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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深淵裏,一只頭部似龍,身形像虎,背上還長着兩對翅膀的小獸晃動着翅膀在空中。

他時而往左,時而往右,身上源源不斷的光點落入下方。

沒過一會兒,小獸像是體力不支,啪唧掉在下方一個人的胸口上。

地上躺着一名男子,一身玄衣,靜靜躺在地上,仿佛已經和黑暗的深淵融爲一體,只有胸口還微微起伏着。

過了一會兒,他手指動了動,隨後眼睛也慢慢睜開。

這是一個極爲俊美的男人,雕刻般完美的五官,劍眉斜斜飛入鬢角的幾縷烏發中。

江辭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頭頂暗沉的黑霧,神色晦暗不明。

自己被那羣人圍攻,封印在這裏,多少年了?

半晌,江辭把陷入昏迷的江佑從胸口移開,盤腿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的小獸動了幾下,江辭立馬察覺。

江辭清楚他能醒來,江佑想必廢了不少功夫,問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還好,倒是你,你終於醒了,這幾千年我好孤獨,都沒人和我說話,嗚嗚嗚……”

江佑幻化成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模樣,說着說着哭了出來。

他是真的害怕。

江辭神魂潰散,千年時間昏迷不醒,他真的怕江辭永遠都醒不來了。

沒想到江佑說着說着還哭起來了,江辭頓時覺得有點好笑。

他一笑,剛剛還冷漠的樣子仿若冰雪消融。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離開這裏。”

江佑一向小孩子心性,怕他哭起來沒完沒了的,江辭趕緊轉移話題。

“你魂體有缺,神魂不穩,先不急離開,要是上面的老怪物們發現你沒死,又圍攻你怎麼辦,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下你的。”

“我可以溝通別的小世界,找到你散落在各地的神魂,你只要完成他們的心願,神魂自會回歸。”

聽到江佑這般爲自己打算,江辭嘴角輕揚,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輕聲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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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看着來到魔域後一言不發的男子,開口問道:

“你的心願是什麼?”

男人身上冒着濃厚的怨氣,"我不要再做一個傀儡,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找到那個控制我的東西,我也要他身不由己,嘗嘗被控制的滋味。還有,家人對我都很好,我希望你可以幫我照顧好他們。不要再讓他們失望。"

“好。”

江辭答應後,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化作一縷魂魄,飛入他體內。

融合神魂碎片,江辭接收記憶,知道了他的一生。

他叫溫辭,出生在A市一個富裕的家庭,是家裏第一個孩子,從小就備受寵愛,又加上聰慧過人,各方面成績優異,被家裏當做繼承人來培養。

溫辭五歲時妹妹溫顏出生,溫家有兒有女,和樂融融。

溫辭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小時候成績名列前茅,長大後很快接手公司,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人長得好,氣質溫潤,待人親和,教養極好,從不讓父母操心。

可這一切,在遇到徐念念之後,全變了。

從此,戀愛腦,舔狗,成了別人談起他時最常用到的詞。

溫辭和徐念念第一次見面,是他有次站在路邊等車,聽到有人爭執,好奇看了一眼。

不過也僅僅是看一眼,見就是簡單的爭執,溫辭很快收回目光。

殊不知,這一眼,成了他人生噩夢的開始。

那天之後一段時間,他總會各種偶遇徐念念。

上班路上,和合作夥伴談完合作後一起去喫飯的私人飯館,朋友舉辦的酒會……

雖然覺得太過巧合,但溫辭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就是個陌生人。

真正知道徐念念這個人,還是在別人的口中。

張彥澤交了一個普通家世的女朋友,被a市整個上流圈子的人津津樂道。

張彥澤是張老爺子最看好的繼承人,而他女朋友只是普通家庭,張家內裏很混亂,張老爺子年少風流,外面有很多私生子,張父也是如此。

張彥澤若想爭家產,必然要娶一個門當戶對,能幫助到他的妻子,張家也絕不會允許他娶一個普通女人。

而和徐念念在一起,必然要被踢出局,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他們倆的事在圈子裏鬧得沸沸揚揚,還有人戲言張家一羣愛玩的男人中出了一個癡情種。

聽到他們倆的八卦,溫辭都是一笑而過,與自己無關的人,他沒必要費太多心思去關注。

他很忙,在大二時進入自家公司學習,如今畢業兩年,擔任總經理的位置,爸爸已經放權,讓他着手接手公司。

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溫辭從沒想過會和張彥澤跟徐念念兩人有什麼牽扯。

受江辭本體的影響,溫辭這個人表面上溫文爾雅,內心其實很冷漠,除了在乎的人,其他人半點都不會牽動他的心緒。

可是遇見徐念念的次數越來越多,心裏卻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要喜歡她,愛護她。

溫辭開始不由自主的關注徐念念,他的理智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他內心的意願,可是身體總是不受控制。

於是他遇到徐念念就避着走,可心裏的那道聲音越來越急切,他不敢大意,請了高人來看。

溫辭知道肯定是哪裏出現了問題,他甚至還懷疑過自己被人下了蠱,可託關系請來的大師卻沒看出什麼問題,只好作罷。

於是,在一次撞見喜歡張彥澤的女人給徐念念難堪,當衆嘲諷她的時候,溫辭剛想轉身離開,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挺身而出,爲徐念念解圍,還提出送徐念念回家。

途中,知道徐念念和他一個大學,在讀大三,在學校裏聽到自己不少事跡,很崇拜自己。

不受控制的溫辭笑得溫和,說都是校友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

沒多久,徐念念和張彥澤的感情出現了重大危機,張彥澤要訂婚了。

張家還是張老爺子掌權,張父爲了跟老爺子表態,給張彥澤訂了一門婚事,張彥澤喜歡徐念念不假,可家裏施加的壓力讓他疲憊不堪,最後,他妥協了。

徐念念痛苦不已,找到溫辭哭述,在徐念念面前,溫辭發現,他會不由自主的想去關心她,在她難過時去安慰她,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在她的身邊,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都身不由己,整個人越來越矛盾。

他腦海裏好像有兩個意識,一個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喜歡甚至厭惡徐念念,一個想要拼命的對她好,而能操控身體的,是後者。

溫辭成了徐念念的愛慕者,成了張彥澤未婚妻之外,徐念念和張彥澤愛情路上的第二道阻礙。

徐念念和張彥澤兩人之間一直都藕斷絲連, 鬧了矛盾,徐念念就找溫辭哭訴。

而溫辭就像一個護花使者一樣,爲了給徐念念撐腰,不顧後果,不顧公司利益和張氏做對。

爲此,溫家父母不知道實情,還找他談過,若是他真喜歡徐念念,可以把她帶回來看看,要是合適可以結婚,溫家並不需要犧牲子女的幸福聯姻。

可被操控的溫辭只說自己知道,然後一如既往的對徐念念好,溫柔體貼,有求必應,仿若他對她的所有付出,都不求回報。

後來,知道徐念念一直和張彥澤沒斷,而自家兒子像個傻子一樣,溫父溫母開始對他失望,妹妹溫顏也和他大吵一架。

可溫辭還是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默默的守護着徐念念,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幾年後,在他爲了討徐念念歡心,主動放棄和張家競爭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後,爸媽對他終於徹底死心,帶着溫顏出國。

大家一邊諷刺他是個舔狗的時候也總是會感慨,溫辭真是愛慘了徐念念,對她輕言細語,替她擺平所有障礙,即使徐念念後來選擇張彥澤,結婚生子,溫辭都選擇祝福並默默守候。

只有溫辭,他活得渾渾噩噩,痛苦萬分。

在徐念念的身邊,當了一輩子知心哥哥,衆叛親離,孤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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