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雙眼,不見日月,見人心!”
“南辰王軍自殿下至每一位士卒都赤膽忠心,英勇無畏,連戰連捷是必然,我的佔卜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更何況我的佔卜還錯過兩次,不作數的。”
謝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錯過哪兩次?”
時宜好奇追問道。
謝辰停頓下來,遲遲沒有說出口。
“罷了,我便卜上一卦,王妃和鳳將軍聽聽即可!”
說罷,他便開始卜卦,一整套熟練的動作下來,他微眯眼睛,笑道,
“還好,還好!”
“還好是什麼意思?”
鳳俏眼眉微皺,着急追問道。
“軍師此去南蕭並無性命之憂,乃大吉之兆!”
蕭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陰差陽錯之下還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因果。”
什麼因果不因果的,鳳俏不在乎。
只要蕭晏性命無虞,她便可放心。
“這下放心了吧!”
時宜朝鳳俏輕聲說道。
鳳俏微微點點頭,眉頭微微舒緩下來。
但她的神經依舊處於緊繃狀態,一刻也不敢放松。
時宜向謝辰道謝後,便拉着鳳俏離開了。
……
南蕭!
皇室親衛趙磊和蕭晏渡江後,一刻也沒有停歇,直奔皇宮而去。
此時的南蕭還與往常無異,人來人往,百姓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蕭晏看着眼前的南蕭,頗有一番感觸。
這便是他曾經守護過的地方!
“殿下,皇宮到了!”
金碧輝煌的皇宮此時就出現在蕭晏眼前。
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可蕭晏此時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
他沒有理睬旁邊趙磊的提醒,徑直朝蕭帝寢宮走去。
趙磊也只能跟在蕭晏後面。
一個光頭,一身僧服,和尚裝扮,怎麼看,也只是個普通和尚。
皇宮內,任誰也不會將眼前此人看作昔日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但奈何其身後有皇室親衛趙磊跟隨,皇宮內倒也暢通無阻,沒有人敢隨意阻攔。
蕭帝寢宮。
“太醫,父皇身體怎麼樣了?”
南蕭太子焦急問道。
太醫搖了搖頭,面露難色,賠罪道,
“恕臣無能爲力,陛下身體早已病入膏肓,油盡燈枯,無藥可醫,如今全憑最後一口氣強撐着。”
太子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站好後隨即問道,
“父皇還有多少時間?”
太醫遲疑片刻,遲遲不敢說出口,最終迫於壓力,緩緩說道,
“最多還有兩個時辰,也或許就在下一刻!”
“什麼?”
此話一出,全屋子的人都驚訝了。
或許此刻最平靜的人便是躺在牀榻上的蕭帝了。
“若是父皇死了,我讓你們所有的太醫全都爲我父皇陪葬。”
另一位皇子雙目圓睜,怒聲道。
聞言,全場太醫跪了下來,渾身顫抖,顫聲道,
“殿下饒命!”
“你們都先起來吧,你們已經盡力了。”
太子上前攙扶一人,扶他緩緩起身。
隨即扭頭朝三皇子說道,
“三弟,父皇面前不可妄動殺念。”
三皇子瞥了太子一眼,不再說話,但臉上的怒氣並未消散。
“此處爲陛下寢宮,閒雜人等速速離去。”
殿外,寢宮侍衛朝眼前兩人冷喝道。
“我是皇室親衛,求見陛下!”
趙磊上前一步,說出自己身份。
“品階不夠!”
侍衛搖了搖頭,冷冷說道。
趙磊對此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又退後一步,指着蕭晏說道,
“我品階不夠,這位總夠了吧!”
“南蕭二皇子!”
侍衛微眯雙眼,仔細一瞧,立馬跪倒在地,拜見道,
“參見殿下!”
“是文兒嗎?是文兒回來了嗎?”
蕭帝聽到殿外聲音,試探性朝殿外問道。
侍衛聞言,立馬跑進殿內,匯報道,
“陛下,是二皇子!”
“快……快讓文兒進來!”
蕭帝輕咳一聲,急促說道。
侍衛又立即跑到殿外,恭敬道,
“殿下,陛下喚您進殿!”
蕭晏依舊面無表情,緩緩走進殿內。
趙磊也很識趣的站在殿外守候。
“文兒……”
蕭帝看到來人後,激動的喊道。
“二哥,你爲何這身打扮?”
說話之人是南蕭的四皇子,也正是蕭晏的四弟,年紀目前還尚小。
蕭晏並未理睬,沒有回答。
蕭帝也沒有給他回答的時間,立馬接着說道,
“文兒,離父皇近些,讓父皇看的真切些!”
蕭晏聞言,雖極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
蕭帝看了一眼蕭晏,隨即朝殿內衆人說道,
“殿內除文兒外,其餘人等都先退出去。”
“父皇!”
“陛下!”
……
殿內衆人擔憂喊道。
“出去!”
蕭帝冷喝道。
畢竟此時牀榻之人還是南蕭皇帝,迫於皇帝威壓,他們也只得退出殿外。
太子臨走之際,朝蕭晏說道,
“二弟,照顧好父皇!”
說完便隨衆人退到殿外。
“想不到,時隔多年父皇最寵愛的還是二哥!”
三皇子站在太子旁,扭頭說道。
對於三皇子的話,太子並無理睬,而是目不轉睛的盯着殿內。
“你有沒有想過,此時還站在殿內的人,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可惜這人不是太子殿下。”
三皇子搖了搖頭,替太子感到惋惜。
太子陷入一陣沉思,他知道父皇一直寵愛的都是二弟,哪怕二弟離開南蕭,對二弟的寵愛也沒有絲毫施加在他這個太子身上。
“或許二弟比我更適合登上皇位。”
“反正我無所謂,我排行老三,論才幹,論背景,無論如何皇位也到不了我頭上。”
“大不了到時候我自請一塊封地,當一個閒散王爺也挺好,逍遙自在!”
“文兒,父皇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父皇一直都在等你!”
牀榻之上,蕭帝上身一點點仰起,口中的聲音沙啞而艱澀。
蕭晏在路上想了一大堆準備質問蕭帝的話,在蕭帝臨死之前想要知道答案。
可如今,真正看到眼前之人生命垂危,臥牀不起,他喉嚨裏似乎被什麼堵住了。
準備好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畢竟眼前之人悉心養了他二十多年,一直都待他極好極好。
如今,在他垂死之際,蕭晏真的做不到毫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