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室成員之外，其餘所有人都要向大祭司行禮以示尊敬。

這是女王早就定下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違抗。

因爲她本人十分信仰獸神，甚至做出重大決策前都要蛇狩向天請示詢問獸神的意見，狂熱到了相當的程度。

她甚至聽從蛇狩的意見，傍晚六點到十點，每天雷打不動的去獸神殿參拜，祈求獸神的庇護。

期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打擾她，一旦有人違背，無論是誰都要被關進大牢，其中就包括一位恃寵而驕的夫侍，據說至今都沒有出來，估計要在牢裏度過後半生。

沈罌也跟着虛虛的鞠了一躬。

這種感覺還蠻復雜，因爲她從來沒有給蛇狩行過禮。

比黑色裙擺先一步飄進來的是木質清香的味道，蛇狩自沈罌身邊經過，似乎用餘光打量了她一眼，但是很快又收回了視線，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還是這樣嗎？女皇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嗎？”

“這句話不應該問你嗎？”亞瑟冷笑一聲:“無所不能的大祭司，這個時候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母皇按照你的建議每天雷打不動的參拜修身，怎麼年紀輕輕就落得這個結果？獸神的庇護呢？獸神的保佑呢？!”

亞瑟行事作風與塔莎有着相當大的差別，其中就包括這一點，亞瑟從小就不信獸神，認爲將重要的事情和幾個巧合聯系在一塊簡直是無稽之談，女王因此訓斥過他許多次。

如果塔莎這時是清醒的，一定會立刻制止亞瑟，絕不讓亞瑟對蛇狩不敬，可是此刻塔莎還躺在牀上，看上去情況糟糕透了。

蛇狩似乎也並不惱:“女皇祈福是爲了帝國，跟她本人怎麼樣自然是沒有關系。更何況，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間常態，或許是女皇的堅持打動了獸神也說不準，這才邀她一見。究竟是福還是禍，並不好評判。”

“你這是什麼歪理，淨是給自己找借口罷了!你看我母皇現在的樣子，半死不活，這就是你說的恩賜?”

蛇狩道:“事實就是如此，至於殿下信或不信，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亞瑟又踹了宮廷首席醫生一腳，他力氣極大，幾乎瞬間就將那獸人臃腫的身體踢到了旁邊的桌子邊。

“說!這究竟是什麼病?!爲什麼忽然就這麼嚴重?!你們這羣庸醫，既然拿着俸祿就應該做好自己的事，而不是一問三不知，養你們有什麼用？!”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他哭着道:“我們早就做過了很多次檢查，可是女王的病因的確是找不到啊！”

其餘幾個宮廷醫生也一塊跪到了地上，抖如篩糠，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瘋狂的祈求着亞瑟的原諒。

亞瑟陰沉着臉，再一次將箭頭指向了蛇狩:

“不會是你動的手腳吧?”

他之前一直對蛇狩不信任，勸告過母皇很多次，但是母皇根本就不聽，甚至信賴蛇狩的程度遠勝自己這個兒子。

說起來還真是可笑。

氣氛劍拔弩張，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插嘴。

蛇狩的目光也冷下來:“殿下這是什麼意思?空口無憑，就這樣污蔑我嗎？更何況我對女王的忠心，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是女王給了我如今的位置，我有什麼理由去害她？”

因這兩人的身份，沒有一人敢上前勸告。

“有目共睹?你整天都給母皇喫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藥，如果真的延年益壽長命百歲，那現在又算是什麼？你敢說你沒往裏邊加東西？!我看你根本就是心懷不軌!否則怎麼會想出來那麼多的歪主意去折騰她的身體，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就將人給毒死，這不就是你們蛇族的本事嗎？！”

“那些丹藥的確可以延年益壽，只不過女王現在的病情看來似乎是被什麼病毒感染了，這可不在丹藥的救治範圍內，我知道殿下您救母心切，可是你總不能隨意的遷怒別人懷疑別人。”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也多了幾分冷意，像是完全不耐煩了。

“哦？”亞瑟不知道想到什麼，多看了沈罌一眼，隨即又重新將目光移到了蛇狩身上。

語氣慢悠悠地:

“我聽說蛇族人最重視因果循環，恩怨報應，既然這樣你就用你最在乎的人起誓，如果你有一句話撒謊，那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她，注定孤老一生……”

空氣似乎瞬間凝滯了下來。

沈罌也有些僵住了。

發誓這種事情看似幼稚起不到什麼作用，可是蛇族人卻最在乎這個，他們向來對自己的一言一行嚴格把控，生怕言行有失給自己帶來報應，最是重視因果。

蛇狩眼眸中的神色幾番變幻。

緊緊握着的拳頭掩藏在寬大的衣袖間，不過這只有他自己知道。

亞瑟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似乎是篤定了他不敢。

“殿下您這是何必呢？”

“發吧，只要發了我就相信你，不過你記得，一旦你有一句謊話，你這輩子都不能和她在一起……”

蛇狩的眼眸徹底沉下來:“我……”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又沙啞的聲音響起，伴隨着幾聲咳嗽:

“亞，亞瑟……不得，對大祭司無理……”

所有人都驚訝的望過去，再也無暇顧及亞瑟和蛇狩的爭吵。

蛇狩緩緩走過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女王，您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而亞瑟則像是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許久都沒有動彈，眼中不知道劃過些什麼，或許是痛心和失望。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袒護他，真是無可救藥……

莉莉抱着塔莎一個勁的哭。

“母皇，您終於醒了!您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母皇您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

經過醫生的檢查，女王短暫的恢復了意識，她現在勉強可以說話，只是身體依舊動作不了，只能癱瘓在牀上。

經過醫生的診斷，這種情況或許會一直伴隨着塔莎，她的思維是清晰的，可是無論是言語表達還是行動都遭到了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