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踩着八八四八走在最前端,旁側是隨行的御禮。
雲柔和邱塵則坐在了赤羽上。
也許是爲了保持氣勢,三人難得沒有擠着一把劍坐。
弟子們踩着法器緊跟其後,直到衆人降落在一片荒原之上。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界在伏冥之地向北百裏處,遠離靈界,此處荒蕪一片。
雲柔看着地圖上的標識,蹙起了眉。
“這裏不是沒有修士經過,但無一人發現鬼界大門被開在了這裏。”
“多半設下了障眼法。”
阮欣掏出了懷中的代鬼鏡,鏡面上安安靜靜。
靈氣注入,鏡面上終於有了扭曲而掙扎的黑氣,痛苦不已。
--你想做什麼?!
阮欣冷笑了一聲。
“承載你的鏡子已經換了載體。”
“只要你在我手上一天,就別想有安寧的日子。”
--折磨俘虜,是你們靈界修士該做的事嗎?
“我以爲你監視了我這麼久,早就知道我是個什麼性格。”
別說折磨俘虜,但凡這代鬼化形在她面前,她都要將它的筋抽出來。
“敢在我身邊給魔主傳遞信息,你好大的膽子。”
在浮空碧海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
爲什麼在她們進入後不久,魔主就也找到了入口。
甚至能知道她們的位置,提前布下陣法逐個擊破。
因爲這隨身的監視器,她們可喫了不少虧啊。
阮欣咬牙,將靈氣注入更多。
純淨的靈氣鑽入代鬼的身體,鬼氣與靈氣天然相克的作用讓它疼得近乎失去意識,可又在下一秒被阮欣強行扯了回來,讓它清醒的承受着折磨。
幾次三番之後,阮欣能感覺到代鬼的氣息已經虛弱了很多。
如果不是知曉了前世的記憶。
誰能知道魔主與天下鬼物共眼呢?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活過來的,明明我親眼看見你被剖腹取丹!
--我被屏蔽的那段時間,你去了哪裏。
【宿主,它不知道我們進入的空間,那裏是利用赤華神女魂珠創造的地方。】
【跟落寂神府一樣擁有着至純的陽靈之氣,會排斥鬼怪之物,所以它窺探不到那裏。】
阮欣聞言松了口氣。
要是讓魔主知道她是赤華轉世,恐會多生事端。
“你好像沒有看清楚現在的形勢,是我--在問你問題。”
靈氣翻湧下,代鬼疼痛的越發扭曲。
它本就打不過阮欣,更遑論如今看不出實力的她。
【你明知道我能與魔主共眼,竟還敢將我帶在身邊?!】
阮欣嗤笑了一聲。
“你以爲我爲什麼還要帶着你。”
她緩緩拿起鏡子,黝黑的鏡面模糊的倒影出她的面容。
黑氣翻轉,鏡子上的面容逐漸變了。
一半姣好,一半--如同爛肉。
她對上了那勉勵維持着容貌的赤紅色眼睛,笑意嘲諷。
“我就怕,你不知道我來了。”
相隔百裏,嗡鳴的震蕩聲自那伏冥而出,帶着席卷一切的氣息在眨眼之間就以至阮欣面前。
阮欣眼也未抬,身旁,御禮已然拔劍,將那試圖攀爬到少女腳底的地裂扼制在身前。
颶風將場上的弟子刮得迷了眼,可被示威的對象依舊神情自若,甚至連衣角都未動分毫。
她看着手裏的鏡子,眉梢微挑。
“急什麼。”
“與其躲在暗處搞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威懾,倒不如城門大開,我們真刀真槍碰一碰。”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將我引出,好讓你那些同伴進入伏冥城。
那鏡中腐爛的半張面龐抽動了下,與前世那坐在桌前頂着千變萬化之身的魔主全然不同。
它早已是行之將朽,如若不是天道偏頗,它又怎可能活到現在。
但不得不承認,它是個聰明的鬼物。
阮欣面色不變。
“那你最好祈禱自己能一直躲下去,千萬別被我抓到。”
那腐肉的面頰笑了,隨後不可扼制的越笑越大,以至於將那面頰上本就松散的皮肉擠掉下一塊,看起來分外惡心。
--不過是殺了我幾個鬼將,就真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
--承認吧,欣靈。
--你到現在都拿我毫無辦法,而你,卻已經不止一次的差點死在我的手上。
--想要我的命,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靠近伏冥。
它話音落下,手中的鏡子隨之碎裂。
颶風從百裏外開始席卷,將那烏黑的雲層壓得很低,幾乎是眨眼間,天空已經徹底變紅。
明明還未到黑夜,那月亮卻已顯露出來,通體血紅,正是滿月之態,泛着詭異而又寒涼的氣息。
搶佔領地一般同太陽一左一右,懸掛高空。
白日被壓下,那妖冶的月光卻又帶來了另類的光明,屬於妖邪的光明。
神識掃過,遠方天際憑空破出裂口,在這荒原之上打開了另外一個世界的門。
“師姐,它們出動了。”
衆弟子握緊了手中的法器,看着鋪天蓋地而來的鬼物,眼中的瞳孔皆不自主的放大。
雖然早有覺悟,但眼前所見依舊超出他們預想的範圍。
他們此前見過最慘烈的不過百鬼夜行,但眼下,卻是整個鬼界進軍。
阮欣手中。
代鬼慘叫了一聲,身體就被魔主強行壓縮,隔着鏡子,阮欣能清晰的聽見它骨骼被扭曲的聲音。
眼珠被擠出的最後一瞬,它艱難的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瞳孔已然灰敗,眼中充滿了不解與不甘。
爲了魔主,它在她身邊潛伏了這麼久,如今卻沒有得到任何緣由就被魔主捏死。
但阮欣知道它爲什麼死。
它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留在她身邊,魔主只會擔心在她的逼問下,它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阮欣“嘖”了一聲,並不同情,只是將鏡子還給了御禮。
“魔主把它殺了,你看看能不能把它的屍體弄出來,不然感覺這法器髒髒的。”
御禮笑了下。
“欣欣拿着罷,這鏡子會自行吞噬死物,無需清理。”
“以後若是遇上想清理的東西,直接扔進去。”
阮欣懂了。
給她當垃圾桶用的。
她將鏡子收了起來,抬眸看向朝他們衝來的鬼物羣,手中光芒四起,劍刃出鞘。
身後,屬於化神期的增幅法陣落下,所有弟子實力大幅度增長。
她回頭看了眼手持神杖的雲柔,五陣齊開,同時增幅兩萬弟子。
‘化神期的增術法師,能讓金丹初期越級挑戰元嬰巔峯’。
這句話的含金量還在持續上漲。
在這戰場之上,雲柔將發揮出她最大的作用。
漂亮的劍花在阮欣手中挽起,她掃過身後衆弟子,馬上就要殊死一戰了,總該說些什麼。
“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
“說話喊報告!”
“報告!鬼好多!感覺打不過!”
?
阮欣掏了掏耳朵。
發現沒聽錯。
阮欣看了眼那哥們的位置,問了句。
“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我叫奉成亮!”
看着對方真誠的眼神,阮欣點了點頭。
“收拾收拾,準備回去升官了。”
“啊?”
邱塵喟嘆一聲。
“玩抽象的哪裏比得過他這真抽象的,這反向flag立的,他不活誰活啊。”
他跟着揮了揮手,嗓音清朗,帶着鼓舞之氣。
“那就重在參與啊!打得贏就打,打不贏躺地上多睡會兒啊!”
衆人點了點頭。
阮欣嘶了一聲。
感覺跟她想象中的戰前宣言不太一樣啊。
她撓了撓臉頰。
“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報告!有!”
阮欣連忙看過去,眼神鼓勵。
“隊長,我想和我朋友站一起!”
阮欣:“......”
【宿主,這......】
哈哈,丸辣。
帶着一羣‘大學生’參加北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