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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貴族學院炮灰背景板(完)

阿月盯着盛松寒的眼睛,黑夜的襯託下,他的眸子呈着更深的灰色,仿佛膠質化的粘稠的糖塊,又好像森林中野獸的眼睛,其中蘊着病態的執念和不舍。

少年抬起來頭,月光撒在他白皙光滑的肌膚上,眉間一點紅痣似仙似妖,月光衝掉一切凡世俗氣,是難以言喻的絕色。

他的眼中心中好像只有她,還有着未曾掩蓋的癡氣。

他是個瘋子,是一個自我意識過剩,瘋起來什麼都不顧的瘋子。

但他又好像在呼喚什麼,呼喚別人的愛,呼喚着誰來拯救他似的。

但他又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但阿月突然覺得盛松寒有些可憐,但大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男人看出來了阿月的憐憫,他心裏突然刺疼,這種疼比起來她的厭惡還要令人痛苦。

他摸了摸阿月的臉頰,心中不禁有些可惜,怎麼每次都差一步。

曾經第一次見面,他沒有去選擇靠近阿月,反而以王子的驕傲不願意低下頭顱親近。

後來的每一次相處也都別別扭扭,不肯吐露真心。

明明第一次見面時,盛松寒就那麼喜歡阿月。

他想要強行留下人,也想過幹脆帶着她一起離開,但盛松寒還是舍不得。

他還是喜歡阿月生機勃勃的模樣。

也喜歡曾經帶着他去拯救世界的小阿月。

果然,他母親說的對,他身帶骯髒血脈,不配留住,也不配愛任何人。

這樣骯髒的他,不配再去參與阿月的人生,就應該和其他的骯髒之物一起消失。

既然無法參與她的以後,不如就將一切於現在結束,還給她幹幹淨淨的人生。

她們兩人之間,總是差了那麼一步。

他追不上她,她也不會留下等他。

不過,只要這樣,阿月應該永遠能夠記住他了吧。

但盛松寒還是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們換一種方式相遇,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走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問。

“假如重來一世,你會不會喜歡我。”

阿月歪頭,神色坦然又平靜,“不會,我不喜歡你,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不會因爲一些可憐一個人就去喜歡他,這是對彼此的不尊重。

盛松寒點點頭,自說自話,“就應該如此,你就應該如此才對。”

她是天上明月,本就不會爲任何人停留。

阿月閉上眼睛心中默念數字時,突然感覺到了臉頰上一抹涼意。

她下意識去摸,只摸到了一點溼潤。

此時,盛松寒已經離開了。

~

阿月數到第一百時,她睜開眼睛,房間依舊保持着盛松寒離開前的模樣。

往窗外看,整個莊園漆黑一片,那些傭人和警衛都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裏。

唯獨桌上亮着一盞小蘑菇形狀的小燈,燈管散發着星星點點的白色光芒,散落在周圍。

這是盛松寒留下給她的。

她拿起來小燈,推開房門,隨後想了想,決定去地下室看一下。

那裏是盛松寒平時處置人的地方,老皇帝也被他關在那裏,每天他都會準時去地下室看望他的這位父親。

每天準時,地下室都會傳來老皇帝的哀嚎和哭叫。

阿月猜想着盛松寒的心情,他此刻必然是得意的,也是悲哀痛苦的,因爲他折磨的是他的親生父親,並不是別人。

她早就知道盛松寒就是一個自毀傾向很嚴重的人,他遲早會走到這一步的,誰也攔不住他。

所以,阿月從來沒有擔心過她回不去,因爲她了解盛松寒。

她只是作爲旁觀者,觀察着他的命運走向。

阿月小時候有過很長一段中二時期,想要拯救世界。

那時她和盛松寒在外面待了一個星期時間才被戚暮清找到。

阿月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她雖然在貧民窟裏呆了很久,但一直被老師和院長都保護的很好。

從孤兒院出來以後,又有戚暮清的保護的很好,很少面對真實的黑暗。

那幾天時間,她親眼見到了太多的事情。

他們躲在一個小小的爛尾樓裏,那裏逼仄狹窄,偏僻雜亂,裏面有爲了孩子去訛詐貴族的父母,也有爲了女人拼命努力掙錢工作,卻連餐食都買不起的一家人。

有壞人,也有好人,還有一個對她很好的小姐姐。

但最後那個小姐姐死了,她拼命努力學習,但學校裏的人卻欺辱壓迫,最後她從高樓一躍而下。

阿月親眼看到的。

她那時才知道人身體裏的血這麼的多。

那樣風華正茂的少女不再有以後。

這件事情誰都不知道,盛松寒天天窩在房子裏傷心,所以只有阿月一個人經歷了那些。

從那一天開始,她拯救世界的夢想徹底破碎。

她開始有了這種能夠將自己徹底剝離出去,作爲客觀的存在,不喜不怒,不悲不苦去觀察每個人的能力。

她喪失了最基本的情感。

但在遇到俞念念後,她又開始覺得,自己也許依舊能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不想拯救世界,只想拯救一些人。

~

盛松寒幹脆利落的殺了老皇帝後,脫力似的的倒在地上。

老皇帝瞪着眼睛,驚恐的看着前面,似乎還不能接受死亡,更不能接受殺死自己的竟然是這個從來都看不起的兒子。

少年拿起來扔在一邊的槍,槍口對準了太陽穴,準備結束自己這骯髒的一生時,突然地下室的大門被推開。

少女舉着小蘑菇燈,岌岌可危的光芒照亮了腳下的路。

高瘦清冷的少女好像童話故事裏的小仙女,她正踩着七彩光芒來拯救他。

“躲貓貓結束~”

“阿月,你又找到我了。”

盛松寒笑道,滿是釋然,最後還能看一眼阿月,他已經知足。

此刻的他是幸福無比的。

但阿月下一句話,卻讓盛松寒震驚的瞪大眼睛。

“先別死,我還需要你。”

阿月說,“我需要你,成爲我的工具。”

盛松寒愣在原地。

~

等盛祈安等人趕到時,阿月已經在莊園門口等着。

所有人都震驚她是怎麼跑出來的,盛松寒爲什麼願意放過她。

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他們在莊園的地下室裏找到了老皇帝的屍體,但並沒有找到盛松寒。

緊接着盛松寒居然大搖大擺的回國,告發了死翹翹的老皇帝,稱大劇院的爆炸和國內貴族叛亂都是老皇帝一人所爲。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種話。

但隨後蘭冕的監察官找到的相關的證據證明了這件事情,最終盛松寒因爲協同犯罪被判決進去五年時間。

五年後,盛松寒出來後,就開始進行各項慈善活動,資助的對象都是底層的家庭和孩子們。

貧民窟被改建,各類藥品和資源費用不斷下調,同時調低上學費用,並且建立更多的公立學校,同時嚴厲打擊校園暴力和貴族壓迫。

以及徹底廢除皇室的內僕制度,想要脫離皇室的隨時都能離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普通人的生活越來越好。

他重回了王庭,也開始支持盛祈安的各項政策,包括打壓貴族的策令。

許多人覺得他瘋了,怎麼一個爲了自己利益不擇手段的瘋子突然變得良善起來?

不過他們恍然想起來,盛松寒可從來不是貴族出身,他的母親是皇室的低賤的內僕,他們那個時候怎麼忘記了這個。

被打壓,被強行破產,被限制權利的貴族們罵罵咧咧。

盛家這一輩真是出了兩個怪咖,一個二個都腦子有病。

~

戚家。

五年過後,阿月已經從嵐風學院畢業,考上帝都第一學府後也在去年順利畢業。

隨後她進入戚家的集團,戚南跟着她一起在集團工作。

俞念念則是在阿月的支持下,進入了詭異莫測的政壇,選擇了拼命往上爬,不多時就有所作爲。

她的目標就是要爲阿月謀取利益,能和阿月站在一個高度上幫助她,所以工作起來更是不要命。

俞念念也以她果斷狠辣的性格很快在議會站穩腳跟,提起來她的人普遍都是佩服加恐懼。

畢竟俞念念看着一張娃娃臉,嬌嬌軟軟的模樣,但每次撕扯利益時,簡直就是最兇狠的餓狼。

但也隨着俞念念的地位越來越高,也鼓舞了不少底層的民衆也進入政治,爲自己謀取權利。

王庭終究不再是貴族的天下。

授人以魚終究是下下策,唯獨自己站起來才是永恆的希望。

~

這一天,阿月生日。

俞念念早早的做好了飯等着她回來。

戚南從樓上下來,他見到俞念念正忙裏忙外,皺起眉頭十分不滿道,“你怎麼天天來我家裏,你自己沒家嗎?”

“我當然有家,但今天是阿月的生日,我想陪她一起。”

俞念念敷衍的回了一句,和戚南這個討人厭的根本沒話說,又趕緊去廚房端出煮了一天的湯。

戚南頓時翻了個白眼。

他還想和阿月一起過生日呢,怎麼每次都被這個女人摻進來一腳,他都已經好久沒能和阿月單獨相處了。

怎麼戚暮清好不容易死了,又來了個心思深沉的俞念念,每次都茶裏茶氣的搶阿月的注意力。

戚南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她,也懶得計較。

反正今天阿月生日,肯定還會有很多不請自來的人,俞念念想單獨相處都是妄想。

果然,阿月還沒回來,就陸續有車到了莊園門口。

第一個進來的是許久未見的盛祈安,自從幾年前阿月回來後,他們兩人的交集越來越少。

雖然每次生日都會送上禮物,但從來沒有親自來慶祝過。

他作爲蘭冕的皇帝,近幾年也越來越忙,不知道爲什麼這次突然選擇來慶祝。

盛祈安溫潤儒雅的遞上禮物,就很自然的坐在沙發上。

見俞念念一臉鬱悶,他笑的十分客氣卻也理直氣壯,“我在這裏等阿月回來。”

俞念念陰沉着小臉把人安排好後,接着又去廚房忙活。

她心裏失落,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和阿月兩個人甜甜蜜蜜喫蛋糕了。

緊接着第二位很快出現。

紀年走進戚家的別墅,別別扭扭的四處看,見阿月不在頓時松了口氣,不過神色間的落寞也顯而易見。

自從五年前的那次爭吵後,阿月就拒絕和紀年再見面,即使碰見,她也會裝作看不到。

紀年這幾年一直攢着勁努力,順利接過紀家的生意,每天找各種機會接近阿月。

紀楓在軍團打拼,紀年在商界馳騁,兩兄弟一文一武,倒是配合的不錯。

今年,紀年終於鼓足了勇氣想要和阿月道歉,爲了當年的事情。

他曾被打斷的腿因爲治療及時,恢復的很快,行走間還算順暢,只不過和戚南見面時,兩個曾經的k3顯得十分尷尬。

集體被打斷腿的k3,也算是前所未見。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尷尬太久,盛松寒來了。

盛松寒剛出來,就迫不及待的來到阿月家裏見她。

曾經的三位k3面面相覷。

天雷勾地火,新仇加舊恨。

戚南和紀年對視一眼,瞬間結盟。

打死這傻逼!

一直在邊境鎮守的紀楓是最後一個到的,客廳裏的三個人就已經扭打在一起,又是抓頭發,又是瘋狂往臉上錘。

三張俊俏的臉蛋已經花成小熊貓。

男人笑眯眯,像狐狸一般笑彎了眉眼,轉頭問盛祈安,“這是怎麼了呀,搞成這個樣子?”

盛祈安氣定神閒的看戲,他聽到紀楓的問話,無奈的搖搖頭,有些懶得搭理這位壞心眼的小舅舅。

別以爲他不知道紀楓有那種心思。

只不過,看他的模樣,恐怕自己都沒想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感情,還以爲自己只是想要妹妹呢。

老男人就是不行,磨磨蹭蹭的。

盛祈安勾起嘴笑了笑。

此刻的他優越感十足!

~

等阿月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亂糟糟的一堆人在她家追來追去。

阿月:………

總覺得這不是我家。

俞念念趁所有人呆住,找準時機推出生日蛋糕,大喊一聲,“阿月!生日快樂!”

其餘人也異口同聲的祝福,“生日快樂!阿月。”

她們神色溫和,將阿月圍成一圈,帶着濃濃的愛意和祝福。

衆人在心中起誓,她們會長長久久的陪伴在阿月身邊,此後的每一個生日都會一起度過。

阿月頓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真誠的淺笑。

~

喫完晚飯,阿月獨自到後院散步。

她將戚暮清曾爲她種下的荼蘼移了一部分到花園裏,每次喫完飯她都會來這裏看看。

微風吹過,荼蘼搖擺,她總覺得是戚暮清回來了。

這是戚暮清爲她塑造的美夢,阿月還不想要現在就忘記。

她看的入神,直到有人爲她披上衣服。

她低下頭,看到的是一件十分華美昳麗的披風,胸口還有皇家的徽章。

“別凍着,這裏風大。”

盛祈安認真的爲她系上帶子,攏上脖間的縫隙。

“這幾年我一直沒有聯系你,是因爲蘭冕看上去平靜,實際內裏波濤洶湧,我害怕有人傷害你。”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沒有爲自己開脫的意思,只是在認真解釋。

阿月明白,這幾年盛祈安的壓力很大,貴族叛亂頻繁發生。

帝國可以合理持有槍支,黑市和買賣人kou也屢禁不止,變革帶來的不僅是進步,也有極度的危險。

這中間的種種需要克服的困難,肯定不是男人表現出來的這麼輕松容易。

但他依舊表現的鎮定自若,氣定神閒,因爲他是如今蘭冕的帝王,不會暴露出來一絲一毫的軟弱和辛苦。

“嗯,我知道。”阿月回應了一句。

盛祈安的眸中染上笑意,“我還知道,是你攔下來盛松寒自鯊的,你是想讓他成爲我的對手,時刻監督我吧。”

“你深知人性可悲,擔心我以後也會逐漸變成老皇帝那樣,開始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所以你需要一個能夠拿捏住的人,隨時用來取代我。”

“盛松寒非常合適做這個人,他將你視爲救贖,唯命是從,又已經大仇得報,是個非常趁手的工具。”

阿月側過頭,平靜的看着盛祈安,等着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你又讓俞念念進入政界,加入議會,隨即收攬人手,讓蘭冕一步一步的朝着你的預想而走。”

“雖然進度緩慢,但的確在變化。”

“這麼久,你都在觀察我,看我是不是也會變成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他稱贊道,“你很聰明,也很大膽,一直在幕後操控這一切,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的理想主義者。”

“所以呢?”

盛祈安沒說話,他只是拿出來了一直準備好的戒指,單膝下跪。

他抬起來頭,認真的說,“我也不敢保證以後我不會變,如果我真的變了,請你毫不留情的殺了我吧。”

“那麼…能給我一個做你工具的機會嗎?”

阿月挑眉,她問,“如果我不想結婚呢?”

“那我便永遠的,安靜的等着你的垂憐。”

他說出來這句話的同時,客廳中傳來一陣腳步聲,衆人見她一直沒回去,也出來尋找。

隨着一聲聲呼喚,阿月沒有理會還在單膝跪着的盛祈安,轉身回到了房間。

她看着窗外的風景,心中明白,這條路終究需要她一個人走下去,無人能陪伴。

只不過,偶爾有一些送上來的玩具,倒也的確可以玩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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