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這廠房是不是還不錯？雖然是五十年代的產物，廠房也偏小，但沒有那麼多的牽連。”尚晴有些得意的問。
六十年代的國營廠，基本就是一個小型社會了。
哪怕最開始缺東少西的，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職工宿舍，學校，醫院，商店，慢慢都建起來了。
反而是一開始建的廠房因爲太小，成了雞肋。
搬遷成了不得不走的一條路。
虞晚晚沒說話，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紡織廠，她小時候都來玩兒過。
可以說，虞晚晚是一步步看着這裏衰敗的。
就像她親生父母之間的感情。
“晚晚！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地方很好？”尚晴大聲問。
她有些不滿虞晚晚的走神。
虞晚晚低頭朝着她的方向看過去，“還行！”
“這紡織廠太舊了，買它都不用花多少錢！”
尚晴不動聲色的顯示着自己的實力。
虞晚晚不冷不熱的回答，“嗯！”
見虞晚晚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羨慕，尚晴繼續開口，“其實也沒什麼，這個年代，哪怕是賣茶葉蛋，賣瓜子兒都能成富翁！
晚晚，你要是努力點兒，沒準也能成！到時候戰銘城也能跟着你過好日子！”
尚晴的話，總是給人一種綿裏藏針的感覺。
總是帶了種高高在上，上位者對下位者施舍的感覺。
而虞晚晚，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哪怕尚晴是女主，大家的身份和地位應該也是平等的。
虞晚晚看向戰銘城，“所以你是在給我傳授經驗嗎？你賺的錢，都給秦澤遠啦？”
尚晴一噎，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
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紡織廠反正在這裏了，過幾天我帶你去工商局辦手續！我還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尚晴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時間正好是大中午，喫飯的時間。
虞晚晚記得這紡織廠附近有個國營飯店。
朝着自己記憶中的地方走過去，虞晚晚還真瞧見了國營飯店。
十多年前的老招牌依舊在，虞晚晚走進去，裏面還挺熱鬧。
虞晚晚看了一圈，才找到了角落裏的空桌子。
等服務員過來的時候，虞晚晚點了個豬血牛肉丸粉。
國營飯店的服務員還是過去的那批，鐵飯碗嘛，不到退休年齡，是不會離開的。
虞晚晚坐下之後，巡視了一下四周。
還好，周圍都是生面孔。
據她所知，她父母離婚之後，父親似乎繼續留在了華一機械廠。
至於她母親，再婚後，則去了西邊兒。
現在的地方算是東郊，兩人算是東西分開，想必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虞晚晚的豬血牛肉丸粉上來，剛好旁邊有人要結賬。
只見那人拿了一本工作證，“籤單，記我們單位的賬上！”
虞晚晚被這騷操作震驚到了。
這是打白條？
服務員熟練地拿了本子，讓那人籤了字，就讓男人走了。
虞晚晚順嘴問了一句，“你們……這樣做的人多嗎？”
那服務員白了虞晚晚一眼，“少見多怪！土包子！”
虞晚晚差點笑了。
這人可真有意思，她就隨口說一說，還罵上她土包子了？
“希望你以後失業的時候，還能這麼高興！”
這話虞晚晚說的聲音不算大，服務員沒聽見。
虞晚晚將注意力收回，安安心心的喫着粉。
沒一會兒，她感覺面前多了一道陰影，一抬頭，瞧見了丁勇。
丁勇也看看虞晚晚，再看看虞晚晚點的粉，他滿臉笑意的問，“來喫粉啊？”
虞晚晚：“是啊，丁叔，一起！”
丁勇叫來服務員，叫了一碗飯，一個菜。
兩人拼個桌。
等待上菜的功夫，丁勇好幾次想和虞晚晚提虞志森，也就是虞晚晚親爸的事兒，但被虞晚晚用其他話題給擋了回去。
如此，丁勇也不好說什麼了。
“晚晚，待會兒去我家看看不？”丁勇問。
虞晚晚：“不了，叔，我下午還有點事。”
丁勇有些失望。
原本，他還想着帶虞晚晚回他家看看，沒準……父女兩個有緣分呢！
虞晚晚喫完了粉，丁勇的菜也上來了。
他隨意攪了幾筷子，嘆了口氣，“現在這國營飯店也下着沒意思，老廚子不在了，新廚子火候總是差了些。”
處在這新舊更迭的時代，總是沒法子的。
虞晚晚：“叔，你可以去私人小飯館看看。他們想賺錢，不管是服務態度，還是做飯的口味，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丁勇點了點頭，“那我下回去看看！”
虞晚晚走了，丁勇快速喫完飯，回到家，恰好看到虞志森。
也就是虞晚晚的親爹。
才五十的人，看着很老，臉上全是皺紋，頭發全白了，戴着一副金邊眼鏡，走路也有些不利索。
丁勇想到他這些年的犧牲，沒忍住，開口道：“老虞，我剛剛在國營飯店看到晚晚了！”
上回看到虞晚晚的事兒，丁勇沒敢說。
後來每回看到虞志森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虞志森像是腦子短路了一般，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意識到老同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之後，他拔腿就跑。
盡管跑的有些踉蹌，有些狼狽。
自然，等他到國營飯店，虞晚晚早沒影兒了。
最後他只能滿心失落的回去找丁勇詢問。
丁勇將自己遇上虞晚晚的事兒和盤託出。
“老虞，你別怪我不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虞志森搖了搖頭，“不怪你，那丫頭年紀最小，確實三兄妹裏最倔的那個！認準了的事兒，一條道走到黑！再說……當年也確實是我拋棄了他們三兄妹。”
虞志森眼眶有些紅。
他從丁勇那兒要到了虞晚晚開店的地址，寫上地址，小心翼翼的將紙團放進了自己的眼鏡盒裏。
丁勇直嘆氣，“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是爲了……算了，不提那個，我覺得你還是好好找到他們三兄妹說清楚。
可以先找阿榮，他年紀最大，也是最懂事！他不會怪你的。
再有，你和楊曉紅的婚姻，我覺着差不多結束算了，你們倆現在也不住一塊兒，沒必要一直讓她吸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