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仔細地端詳着眼前的短發女人,在觸及到她的長相時,他滿臉稀奇的對旁邊的琴酒道:
“大哥,這人和當初的宮野明美還真像,就是皮膚比那個女人更黑一些,真是不知道切寧酒是從哪裏找出來的!”
“哼。”
琴酒瞥了眼有些僵硬的短發女人,又不在意般移開視線,落在旁邊的伏見千明身上。
面對琴酒壓迫感滿滿的眼神,伏見千明脣角笑容不變,眼眸微揚——
因爲當着雪莉面殺死宮野明美的她,作爲此番計劃實施而推出“臥底”,是最爲合適不過的人選,連琴酒都無可指摘。
智商未被伏特加拉至平均以下的琴酒自然明白伏見千明的有恃無恐,於是他側過臉,碧綠的眼眸透着冷光,對她警告道:
“希望你別有什麼小動作!”
說完後,琴酒掃了眼還想觀察的伏特加,後者在打了個激靈後,忙跟上他的腳步離開,
等兩人趕着“繼續抓老鼠”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伏見千明微微偏頭,指尖纏住亞麻色的發絲,對額間沁出冷汗的宮野明美慢悠悠道:
“別這麼緊張,明美姐姐。”
環視周圍確定沒人後,宮野明美神情微妙,看向伏見千明的眼眸中夾雜着不解與遲疑,良久,她問道:
“你就真的不擔心我與琴酒直接見面會被他識破嗎?”
“擔心?”
伏見千明低聲笑了笑,頂着宮野明美驚訝的目光,她紫色的眸子中鎖定在眼前人氣質已經全然不同的臉龐上,稍稍向前一步,對其耳畔道:
“或許,你該對鏡子親眼看看現在的自己。”
現在的自己……
當垂下的眼眸因腦中繁雜的思緒而變得有些渙散時,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眼前的鏡子折出明亮的光,吸引着宮野明美的視線。
而在看到鏡中裏那名皮膚微黑,眉梢間透着銳利留着妹妹頭的女人時,宮野明美第一次切實的認知到什麼叫做“時過境遷”。
這樣的她,是先前的她從未想過的人生,而這一切卻是……伏見千明所帶來的。
隔着鏡面,在宮野明美深深地望着一旁的伏見千明的同時,她的情緒也交織在一起,繁雜無章。
不論本心,伏見千明的確幫了她很多,這是無法抹去的事實。
以至於她與伏見千明全然坦誠真面目相處的這段時間中,回想起來,宮野明美都會訝異那竟然是這麼平淡和適的生活。
可平靜的生活從來不會太過漫長。
已經經歷很多的宮野明美深知伏見千明此次特地將她帶到琴酒面前絕對不會是一時興起這麼簡單,而這個謎面就僅僅在她的名字上,以及串聯起漫長記憶中的那段話:
——“不過恭喜你,你可以繼續用着自己的名字。”
“明美姐姐。”
注意到宮野明美眼眸中閃過的復雜,伏見千明笑不見眼底,語調微沉,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按住的同時,似是語氣不經意提醒道:
“記住,你是‘宮野明美’,別忘了。”
簡短的話語使宮野明美後背不禁被激起一陣冷汗,她凝望着眼前的伏見千明,些許立體的五官中側出陰影,脣角依舊是彎起的弧度,好似一如往日。
真的一如往昔嗎?
如果是很久之前的她可能看不出伏見千明藏在笑容底下的神情變化,但現在的宮野明美卻可以敏銳地察覺到剛才這段用以結束的對話中隱隱透出的維護。
歷數她們兩人之間的對話,讓她不得不去明白一件她似乎忽視很久的事——
即便伏見千明最開始是想“完成小說”,但自志保逃離的信息遞來,這出“小說”已經被另一無形雙手所修改,直至今天回到這裏再次開啓。
而其中最恐怖的是……
亦步亦趨的跟隨伏見千明上了車,從透亮的前視鏡中,宮野明美能看到此刻她敲着手機鍵盤的神情——
那是一種愉悅、懷若知己的情感。
【……嗯?!宮野明美咋情緒波動飆這麼高?】因爲不想看醫院的白牆,跳到伏見千明這,看到這一幕的系統頭頂無數個問號:
【我又錯過了什麼嗎?!你們兩個剛才不是正常說話嗎?】
〖那當然是……經過漫長的訓練與伏見千明的相處,宮野明美終於可以邁出她‘情報人員’的第一步,推測出EYES與伏見千明之間的關系。〗
伏見千明打開駕駛位的車窗,風灌入車內,揚起她亞麻色的頭發與欣愉的神情:
〖能夠經營並以適當的時間透露出馬甲間的關系,我還是費了不少時間的。〗
因爲,只有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得出的,才最令旁人信服。
隔着車前窗眺望着遠處熟悉的樓房,伏見千明聽着耳邊系統恍然大悟的語氣,指節搭在方向盤上,路口的交通燈投在她的側臉處,並在右邊鏡片上映出一道紅光。
……
電話亭紅色的呼吸燈就此關閉。
伏見千明俯視着大腿處明顯受傷的貝爾摩德,後者在見到是她時,眼眸微挑,高挑的身影在燈光下被拉長,隨即步入車內。
“沒想到會是你過來,切寧。”
剛一上車,後排用藥箱處理着傷口的貝爾摩德率先開口,碧綠的眼眸在黑暗的車內微閃,她似是閒談實則試探道:
“組織這邊的人還是少了些。”
“少嗎?正好卡爾瓦多斯已死,算是騰出來一個位置?”伏見千明指節抵上下頷,轉過臉,紫色的雙眸眨了眨:
“說起來還真是幸運,這樣……就不用佔用名額了。”
“卡爾瓦多斯死亡……這個時間,看來是飲彈自盡嗎。”對於這個一直愛慕自己的狙擊手,貝爾摩德沒什麼感情的評價道:
“索性他死了,不然被FBI抓住,還需要我們費點心思和時間。”
說着,貝爾摩德的視線輕輕略過前排這位許久沒見的切寧酒,在觸及到伏見千明那雙沒有絲毫觸動的眼眸時,她眼底躍出一絲興味。
隨意纏好繃帶,貝爾摩德靠在後排椅背上,眼眸的碧色漾着秋波,她指尖搭在下頷,仿若不經心忽地問道:
“你似乎對卡爾瓦多斯的死去沒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