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輛車漸行漸遠,早川月彌從陰影處走出,將溼漉漉摻雜着血腥味的指腹合攏,藏着掌心中的血跡,朝着外面走去。
警察廳那邊還需要他去“解釋解釋”,光憑借降谷零一人之力,恐怕壓不住這次案件,能以正規流程撇清池故淵的關系,當然是最好。
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通號碼,早川月彌剛向外面走沒幾步,就與在公安監視中排查完整座酒店的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迎面相撞。
兩人在看到早川月彌腹部滲出的血液時,臉色微變,松田陣平眉間蹙起,他道:
“早川……”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先等一等,松田。”
早川月彌有些費力的抵在牆邊,手指做出噤聲的手勢後,他對接通中的話筒道:
“警察廳爆炸案被公安中途接手,犯人在劫持人質時,因頸脖被地面玻璃刺穿導致頸動脈破解當場死亡……周圍沒有狙擊手,這件事情的死因有待調查,搜查一課的佐藤警官已經去調取周圍監控……三系最擅長人物關系排查,有可疑人員是不會逃過的,請您放心。”
嘈雜聲從話筒中蔓延,在心中倒數三聲後,早川月彌終於他想聽到的聲音,男人語氣溫文爾雅卻隱約透出一抹陰沉:
“早川警官,久仰久仰,聽說你受了傷,不知道太過嚴重……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受傷了,早川警官也該好好休息。”
“只是小傷,請您放心,我並不會去耽誤案件的進展。”
在耳中刻下這個嗓音,與腦中資料一點點匹配,早川月彌眼眸一壓,縱然他臉色蒼白,語氣依舊鎮定暗自挖坑道:
“這場涉及警察廳的大案,我定會按要求全力以赴。”
他話音剛落,電話中有一瞬窒住的呼吸聲,男人的嗓音也就此被忙音取代。
確定自己剛才挖的坑埋上了,早川月彌將手機重新塞入口袋,羽睫低低時,眼前落下一層陰影,脫下厚重的防爆服的松田陣平給了他一拳後,又像是想到什麼,只輕輕碰了下,就語氣頓了頓道:
“早川……你這個家夥給我好好先治療身體啊!”
“是啊。”拉開車門的萩原研二託着下頜笑眯眯的絕殺道:
“剛才看到池小姐的車了,如果小月彌還這樣的話——只能是請池小姐回來去管一管?”
望着早川月彌聽完這段話而猛然抬起的眼眸,萩原研二彎了彎手臂,做了個示意他進車的手勢。
……
即便由公安接手這件案子,涉及警察廳,該做的口供也逃不掉,再加上有關柯南可能知道諸伏景光這兩件事,也迫使降谷零在忙完普拉米亞與玩家屍體處理的事情,就又幾乎沒怎麼歇息來到了池故淵的家中。
牆上的鍾表指向十點,降谷零略微挑眉,看向正在沙發上數牌的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廚房內是正在收拾着碗筷的諸伏景光。
爲他開門的是臉色有些好轉的早川月彌,覺察到降谷零環視的目光,他簡單解釋一句道:
“……晚上我正好是和萩原與松田一起回來。”
表面上是這個原因,但而實際上……
瞥了眼坐在靠近池故淵房門的沙發位置上的兩人,早川月彌不由凝噎。
還是先把這件事給略過去爲好。
用左手打開房門,池故淵的視線環顧着室內的幾人,越過從廚房出來的諸伏景光,落在降谷零身上:
“過來問筆彔?”
“是的。”
被點破來意,降谷零也就沒有再像對待別人一樣繞彎子,他頷首道:
“公安與警察廳都需要一份筆彔,這是我這次深夜來訪的目的。”
“因爲我是與那位犯人相處至最後的人。”
池故淵挑了個小沙發坐下,又示意降谷零也坐下後,並開始問道:
“是要我從一開始講述,還是先聽爆炸案的始末?”
“池小姐你看到了爆炸案的始末嗎?”
降谷零神情微愣,他上前幾步,坐在距離她一個位置的沙發上,認真傾聽道:
“那就先說這次警察廳爆炸案的始末。”
“月彌,你還記得你之前出差遇到的一名同僚嗎?”
池故淵並沒有直接開始訴說,而是先問早川月彌一件事,借由這件事繼續道:
“警察廳存放的炸彈就是那位曾經與你在黑警案有一面之緣的福山雅治引爆的。”
“……福山雅治?”
對於這個名字不甚耳熟的降谷零眼眸微眯,而站在他旁邊的早川月彌適時接話問道:
“福山雅治曾經因黑警案對於上層表達過不滿,但是,僅憑借這一點,他應該不會選擇做出這種舉動?”
“這就是他選擇作爲那名犯人手下刀刃的動機。”
指節搭在沙發扶手上,池故淵的神情在燈光的籠罩下顯得愈發不明,她回憶道:
“我發現,他的右腿有輕微跛行,即使他在走路時盡力隱瞞,但疼痛總能不自覺地反應在身體的外表以及方方面面。”
聽到這段,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視線上移,目光轉至因爲這段話身體一僵的早川月彌。
池故淵似乎是沉浸在回憶中,並沒有注意三人的小動作,諸伏景光雖然因爲兩名同期的動作有些猜測,卻沒有付之於口。
而降谷零因爲位置靠前,他正思緒翻滾,將腦中事件情報結合進行推測:
“擔任警察需要身體肢體健全身體素質良好,如果具有傷病,那麼未來他基本上會被排除在外,甚至……”
“甚至,在悄無聲息中死亡。”
像是被這段話提醒,早川月彌眸色深深,由此繼續道:
“黑警案結束後,其實有人接近過我,不過在我發現他們的跟蹤後,就消失了。”
“因爲,早川你是很有名的警察。”
體察到這個細節,見慣組織黑暗與機構的藏污納垢的諸伏景光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恍惚,他倏地開口道:
“如果早川你順着追下來並將事情鬧大,他們無法收場……而福山只是個普通的警察。”
因爲,一個普通警察他們足以去拿捏、去摧毀,甚至——
都傲慢的以爲他永遠不會去反抗,才這麼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