穿這身破衣服幹嘛?
必須買新衣服!
除了新衣服,她還得穿好的!
“強哥,走,咱們買衣服去!”
二人去商場血拼,從前不敢看的衣服,周玉玲買了一堆,一下子花了大幾百。
再是買孫強說的普通人一輩子買不起的電器。
那些東西,都要票,但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
花錢買票,再是去商場付錢。
在孫強因爲電器價格昂貴,肉疼的倒吸涼氣的時候,周玉玲淡定的拿出一千多塊。
仿佛那不是一千多,而是一兩毛錢。
“這有什麼的,錢花了再賺!”
周玉玲堅信,她能賺到第一個四千,就能賺到第二個四千。
這世上,有第一個陳慧,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陳慧。
反正,喫虧的,永遠不會是她。
孫強帶周玉玲回家,孫強家是租民房,屋子不算小,但很是髒亂差。
周玉玲嫌棄的不行,哪哪兒都看着不順眼。
“強哥,這屋子哪裏配得上我們的電冰箱,彩電?你看,到處都髒死了!”
孫強趕忙去鄰居家請了人幫忙打掃,當然,是出了錢的,不然就孫強那臭烘烘的屋子,誰願意去啊!
等到家裏收拾好,電冰箱,彩電一放進去,整個家大變樣。
誰敢說,孫強的家,像豬窩,孫強自己瞧着,都覺得他家成了豪宅。
周玉玲也滿意。
晚上,兩人就住到了一起。
隔天,孫強就告訴大家夥兒,自己要結婚了。
媳婦兒年輕好看,比他小十幾歲。
而且是個富婆,他家的彩電,電冰箱,就是他媳婦買的。
孫強家附近,都是些在農貿市場做買賣的,大家對孫強的爲人也算是有所了解。
沒想到孫強能走這狗屎運,居然能結第四次婚。
……
虞晚晚還不知道陳慧的慘狀。
她回去,就給兩個年輕小夥子做紅燒肉,紅燒魚。
再就是清炒苦瓜,蒸茄子。
飯菜做好,兩個小夥子早就口水直流了。
一邊喫,一邊誇獎。
“姐姐,你這紅燒肉做的真不賴!我覺着,比飯館的廚子,做的還好喫!”
“沒錯,姐姐,要是你去做紅燒肉賣,我肯定去捧場!”
虞晚晚笑笑不說話。
反正廚子,她是不打算做了。
以後賺錢的路子多的是,沒必要早起辛苦自己。
鄭東是下午回來的。
一身的風塵僕僕。
見到虞晚晚,鄭東笑得跟發了大財似的。
他將虞晚晚拉到後院,小聲衝虞晚晚道:“晚晚姐,咱們倆要發財了!”
“咋說?”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魏峯不?”
虞晚晚點頭,“記得!”
“那小子最開始聽說咱們有上萬只鴨子,所以還要和我說合作來着,你記不記得?”
虞晚晚點頭,“當然記得!”
“這回,我就是去找那小子了!你猜怎麼着?”
虞晚晚搖頭,“那我哪知道。”
“那小子看不上咱們一千只鴨,但是和我也算是朋友一場,他撥了幾個熟練的工人給咱們,讓咱們自己做一個小工廠,自己做羽絨服!”
虞晚晚目瞪口呆。
“這……這是真的?”
“當然!我想過了,咱們現在要技術沒資金,要資金沒技術的,想賺錢,就得空手套白狼,但現在,咱們不用這麼做了,咱們自己建廠!今年賣一千只鴨子的,來年咱們早早定下合同,賣它個五萬只鴨子的!我還就不信,咱們發不了財!”
虞晚晚咧嘴笑。
她怎麼有種自己撿到金蛋的感覺?
“建廠的事兒,你有什麼計劃?”虞晚晚樂呵呵的問。
“必須是繼續空手套白狼啊!我和魏峯說我們沒設備,讓他給我搞三臺設備過來。除此之外,我們做大做強了,讓他佔股,做股東!到時候,機器,技術,人力,資金,咱們全有了!”
虞晚晚:“高,實在是高!”
鄭東:“那也得是晚晚姐給我的靈感!”
虞晚晚那個賣東西拿提成,以及免費領雞蛋的想法,可以說是打通了鄭東的任督二脈。
只要好處給的多,就沒有談不下來的生意。
虞晚晚:“哪有,是你聰明才對!”
“彼此,彼此!”鄭東衝虞晚晚挑了挑眉,那得意勁兒,誰看了不覺得欠欠的。
鄭東和虞晚晚都是行動派。
約好了明天上午看看有沒有從前的老紡織廠房,低價租過來,等魏峯的人和機器過來,他們就自己做工人,自己幹活兒。
反正是起步階段,自己親力親爲,每一個鋼鏰,都自己賺!
虞晚晚下午買了點菜回家。
一回家,就扎進廚房,開始做飯。
飯做好了,她正好出門去接三個崽崽。
沒曾想,在學校門口,遇到了同樣是接孩子的尚晴。
也不過短短幾天時間,虞晚晚感覺尚晴的狀態很不好。
黑眼圈明顯,臉部瘦的也有些過於突出了。
即便她仍舊打扮時髦,波浪卷發披散着,可和最開始見到的時候,就感覺差了精氣神。
尚晴確實遇到了麻煩。
她當初想搶魏峯的機緣,又怕自己敵不過運勢,幹脆用魏峯的名字去買鴨子。
想着最後生意談成了,就算有名出去,那也還是‘魏峯’,壓根不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影響。
可偏偏,之前沒提過合同的那些鄉下人,一下子竟然要籤合同。
不僅是合同,還要看她的身份證。
作爲攻略者,尚晴當然知道什麼是身份證。
作爲第一代身份證,這東西,能夠直接代表一個人的身份,想造假,是很不容易的。
就算是她,也沒有辦法。
那些鄉下人因爲這個原因,和尚晴鬧了起來。
紛紛說尚晴欺騙了他們。
尚晴現在已經因爲開廠子,辦手續,招工等等,花了一大筆錢。
本來想着,先用那些人的鴨絨,等她將羽絨服賣到東北,賺了錢,再給這些人錢,誰知道,那些人非要現在給錢,否則就不賣鴨子給尚晴。
尚晴好說歹說,這些人就是不聽。
如今,尚晴現在滿肚子的怒火,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乍一看到虞晚晚,尚晴很快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