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徐梔走出巷子,遠遠就看見一個單薄的人影,他站在路燈旁,影子被拉的老長,暖黃色的光均勻的打在臉上。
俊秀的面容帶上了一絲暖意,他就這樣站着,身後人羣湧動,步履匆匆,他和他們顯得格格不入。
“妹妹……”
看見停住腳步的徐梔,周平小跑上前,沒跑幾步又開始變得局促。
只見剛剛還很幹淨的女孩,現在渾身髒兮兮的,甚至還有一股垃圾堆的味道。
他的眼中滿是擔心,但在對上徐梔的目光時,又將頭埋在胸前。
“你受傷了。”臨街的歡鬧聲蓋住了周平的聲音。
徐梔有些尷尬,默默後退了幾步,“我就是散步……”
“跟我,回家,洗完澡再走吧。”周平支支吾吾道。
徐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跟在周平身後,還特地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免得他嫌自己臭……
初春的夜晚,晚風帶着些寒氣,徐梔打了個噴嚏,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身上,周平的動作十分僵硬。
費力的扣上了最上面的那顆扣子,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徐梔沒有開口,只是在他轉身的瞬間,默默調整了一下扣子的順序。
真不知道這麼瘦弱的一個人,是怎麼硬生生的將帽子上的扣子,扣進了扣眼裏,他真的沒覺得自己剛剛快被勒死了嗎……
......
教官敲了敲門,示意她進去,徐梔抬頭看了眼教官,頗有一股壯士斷腕的豪氣。
徐梔低着頭懷着忐忑的心情邁進了辦公室,她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管袁罡說什麼都不承認。
“怎麼了,頭都快低到地上了,做什麼虧心事了。”左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徐梔猛得抬頭,辦公室裏除了袁罡還有葉梵、左青和陳夫子。
陳夫子一襲長衫,坐在椅子上,手裏還捧着一杯清茶,一臉享受。
徐梔頓感天塌了,陳夫子都來了,我這是注定逃不過了嗎,齋戒所……
林七夜,難道這也得讓我先替你趟趟水嘛。
“嗚嗚嗚。”沒等葉梵開口,徐梔先嚎了起來。
葉梵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怎麼了這是,袁罡又罰她了?
隨即,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向袁罡,袁罡有些懵,我又做了什麼。
“先別嚎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
徐梔聽到的:事情@#@¥%嚴重。
“其實這次來,主要還是陳夫子想見你。”
徐梔聽到的:@#¥***&*陳夫子。
她嚎得更大聲了,“至於嘛,我就是動作慢了點,陳夫子怎麼還跟着來了,我錯了!”
陳夫子眉毛一挑,難道自己不能來?
“你在這裏很安全,袁罡他們會保護你,你不用這麼緊張。”
左青還以爲她是害怕,也沒聽清她嚎叫的什麼,出聲安慰。
保護?不是來抓自己的嗎,徐梔收了聲看着屋裏的衆人,“你們來是要保護我?不是來抓我的嗎?”
抓她?
葉梵眉頭皺成了川字,難道她以爲他是來抓她去齋戒所的嘛!
不過轉念一想,齋戒所確實算得上是一個絕佳的安全屋,而後迅速抬手揮散了這個想法。
葉梵深吸了口氣,她還小,還是個孩子,腦洞活躍很正常,不能和她一般見識!更不能被她帶偏!
“我們爲什麼要抓你?”葉梵長舒一口氣。
徐梔慌亂的看向窗外,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又自爆,氣死我了。
目光落在陳夫子身上,嘴巴不聽使喚的脫口而出,“夫子的茶很香。”
葉梵神色復雜的看向徐梔,當着他的面就開始拍陳夫子的馬屁了,也不怕拍在馬腿上……
陳夫子見她還懂茶,眼神都變得親切起來,“不錯,這是老夫尋了好久才找到的好茶。”
說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徐梔,她哪裏懂得品茶,只是不想回答葉梵的問題才開口打岔,怎麼還給自己逼進死胡同了。
【這是洞庭茶】
聽到阿司的聲音,徐梔感動得快要哭出來,“這種茶香,是洞庭茶吧。”
陳夫子激動得站了起來,本以爲這小丫頭只是嘴上說說,沒想到還真懂。
他拉着徐梔在一旁坐了下來,親自給她倒了一杯。
完了。
徐梔腦子只有這兩個字,但還是起身接過。
她雖然不會品茶,但是那麼多遍的甄嬛傳不是白刷的,她學着劇裏的動作輕輕抿了一口。
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
【茶香清鬱,茶味綿長,回味甘甜】
徐梔那句“此茶極好”還沒說出口,阿司的點評隨之而來,徐梔眼裏被茶氣氤氳了一片溼潤。
“茶香清鬱,茶味綿長,回味甘甜,這麼好的茶也就只有在夫子這裏才能喝到。”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難怪你能殺死林嶼。”
屋內的衆人表情古怪,會品茶跟殺林嶼,這兩件事有關系嗎。
葉梵輕咳幾聲,“最近上京頻繁出現神祕傷人的事,還有一些古神教會的人也參與其中,很可能是衝着你來的。”
徐梔眨了眨眼,衝着我,難道是爲了林嶼?
可古神教會什麼時候這麼有情有義了,還會替人報仇,
“這不像古神教會的作風吧。”
陳夫子看着徐梔,摸了摸胡子,
“沒錯,更像是打着古神教會的幌子,趁機作亂的惡性超能力者。而且,就連灤平都沒能追蹤到他的蹤跡。”
“那你們今天來找我,是?”
【藍雨】都找不到,那她也肯定找不到啊。
“老夫只是好奇是誰殺了林嶼,現在見到了,也該走了。
等你出營以後,再來找你品茶。袁罡,送送我這個老頭子吧。”
陳夫子起身扶了扶腰,挪着步子朝門口走去。
嗯?就這樣走了,徐梔有些摸不着頭腦。
房間裏又只剩下了葉梵、左青和徐梔三個人。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葉梵的聲音十分平靜,但徐梔總感覺這平靜背後藏着驚濤駭浪。
“我應該要說什麼。”徐梔低着頭,見葉梵不接話,只好說道,“你都知道了?”
葉梵嘆了口氣,雖然尚叔告誡過自己,不要插手周平的成長,但他還是沒忍住。
三天前,跟在周平身邊的人說他大半夜帶了一個女生回家,他還以爲周平談戀愛了。
一看照片,徐梔那張臉赫然出現在上面,渾身髒兮兮的跟在周平身後。
“你是怎麼從集訓營裏出去的?”
葉梵捏了捏眉心,還真是小看她了,連集訓營都能來去自如,不如直接讓她上戰場得了。
徐梔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是金。
“那、半個月前的食堂大火,一周前的颶風,也都是你幹的?”左青雖然是在詢問,但那肯定的語氣已經確認,罪魁禍首就是徐梔。
徐梔瞪了一眼左青,你怎麼什麼都往外說,也不看看現在是說這個的場合嗎。
“還有,駐西津市的守夜人小隊,在三天前發現了一起神祕傷人事件……”
徐梔急了,砰得起身,“人不是我傷的,我出手的時候,他們就那樣了。”
葉梵看向窗戶,透亮的光線無法映出他的面容,只好用手摸了摸自己。
他看起來是那種不信任自己人的人嗎。
“我知道和你無關,他們報告說有人提前清理了神祕,救下了那兩戶人家的孩子。”
徐梔有點訝異,她走的時候那個紋身男並沒有死,怎麼最後只活下來了兩個孩子。
“我只問你,你是怎麼認識周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