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巡說完以後就偏過頭看向陸仁繹,見他臉上雖然興致不低,可沒有驚訝。
“陸先生看上去對這些事好像並不意外,是在幻境裏看到過這些嗎?”
陸仁繹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把綁住柯巡的繩子割開,說道:
“柯先生一直在這裏看我們三個的行動,難不成還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柯巡活動了一下手腳,抬眼看着站在旁邊盯着光屏的陸仁繹,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雖然我知道這麼問很愚蠢,但我還是有點好奇,陸先生,你似乎對柯琦和謝欽他們太過寬容了,哪怕知道他們並不是人,也還是這個態度”
“啊,因爲我脾氣好...吧?”
陸仁繹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動腦子,隨便尋了個理由,但是話剛說完就聽見腦海中的系統發出一聲“哈?”。
哪怕是電子音,陸仁繹也聽出了其中深深的質疑,所以他臨時加了個吧。
柯巡並不在意陸仁繹剛才的回答,繼續問道:
“可是剛剛知道可以用他們的命換一個機會的時候,陸先生的第一反應應該是要同意吧?我自認還沒有老眼昏花到看不出來的程度”
柯巡說到這裏,同樣起身,站在陸仁繹身邊,對上了他的眼神:
“我想問問,陸先生爲什麼會這麼做?”
沒有利益的事情不值得做,所以當時陸仁繹準備答應的樣子落在柯巡眼裏是一個很正常的反應,後來他選擇直接出來,反而更讓柯巡驚訝。
這種前後矛盾的態度讓柯巡有點感興趣,他挑挑揀揀地說完自己想說的事情後,就問了這個問題。
不過從柯巡坐在這裏開始,到陸仁繹察覺房間內的異樣,決定衝破那個“容器”結束,陸仁繹一直以來的表現都讓柯巡覺得他不會說出原因。
柯巡只是想看看陸仁繹在聽到這個話後的反應,不過陸仁繹一直沒什麼反應,像是一個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完成固定指令的機器人。
不過陸仁繹說話做事一向不守常規,他故作猶豫,看了柯巡好幾眼,又垂眸思考了一會兒,最後也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
“我對他們可不寬容,只是覺得偶爾可以幫幫忙,至於其他的,我也只能看着了”
柯巡:?
陸仁繹這個做作的語氣像極了柯巡早年看見自己那幾個祕書看的瑪麗蘇小說,柯巡不理解,只是選擇忽略。
“幫忙?陸先生還真是古道熱腸啊”
陸仁繹假裝沒聽見柯巡嘲諷的語氣,再次嘆氣道:
“他們的未來不需要一個熱心的人,不過我臉皮比較厚,就一直賴着不走了”
柯巡閉嘴了,他不懂陸仁繹這些話的意義在哪裏,如果是想惡心人,那不得不說他成功了。
陸仁繹見柯巡沒有繼續和自己聊天的打算,還有點可惜,他是真想和柯巡好好說會兒話的。
系統看了半天,一直以來的擔心在陸仁繹這番胡言亂語下漸漸消散。
跨年那天,謝欽問出那句“不會棄他們於不顧”,陸仁繹回應了,系統自己用積分兌換道具,準備之後要是陸仁繹決定扭轉劇情就給他用上。
有道具保障是一回事,陸仁繹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系統很害怕陸仁繹會動真心,畢竟演出來的真心才是最適合宿主完成任務的。
這麼多天以來系統愁得數據流都不活躍了,生怕自己松懈一秒,陸仁繹就會像雞媽媽保護小雞崽一樣把柯琦和謝欽護住。
但在剛剛,在陸仁繹發現可以用主角團的命換取一個嘗試機會,還準備同意時,系統松了口氣。
雖然陸仁繹這個做法把它嚇到了,但也讓系統明白,陸仁繹不是那麼輕易會動感情的人,至少目前爲止不是。
想明白以後的系統覺得挺開心,說話的語氣也跳脫了不少:
“宿主,你是在爲後面的離開做準備嗎?”
系統記得之前陸仁繹在看過論壇對他身份的那些猜測後,就說過準備用作參考,不過會比較雜糅。
“算是吧,不過我也不知道這一段會不會被放在漫畫上,剛剛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陸仁繹打了個哈欠,看見光屏上柯琦和謝欽已經摸上牆壁,試圖找出最薄弱地帶一起強行開門。
大概很快就能出來了,到時候可以在漫畫上看到這些內容,陸仁繹想到這裏,收回目光,在這個房間裏四處轉了轉,一會兒戳戳書桌,一會兒拍拍椅子。
倒是柯巡,一直看着光屏,眼睛都沒轉過,只是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不然陸仁繹要懷疑他是在期待柯琦他們能快點出來了。
“對了柯先生,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這裏我好像來過,周圍一圈布置都很熟悉,應該是和你的書房有一樣布局的房間,只不過擺的東西倒是不太一樣”
陸仁繹進的那個書房全都是書籍和各種公司的項目資料,隨便動一個都能被舉報竊取商業機密進局子的程度。
現在這個房間,除了同樣位置的書桌以外,就是沙發,光屏,還有各式各樣的蠟珠。
柯巡回頭看了陸仁繹一眼,不知道他想問什麼,陸仁繹沒有再說什麼似是而非的話,態度難得坦蕩:
“這裏也是個幻境吧?看樣子還是和裏面那個幻境出自一個人的手,應該也是平衡協會的人,不過這裏面的東西都是真的,所以看起來很真實,就比如...”
陸仁繹從書桌上拿起那個之前在柯巡書房見過的擺鍾,對着柯巡晃了晃。
柯巡的眼神一直跟着擺鍾走,甚至臉上還難得有了點冷漠以外的表情。
“就比如說這個擺鍾,就非常真實,一看就是戚小姐做出來的真東西,就連裏面藏着的那封信,都一模一樣”
擺鍾上刻着字,陸仁繹依次點過之後,擺鍾下方就掉落了一封信,上面寫着三個字:
給柯巡。
“柯先生看起來不驚訝,想來是早就看過這封信的內容了,不用擔心,我沒有窺視別人祕密的愛好,畢竟我還是比較有道德的”
陸仁繹把信塞了回去,在柯巡隱隱有些慍怒的目光下把擺鍾放下,敲了敲桌子,問道:
“我不知道戚小姐的字跡如何,但既然和擺鍾上的字一樣,應該就是出自一個人的手”
“你想說什麼?”
柯巡心裏的不耐煩更甚,他不再盯着光屏,而是快步來到書桌前,把擺鍾拿起來看了又看,最後沒發現什麼損傷才小心翼翼地放下,隨後迎上了陸仁繹戲謔的目光。
“柯先生還真是癡情啊,戚小姐已經去世了那麼多年,還把她做的東西保存得這麼好,不愧是模範夫妻”
柯巡以爲陸仁繹是不信他之前說的那些話,畢竟從那些話的內容來看,柯巡應該是只把戚樂安當成一個利用的工具而已。
本身就是平衡協會挑選的人,又是柯巡同意和戚樂安結婚,掩蓋母體培育的事實,柯巡對戚樂安不該用感情才對。
柯巡沉默了很久,久到陸仁繹都以爲他不會回答了,柯巡才開口,聲音帶着沙啞:
“培養的母體必須完成,計劃不能失敗,所以她必須死”
只是柯巡沒想到戚樂安會死在自己手上,還是用一把並不鋒利的刀,反復捅了好幾次。
——戚樂安握住柯巡的手,一刀一刀捅進自己的肚子,最後一刀捅在心髒。
血流了滿地,柯巡後來有一段時間都不太能看清紅色的東西。
柯巡不後悔,一開始會和戚樂安認識,就是因爲組織的安排,既然要用柯巡做遮掩,那自然該讓他挑一個自己最喜歡的長相。
只是當時柯巡也才15歲,滿腦子除了幫助組織完成母體培育以外再沒有其他東西,才13歲的戚樂安並不是裏面最好看的人,柯巡只是覺得以後長成什麼樣子都不一定,就隨便挑了一個。
挑中了戚樂安。
13歲的戚樂安開始沒日沒夜地喫藥,抽血,進手術室完成改造,她住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裏,連窗戶都沒有,唯一能見到的就是醫生和渾身裹着白袍的人。
以及柯巡。
柯巡每個月會去看她一眼,也僅僅是一眼,更多地是在聽組織內的人描述戚樂安的身體狀況,適不適合開始下一期實驗,能不能夠逐漸減少鎮痛藥的佔比以此獲得更直觀的數據。
然後在22歲那一年,按照平衡協會的安排,把署了戚樂安名字的照片放在柯家舉辦的展覽裏,柯巡在其他人的陪同下照例參觀,並在那張照片前逗留很久,說出早就準備好的劇本上的話。
兩人依着安排,說話,做事,一見鍾情,戀愛,結婚。
一切都很完美,柯巡把戚樂安接到了柯家的宅子,開始光明正大地利用柯家的遮掩提供藥物,便捷流程,讓戚樂安繼續完成許多組織無法提供幫助的實驗。
陸仁繹聽到這裏,舉起手提問:
“所以後面的劇本是,你愛上她,她也愛上你,可是你們兩個的過往已經決定你們不會有結局,這樣的?”
不怪陸仁繹問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典型了,之前無聊的時候陸仁繹就讓系統點開論壇看,大多數時候是劇情分析。
少部分時候系統會覺得陸仁繹太懶了,挑了一些同人文在裏面,不過沒有陸仁繹本人的,畢竟系統不敢。
所以陸仁繹現在也算是博覽羣書,各種小說的套路他基本都能說上兩句,所以這也算得上是...先婚後愛?
陸仁繹有點不確定這兩個人之間該不該用這個形容詞,不過現在該糾結的不是這個。
而是柯巡搖頭了。
他否認了這個可能。
“我並不愛她,她也不愛我,我們只是合作關系而已,我幫她解脫,她幫我拿到組織的實驗數據,僅此而已”
陸仁繹:......
“系統,你們創作部寫出這種劇情之前,沒有去醫院檢查檢查嗎?”
陸仁繹有點想象不出這個劇情是用什麼部位想出來的,頭發絲嗎?
“老實說,我一開始沒想到戚樂安被關在那個房間裏那麼久還能有餘力去思考怎麼拿到組織的數據資料,甚至後來還用這個當作籌碼和我談判”
柯巡說到這裏的時候,陸仁繹聽出了他對戚樂安的欣賞,只不過也就那麼一點點,甚至還比不上剛剛陸仁繹拿起那個擺鍾時情緒波動得厲害。
“組織這麼多年來都毫無建樹,我等得有點不耐煩,所以當時戚樂安說出這個合作的時候,我就同意了,她確實非常...”
柯巡思考了一下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戚樂安。
“非常堅韌”
柯巡手上一直點着那個擺鍾上的字,在戚樂安的名字上反復劃過,又開始像剛剛一樣,不管陸仁繹問沒問,自顧自地說着:
“所以我和她開始瞞着組織把那些實驗轉移到柯安身上,雖然柯安沒能熬住,但做養料勉強夠格,就被埋在那片竹林了,之後我們就又開始在柯琦身上想辦法,謝欽就是那個時候被抱來的”
“組織發現柯安死亡之後,就發現我們的打算了,又抱了一個孩子過來,但是很不巧,謝家當時也在,他們在多拉攏一個家族和僞裝之間選擇了拉攏謝家”
“只不過,他們第二個月就後悔了”
柯巡還記得當初聽到謝文這句話時自己心裏的錯愕。
後悔。
這個詞居然會出現在謝文的字典裏,還是用那一副難過,羞愧的表情說出來的,甚至還打算用謝家接下來的幾次招標作爲交換,讓平衡協會把謝欽身體裏的異種基因給剔除。
“雖然我們不介意小欽身體裏到底有哪些東西,但以後的事沒人說的準,萬一小欽受了傷被人發現不對,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謝文當時是這麼說的,看着正哄着謝欽睡覺的許蕪,臉上露出了笑意。
柯巡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做,只覺得他們蠢,哪怕平衡協會不斷加碼,也堅持給謝欽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就算最後代價是他和許蕪被組織的人偷襲,現在醒着的時間也不多,他們也沒有後悔。
陸仁繹也覺得謝文他們兩個很奇怪,好歹也是一個大家族的掌權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犧牲自己,就爲了一個才相處了一個月的小孩子?
“他們是被下降頭了?”
陸仁繹嘗試着給謝文和許蕪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柯巡也一直這麼覺得,哪怕到了現在,他也沒有改變想法。
“謝文當初說的是,這輩子沒做過什麼好事,難得有一次能做好事的機會,再怎麼也要做完”
“宿主,不用繼續問下去了,謝欽是主角團裏最幸福的一個人,家世,長相,異能,親情,友情,這幾方面都沒喫過苦頭,這是背景設定”
系統看到柯琦和謝欽都快出來了,陸仁繹還在這裏和柯巡探討謝家人有沒有被下降頭的事,它直接打斷了陸仁繹繼續問下去的想法。
“沒有原因?”
“爲什麼要有原因?”
系統一時間被陸仁繹這話問的有些迷惑,陸仁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不成讓他也和系統爭論一下謝家爲什麼會對謝欽那麼好?
但系統和陸仁繹相處這麼久,現在也能從他的沉默裏品出一點意思:
“幸福也需要原因嗎?宿主你們人類真奇怪”
陸仁繹沒有反駁。
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就算是父母也不例外,但按照系統的說法,這些都只是因爲一個背景設定,未免顯得有些單薄,甚至讓他有點煩躁。
畢竟沒有誰願意被操縱,謝文他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誰又能保證陸仁繹自己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被操縱呢?
可是系統的反問讓陸仁繹啞口無言。
所以他轉而問起柯巡其他事,柯巡依舊知無不言,非常配合,陸仁繹一邊問一邊嘗試着從這個幻境裏突破出去,不過很可惜他沒能摸到邊界。
制造這個幻境的人等級應該比自己高。
明白這一點後,陸仁繹就收了繼續試探的心思,對着柯巡問起了最後一個問題:
“所以母體培育成功後,柯先生還讓柯琦活到現在,是因爲想繼續實驗嗎?”
畢竟謝欽身體裏的異種基因被剔除了,柯琦的可沒有,而且這些年平衡協會和柯巡還沒有完全撕破臉,甚至他們還能拿到柯琦身體狀況的詳細數據。
說不定之後柯琦還會被平衡協會的人操縱着反過來對付主角團,到時候反目成仇也是漫畫的一大亮點啊。
“答應了戚樂安不能讓他們過得太好而已,既然我要把平衡協會握在手裏,就需要繼續研究,柯琦的身體數據非常適合...”
“如果真是這樣,那柯先生還要和平衡協會的人來搞這麼一出,是爲了迷惑他們?還是說,你們又達成了什麼暫時的合作,所以需要把我們幾個困在這裏一段時間?”
刻意把過往改造了一遍又一遍,就爲了讓他們知道,可是知道的又不是事實真相。
而且柯巡人雖然在這裏,一直看着光屏,但之前幻境裏的那些字可不像是他會說的話,所以後面還有其他人,現在可能還在盯着他們。
陸仁繹衝着光屏揚了揚下巴,示意柯巡看過去,柯琦和謝欽已經快要打開“門”出來了,但是他們打開的並不是通往這裏的“門”,而是通往竹林。
“剛剛我快要出來的時候,你直接開門讓我先離開,甚至還說了那麼多,我姑且當做那些都是真的,那你到底是準備幹什麼呢,柯先生?”
柯巡不光說了自己,說了戚樂安,說了謝家,還說了自己現在打算吞並平衡協會,想讓自己完成讓全世界都處於絕對平衡的宏大目標。
陸仁繹大可以把這些東西全部拿出去,到時候就算政府高層裏同樣有平衡協會的臥底,柯家也保不住。
但柯巡還是說了,說的很多很雜。
“柯琦只有一張嘴,我不至於養不起,至於爲什麼要讓你們知道這些,只是碰巧組織特地爲你設了這個局,想向你展示組織的實力,希望你能加入平衡協會,我就順勢說一點過去的事而已”
用這種方式拉攏人?平衡協會還真是和柯家一樣人才輩出。
但沒等陸仁繹評價什麼,柯巡就按了一下書桌邊上的一個按鈕,說道:
“而且你不會說出去的,陸先生”
陸仁繹原本輕叩書桌的動作一頓,剛剛還富有節奏感的敲打聲消失,一股奇怪的氛圍彌漫在兩人周圍。
系統看着後臺監測陸仁繹身體狀況的程序不斷發出警告,意識到陸仁繹正在宣泄自己的不滿。
但柯巡像是沒感受到陸仁繹身上不斷散發的壓迫感一樣,一邊從旁邊拿出紙巾擦拭擺鍾,一邊繼續說道:
“因爲你和我是一類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讓周圍人陪葬,自己獨活,甚至自己也可以搭進去,只要最後的結果如我們所願,所以你是不會說出去的”
“畢竟這樣會很沒意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想這麼說吧?”
“至於其他的,你可以告訴柯琦我的目的,但他不會離開,而是會希望和我搶奪柯家,反過來和謝欽他們一起制衡組織,這應該算是年輕人的少年意氣”
“所以就算你說了也沒關系,組織依舊存在,柯家依舊不會倒,只不過是我會出事而已,這些年我對柯琦盡心盡力地培養,他絕對能把柯家撐起來,更別提你們幾個人裏面還有其他的家族,他們不會不幫忙的”
“只要柯琦在,柯家未來就有把握吞並平衡協會,就能夠完成我的願望,畢竟他身體裏的異種基因,我還是能夠控制的”
柯巡難得說了這麼一大段話,臉上也帶着點興味,像是陸仁繹剛剛在幻境裏看到的那個“柯巡”一樣。
但說完,柯巡就指着出口示意陸仁繹出去,他又擺出了冷冰冰的樣子,像是在讓一個不受歡迎的人滾出自己的領地。
陸仁繹的心情很不妙,他身上的躁意被周身的精神力察覺,也開始波動起來。
“柯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自身性格怎樣,但不得不說從我的角度看,爛爆了,也難怪會撼動不了那個組織”
陸仁繹說到這裏抬眼看了看四周,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更加明顯,像是背後的人因爲這句話提起了興趣。
“不過是一羣有着不切實際的目標的瘋子,當初沒被殺光就是運氣好,結果現在還妄圖用這個理由統治世界,偏偏你們這羣人還能相信他們日後會打造一個烏託邦,沒想到在外叱吒風雲的柯董事長,竟然會這麼幼稚”
柯巡聞言皺起眉頭,他看着往自己這邊走了兩步的陸仁繹,和他拉開了距離。
陸仁繹現在的態度有點咄咄逼人了,他周身的精神力波動太明顯,如果是從漫畫上看,就會發現有兩種顏色包圍着他,密不透風。
“你是怎麼調查我的不重要,無非就是去看了那個孤兒院,或者是問了謝侑有關我的未來,我覺得應該是後者,不然按照你這性格,會和平衡協會達成合作,還能把謝侑和謝棠放在自己身邊,是怕炸彈不會爆嗎?”
“不過我不在乎你和謝侑商量了什麼才會知道那個所謂的未來,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被規劃好的東西,最惡心的就是有人說我未來會做不了什麼事”
陸仁繹說到這裏看了謝侑一眼,他和謝棠還在昏迷,那個不省人事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無法得知周圍發生了什麼。
但事實如何只有參與其中的人才知道,謝侑當初和他聊起未來時那種仿佛洞察全局的樣子就讓陸仁繹有點煩,現在知道柯巡似乎也知道,陸仁繹就更煩了。
他以後要做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羣人先摻和什麼?還故作高深地跑到他面前裝模作樣地指點,這裏不對,那裏不好。
柯巡雙手撐在書桌上,沒讓自己被那股磅礴的精神力壓倒在地,他看着陸仁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想到了戚樂安:
“戚樂安死之前也是這個樣子,說我們太過自大,想當然,以後一定會後悔”
說完,對方就拿着刀放在柯巡手裏,捅向自己,迎來了屬於戚樂安的解脫——她接受不了自己帶着異種的血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
之前連死亡的權利都不屬於自己,所以現在戚樂安努力拿回了這個權利。
陸仁繹沒有被柯巡的話打亂思緒,他盯着柯巡的眼睛,對方有些走神的樣子反倒是讓陸仁繹更覺得柯巡腦子有問題:
“柯琦和謝欽不會相信那些所謂的過往,就算信了,他們也只會想辦法解決事情產生的源頭,而不是像你說的那樣,重蹈覆轍”
“很抱歉,柯先生,你和平衡協會的算盤打錯了,我不會加入他們,你也不會得到兩把好用的復仇刀”
陸仁繹說完準備離開,但他心裏還是憋着一股氣,難得一次,幼稚點就幼稚點吧。
陸仁繹在心裏勸服了自己,對柯巡說完最後一句話:
“戚樂安要是知道你會在她死後幡然醒悟這種行爲不對,還爲了她復仇,估計會覺得很惡心”
陸仁繹沒聽到柯巡的回答,他也不在意,只是出去之前看見柯巡又拿出了那封信,他無語地快步離開了。
柯巡對戚樂安絕對是有感情的,但是這份感情放在柯巡這個人身上,佔比如何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