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瞬間嚇得花容失色,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慌亂中,頭上的珠花也被這一驚嚇震落,掉在了地上。
周圍瞬間亂作一團,宮女太監們紛紛呼喊着救人,有人跳入水中,有人四處尋找繩索。
金玉妍驚魂未定,看着混亂的場面,心中害怕極了,也顧不得去撿掉落的珠花,匆匆忙忙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靠在牀頭,手撫着胸口,心還在“砰砰”直跳,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皇後落水的那一幕。
她暗自思忖:這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爲之?若真是意外,爲何如此蹊蹺?若有人蓄意,那幕後黑手又是誰?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腦海中盤旋,後悔湧上心頭,讓她久久無法平靜。
艙內,弘歷正饒有興致地聽着嬿婉說話。
嬿婉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處的笑意,她手持銀壺,動作輕柔地爲弘歷斟酒:“皇上,臣妾聽聞這江上的月色,在這特殊時節,更是別有一番韻味呢。”
弘歷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眼中滿是欣賞,正欲開口回應。
這時,一陣嘈雜的吵鬧聲突兀地從外面傳來。
這聲音起初還隱隱約約,可轉眼間就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其中還夾雜着慌亂的呼喊和急促的腳步聲,生生打破了艙內原本的氛圍。
弘歷的眉頭瞬間微微皺起,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正要張嘴詢問,艙門“吱呀”一聲被人用力推開。
李玉神色慌張,連帽子都有些歪了,他 一路小跑進來,“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聲音因爲緊張和焦急而微微顫抖:“皇上,大事不好!皇後娘娘落水了!”
“什麼!怎麼可能!”
弘歷聽聞,臉色驟變,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間被震驚與焦急填滿。
他猛地站起身來,動作之迅速,以至於身旁的桌案都被帶得晃動了一下,桌上的酒杯也跟着搖晃,險些掉落。
他來不及多說一句話,龍袍一揮,大步流星地朝着皇後的艙房奔去。
嬿婉見狀,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裝,確保每一處褶皺都平整無虞,每一件配飾都擺放整齊,隨後,不緊不慢卻又緊緊地跟在弘歷身後。
就在她起身的瞬間,進忠不知從哪個角落裏悄然冒了出來。
他微微俯下身子,裝作整理衣角的樣子,不動聲色地靠近魏嬿婉,給她使了個眼色,嬿婉心中一安,想起之前自己對進忠的吩咐——如果皇後落水無可避免且有人出手,那就一定要想辦法拖住凌雲徹,把趙九霄引過去救皇後,看來,進忠已經成功辦妥了。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滿意,不過很快就被她巧妙地掩飾過去,她加快腳步,沿着狹窄的船艙通道緊緊跟着弘歷。
一路上,弘歷腳步急促,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快,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周身散發着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場,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嬿婉則低垂着眼眸,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皇後的艙房。此時的艙房內一片混亂,宮女太監們進進出出,神色慌張,腳步匆忙,有的人手中端着熱水,有的人拿着幹淨的衣物,還有的人在四處尋找可用的藥材。
太醫們正圍在牀邊,神色凝重,緊張地爲落水的皇後診治,他們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手中的銀針和藥包在快速地傳遞着。
弘歷快步走到牀邊,璟瑟趴在牀前哭個不停,他看着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皇後,眼中滿是焦急。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關節因爲用力而泛白,聲音中帶着從未有過的嚴厲。
“皇後這是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落水的?你們一個個都在幹什麼!”衆人紛紛跪地,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卻無人敢出聲回答。
和敬公主跪在牀邊,淚水決堤般湧出,打溼了她精致的裙擺。
她緊緊握着自己皇額娘的手,那雙手因爲焦急和悲痛而微微顫抖,聲音帶着哭腔,悽厲地喊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立刻把我皇額娘救醒!要是救不醒,你們都別想活!”
平日裏的高傲與端莊早已消失不見,此刻的她,只是一個害怕失去母親的孩子。
太醫們手忙腳亂,額頭的汗珠不斷滾落,打溼了他們的衣襟,在一陣緊張的針灸後,富察琅嬅的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衆人的那一刻,她瞬間清醒了些許,目光緩緩掃過衆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落入她的眼中,最後定格在了嬿婉身上。
嬿婉站在一旁,臉上掛着關切的神情,她微微皺着眉,眼中滿是擔憂,她與富察琅嬅對視,給了她一個安穩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富察琅嬅看到這個眼神,心中了然,該到時候了。
弘歷見狀,趕忙握住富察琅嬅的手,他的手寬大而溫暖,可富察琅嬅卻感覺到一絲冰冷。
弘歷的聲音中滿是焦急與關切:“皇後,你可算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富察琅嬅輕輕搖頭,聲音微弱卻堅定:“皇上,臣妾沒事,您不要爲臣妾擔心。”她看着弘歷,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
聽到她的話,璟瑟哭得更厲害了,她撲到琅嬅身邊,泣不成聲:“皇額娘,您怎麼這麼傻,爲什麼要讓自己陷入危險?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女兒可怎麼辦啊?”
弘歷看着悲痛欲絕的女兒和虛弱的皇後,心中一陣揪痛,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焦慮。
他轉頭看向太醫,目光如炬,厲聲質問:“你們到底能不能治好皇後?朕把皇後的性命交給你們,要是治不好,你們都得陪葬!”
太醫們嚇得紛紛跪地,爲首的戰戰兢兢地回稟:“皇上,皇後娘娘落水後,本就虛弱的身子雪上加霜,寒氣入體,傷及肺腑,如今即便用人參吊着,也只能維持一個時辰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每一個字都帶着沉重的負擔。
聽到這話,船艙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富察琅嬅閉眼,無聲的淚從眼角滑落,一個時辰,對她來說,或許是生命的倒計時,卻也是她以性命入局,爲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的最後機會。
一個時辰,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