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森特坐在窗邊,手指輕輕敲擊着窗臺,目光落在窗外少有晴朗的天空上。烏鴉安靜地站在他的肩頭,偶爾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仿佛在回應他的思緒。房間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那是他剛從對角巷買回來的魔藥材料散發出的氣息。
如果去對角巷只買一只寵物烏鴉,那可太不會利用時間了。
突然,壁爐中的火焰猛地跳動了一下,綠色的火焰閃爍間,一個身影從火焰中走了出來。維森特抬起頭,看到西奧多·諾特正拍打着長袍上的灰燼,臉上帶着一絲不耐煩的神情。
維森特不能理解的歪頭:“我們家根本沒有通飛路網,你是怎麼過來的?”
“我要在麻瓜世界通一個飛路網,難道還需要你的同意嗎?你倒是悠閒。”西奧多瞥了一眼維森特肩頭的烏鴉,眉頭微微皺起,“巫師界養貓頭鷹的不少,養烏鴉的倒還非常少見。怎麼忽然對這種鳥感興趣了?想要的話,我送你一只更好的。”
西奧多看得出來,鳥類的品種,這只烏鴉有點特色,但絕不算是某種絕好的品類。
維森特輕笑了一聲,伸手撫了撫烏鴉的羽毛:“對角巷隨便買了一只而已怎麼,覺得自己應該買一只烏鴉了,說不定以後會用得上呢。說到這個,諾特少爺今天有空來我這小地方做客了?還是說,你終於想起來要給我回信了?”
再給西奧多回信,他什麼都不知道,之後這是第三天了,格林德沃都來了一趟,西奧多要是再沒有消息的話,他就得去通知哈利自己要離開麻瓜世界一段時間了。
那封信所蘊含的意義,維森特沒辦法無視。
西奧多的臉色微微一僵,隨即恢復了如常的神情:“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這些無聊的遊戲。最近家族裏的事情多得要命,父親讓我處理一些……麻煩的事務。”
談起這些事,西奧多顯露出一些不悅情緒:“他絕對是瘋了,居然敢讓我接手家族內部的事情。”
“哦?”維森特挑了挑眉,語氣中帶着一絲調侃,“原來諾特家的繼承人也有被逼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早就習慣了這些‘麻煩’呢。”
他說的可不是普世意義上對於繼承人的形容,老諾特和西奧多之間關系不融洽,能夠丟給他的家族產業可不會是什麼輕松的事情。
即便是那些不願意沾手的事情,能丟給西奧多都能撐得上是一種意外之喜了。
那畢竟是家族事物,西奧多努力到現在,所需要的就是盡可能的擁有在家族裏說話的權利。
他們家族很小,只有他和他父親兩個人,可巫師能活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的父親不松口,家族的資產各種合作事宜他都沒有辦法接觸。
西奧多冷哼了一聲,走到沙發旁坐下,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魔藥書翻了翻,“少說風涼話。我來是想問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奇怪的消息?”
“最奇怪的消息,只有你透露給我的了格裏芬沒有再來,怎麼他是被你派去做什麼特殊的事情了嗎?”
西奧多總覺得自己從這句話裏聽出了某種嫉妒和埋怨的意味。
“斯內普教授盯的實在是太緊了,可能是因爲這不在霍格沃茨,他只盯着我和德拉科兩個人,更難對付了。”
不再扣除斯萊特林的分數,斯內普教授說起話來只會更加難聽。
唯一讓西奧多感到慰籍的是,德拉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同樣在挨批評。
“言歸正傳,我說真的,除了那封信之外,你還有收到什麼別的東西嗎?”
西奧多故意不去提那封信。
維森特的目光微微一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奇怪的消息?你指的是什麼?”
西奧多合上書,抬眼看向維森特,眼神中帶着一絲探究,“別裝傻。最近魔法部那邊有些動靜,似乎有人在暗中調查一些古老的魔法物品。我父親懷疑,可能和格林德沃有關。
“格林德沃曾被英格拉姆魔法界與那位神祕人相比較,如果能讓純血家族曾經被稱作爲食死徒的那羣家夥行動起來,絕對和那位有關。”
即便伏地魔已經死去多年了,大家對他的稱呼仍舊只是“神祕人”。
維森特沉默了片刻,隨後聳了聳肩,“格林德沃?他早就被關在紐蒙迦德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就算現在逃出來了,不是還有鄧福利多校長嗎,再說了,他真的有什麼動作,也輪不到我們這些學生操心吧。”
西奧多皺了皺眉,顯然對維森特的回答並不滿意,“你倒是心大。不過,我勸你還是小心點。最近魔法界不太太平,要不是因爲這個,我也不會最近忙成這樣。”
“就只是這些,你沒有什麼別的要和我說的了,比如那封信的事情。”
西奧多故意不想談。維森特偏偏要讓他談論這些事。
需要多知道自己這一回是沒辦法再拖下去了,他來本來也就是要和維森特詳細談談,幹脆上前兩步坐在了他的沙發上。
“那封信是偶然發現的,我並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麼,隨着這封信上有兩個紙條,一個指名道姓給了格裏芬,另一個給了我。”
提到這件事情,西奧多的眼神比剛才可要正經多了:“我本來只是在收拾家裏的東西,那麼多的魔法物品,如果不定期整理的話,很難在需要的時候找到他們。
“雖然紙條上說了,讓我把那封信交給你,我爲什麼不這麼做?純血家族,但凡有點悠久歷史的都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家族追根溯源,在幾百上千年前都是同一個祖先,出幾個有預言能力,願意給子孫後代留些特殊遺產的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像這種性質的預言性的確很少見,但算不上是最出名的戲的在。十幾世紀的時候有個女巫,據說極其擅長寓言,寫了一整本的預言冊留給自己的子孫後代,只可惜他這一支後來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了。世界大戰的時候,有人收攏了這些預言類的書,全部給燒了個幹淨,至於原版還有沒有留存,就沒人知道了。”
那些巫師界流傳的老故事,西奧多知道的比維森特更加清楚。
“那封信裏究竟讓你幹什麼?我不在乎維森特,我只有一個要求,別把我拉進這灘渾水裏。”
西奧多沒什麼拯救天下的大心思,他當務之急要做的是幹掉他的父親,趕緊掌握自己的家族,剩下其他的他通通不在乎。
維森特看着他嚴肅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放心,我可沒打算拖你下水。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也不準備摻和進這件事情裏。”
他家烏鴉放到一旁,隨意撒了一把餌料轉過身,拿出了一套非常古樸的茶具。
“既然你這麼關心我,不如留下來喝杯茶?我剛從對角巷買了些新茶葉,味道還不錯。”
作爲傳統的英格拉姆紳士,喝下午茶是他們的習慣。
西奧多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反正我也沒什麼急事。
“但是要說好,別算計我,我絕對不會摻和進那些事情裏的。預言的苦頭我已經喫過一次了,絕不可能再上第二次當。”
維森特轉身去準備茶具,嘴角緩緩拉平。
西奧多所知道的另一個寓言就是救世主的事情,他的家族因爲那個預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很難說年幼的西奧多有沒有把這件事情怪在哈利•波特身上。
以他展現出來的表現,他似乎沒做過那些事情,可他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烏鴉本來在安安靜靜的喫東西,鳥頭歪來歪去,走路時有着奇怪的停滯感
需要多定定的,看了一會兒還是搞不明白維森他爲什麼會忽然養一只這樣奇怪的鳥。
“對角巷是沒有更優秀的鳥了嗎?”
“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養烏鴉是非常少見的,對角巷的寵物店裏能有一只。稱得上是好品類的烏鴉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你別看它動起來有點呆呆的,站着不動的時候還是挺能唬人的。”
維森特話音剛落,這只烏鴉便像是得了什麼指令似的,立刻停下動作,隨着陽光的照射,倒真有幾分獨特的感覺。
“除非他這樣一直不動。”
烏鴉的確沒堅持兩秒,似乎是喫的高興,拍打了兩下肩膀就飛到了維森特的肩頭,停下來後又輕輕扇動翅膀,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
西奧多瞥了它一眼,看着烏鴉靜靜待着的樣子,看出了幾分趣味:“貓頭鷹雖然也聰慧有用,還可以送信,但是這種小巧的鳥兒站在街頭的時候,好像還更有幾分陰沉的感覺。
“這樣子,可別讓鄧布利多校長看見,不然他肯定要擔心你轉學到斯萊特林了。”
“斯萊特林裏就從來沒有人養過烏鴉嗎?這種鳥兒的氣質一看就和你們學院很相配。”
“你以爲我們斯萊特林是什麼品位低下的地方嗎?養的當然是更加高貴的鳥兒,誰養烏鴉啊。”
維森特將茶杯遞給西奧多,隨口答道:“你們斯萊特林喜歡蛇,難道就很高貴嗎?我還記得你們學院的創始人好像養過一只蛇怪來着。”
他從沒和別人說過自己魔杖的杖芯是什麼,除了鄧布利多和賣出這支魔杖的奧利凡德先生,大概沒人知道維森特的杖芯是一只蛇怪角。
西奧多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眉頭微微舒展,“蛇怪和烏鴉可不是一回事。蛇怪是強大的魔法生物,而烏鴉……頂多算是個聰明的寵物罷了。”
維森特笑了笑,沒有反駁。他知道西奧多一向對斯萊特林的榮耀有着近乎執着的維護,任何對斯萊特林的質疑都會被他用尖銳的言辭反擊回去。
“不過,”西奧多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烏鴉身上,“你養這只鳥,總不會只是爲了讓它站在你肩上裝深沉吧?它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嗎?”
可不覺得維森特是什麼會爲了形象而特意養一只鳥的人。養一只寵物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維森特曾經連一只貓頭鷹都不願意養,更別說是這種只爲了形象而生的小烏鴉。
西奧多理所當然的聯想到了那個預言。
“你剛剛可說了,不會摻和進那個預言的事情。”
維森特伸手撫了撫烏鴉的羽毛,語氣輕松,“誰知道呢?也許它真的只是只普通的烏鴉,也許它將來會派上大用場。畢竟,預言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
西奧多的眼神微微一暗,顯然對“預言”這個詞有些敏感。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低聲說道:“維森特,我勸你別太相信那些所謂的預言。它們往往只會帶來麻煩,而不是答案。你最好不要牽扯太深。”
好吧,明明說着不想跟西奧多坦白太多,結果還是說了出來。
維森特沒有立即回應,而是走到窗邊,望着窗外那片晴朗的天空。烏鴉在他肩頭輕輕扇動翅膀,仿佛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西奧多,”維森特忽然開口,語氣中帶着一絲認真,“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避開就能避開的?就像你說的,預言往往帶來麻煩,但麻煩本身並不會因爲我們不去理會就消失。”
西奧多皺了皺眉,顯然對維森特的話感到不悅,“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真想摻和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維森特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着西奧多,“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去了解。至少,這樣我們還能掌握一些主動權。”
“主動權?你以爲你是誰?鄧布利多?還是格林德沃?維森特,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維森特沒有反駁:“也許你說得對。但我只是不想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自己卻一無所知。”
“因爲預言養一只烏鴉,可不僅僅是爲了掌握主動權吧,你是生怕預言纏不上你嗎?”
“小知道呢,但是養一只烏鴉又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至少其他的事情我沒做。”
因爲其他的事情他也沒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總不能因爲這個預言,他要去信仰宗教吧,他可是個巫師,就算在成爲巫師之前,他也只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再迷信也應該迷信愛因斯坦和梅林不可能去迷信什麼伊甸園之蛇。
“在麻瓜世界待久了的巫師,腦子可能都有些問題,你這樣,上一個信預言的人也這樣。”
維森特忽略有些好奇,西奧多對魔法界的事情太過於熟悉了,以前他覺得這或許是從家人的口中聽到了些什麼,可是西奧多和他的父親關系又不太好。
“那個時候,你也沒有出生,過去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德拉科在提到過去的那些事情時,可能都沒有西奧多知道的詳細。
他的父母可相當的溺愛他。如果德拉科想要知道什麼,他們就算爲着他的身心健康着想,美化了一些細節,在大致事情上也絕對會告訴他。
這樣一比較,維森特就更好奇了。
“因爲我有家養小精靈啊,沒有哪個巫師會對家養小精靈設防。”
“格裏芬?”
“是啊,”提到這個,西奧多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那時候的格裏芬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家,養小精靈,剛剛來到諾特莊園呢。”
即便心情好了,西奧多也還是只提了這一句。他走到壁爐前,抓了一把飛路粉,回頭看了維森特一眼,“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把我拖進渾水裏,也最好自己別去做些危險的事情,你要是真的粉身碎骨了,我會記得給你立一個衣冠冢。”
“這麼有分量的承諾,我可牢牢記住了。”維森特笑着舉了下茶杯,將裏頭的茶一飲而盡,“對了,你在我家安一個飛路網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格裏芬來的時候就安排好了呀,難不成你真以爲我是讓他來給你送信的嗎?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說完,西奧多將飛路粉撒入火焰中,綠色的火焰瞬間將他吞沒。
維森特站在原地,看着火焰漸漸恢復成正常的顏色,嘴角微微上揚。
最近這是怎麼了,來找他的都是些嘴上不饒人的家夥,維森特搖了搖頭,將烏鴉放進了鳥籠裏。
他剛要準備休息,門卻忽地被敲響了一聲,比一聲重,急促的敲門聲讓維森特皺起眉頭。
拉開門,哈利再次狼狽地站在自己面前。
身上似乎沾了不知名的油點,衣服也灰撲撲的,自己上次見他時便是這一身裝扮,除了外套,哈利都沒來得及換其他衣服。
“你現在已經不顧形象到這種地步了,都不用收拾一下自己就出門。”
維森特現在已經習慣了哈利着急忙慌的樣子,回到了德思禮家之後,哈利似乎再也沒有辦法維持一種冷靜的姿態。
“這回真的不怪我。維森特,海德薇還沒有飛回來,德思禮家又不讓我出門。我是從廚房翻出來的,身上難免沾上一些東西。這些都不重要,維森特——重點是海德薇還沒有飛回來。!”
爲森特對此並不意外,那個家養小精靈叫多比的那個怎麼可能就只是警告哈利就此作罷,他都已經背叛了自己的主人。當然要把事情做到極致。
“從放假開始你就再沒收到過其他人寄給你的信,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不可能連一封問候都沒有——也許那個家養小精靈給你留下了什麼奇怪的魔法,讓你無法接受到魔法世界的消息。”
維森特這話打開了哈利的思維死角。
“是我都收不到其他人的信了,海德薇飛走了,肯定也沒有辦法飛回來,所以她現在沒事,對吧。”
話說到這裏,哈利忽然又擔心起來:“海德薇飛不回來,她現在該怎麼辦?他沒有喫的東西,沒有住的地方……
“哈利,海德薇是一只貓頭鷹,就算不是猛禽也是只動物,在外面的世界,能活的比你輕松。”
刻在基因裏的本能,無論何時都會拼命保護珍貴的生命,在基因層面上,他們才能做到真正的平等,拼盡一切的想要傳承這份有上萬年歷史的記憶。
“信是送往羅恩他們家的,那只要去羅恩家找不就好了,不管怎麼樣,他們肯定會收到這封信。”
維森特知道自己現在是沒辦法歇息了:“走吧,我現在去對角巷給你寫信,信件收不進來,總能發出去,讓他們直接過來接我們不就好了。
“之前不是說要去他家待一段時間嗎?幹脆就趁着這個時候去,還能和羅恩一起唱個生日歌。”
“魔法界好像不唱生日歌。”
“重點不是這個!”
“不管是什麼樣的魔法,總該有個界限,除非他一直跟着你,不然離開了這個地方,魔法總是會失去效用。你收過霍格沃茨的通知書,應該很清楚,貓頭鷹送信的地址會因爲收件人地址的改變而改變。只要你離開魔法範圍,海德薇自然能夠找到你。”
維森特拿起魔杖就要走,卻好像忽然聽見了車的聲音,而且是從天空中傳來的。
“維森特,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動靜?”
哈利撓了撓頭,確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聲音,而且非常的熟悉。
他立刻跑出去探頭一看:“德思禮家的車子沒有發動啊,爲什麼會聽見車的響動?”
惠金小區什麼時間段會經過什麼車輛,什麼人,哈利這麼多年已經非常熟悉了。他的住址從樓梯間換成了樓上的雜物間之後,這就更方便了,他去觀察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
這附近會隨意用車的,只有德思禮一家,隔壁住的夫人總是抱着自己的貓咪待在家裏鮮少出門,維森特根本就沒有駕照,還有誰會在這個時候發動車輛。
“或許你應該抬頭看看。”
維森特仰着頭,開始思考魔法部的警告信什麼時候會發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