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與蕭綺坐在新寫字樓的總裁辦公室裏,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眺望遠處的主城區。
夕陽的餘暉灑在城市的樓宇間,爲這座繁華的都市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
二人就這樣並肩而坐,暢想着星羅科技的未來。
蕭綺有很多想法,在江澈的耐心陪伴與鼓勵下,她逐漸敞開心扉,將自己對公司未來的期許,像打開珍藏已久的寶盒一般,細細道來。
從對新興技術的研發投入,到市場版圖的拓展規劃,每一個構想都飽含着她的心血與熱情。
江澈靜靜地凝望着娓娓道來的女孩,她專注的神情、靈動的眉眼,不自覺地讓他將蕭綺與年輕時的簡心對比。
同樣的聰慧過人,同樣的心懷抱負,同樣的清麗可人。
可過往的經歷如同一道陰影,讓他心生顧慮。
他擔心自己重蹈覆轍,畢竟在現實中,誰也不能保證功成名就的蕭綺不會成爲第二個簡心。
江澈不願再爲別人的夢想而活,更不想再成爲誰的注腳。
於是,他默默地聽着蕭綺侃侃而談,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將她的身影與簡心重合。
然而,隨着蕭綺的講述,他漸漸發現了不同。
蕭綺口中的每一個未來,都不只有她自己。
從硬件生產線的搭建,到衛星通信研究部的籌備,女孩的每一個規劃中,都有着江澈的身影。
她用一個個裏程碑,將他的存在編織進了自己的整個人生藍圖。
此刻,蕭綺的模樣是如此清晰、鮮活,完全無法與江澈記憶中的簡心重疊。
她說的將來,是她與他共同的將來。
江澈內心的防線在這一刻悄然瓦解,他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再次向現實低頭,只是這一次,他是笑着認輸的。
“說了這麼多,你不餓呀?”他苦笑着將視線轉向西方,那是太陽下墜的天邊,晚霞似火,燒紅了半邊雲。
“呃……我太興奮了,只顧着自己說,讓你覺得煩了吧?”蕭綺輕敲自己的腦袋,露出幾分羞澀,臉頰微微泛紅。
“我怎麼會嫌你煩呢?我只是怕你餓着自己。”江澈的聲音裏滿是溫柔。
“嘿嘿,我不餓。”蕭綺吐吐舌頭,俏皮的模樣更添幾分可愛。
兩人就這樣坐在落地窗邊,共同欣賞着夕陽西下的寧靜。
偌大的寫字樓,即將承載全新的夢想,華夏通信圈的又一個巨頭,正在襁褓中飛速成長。
回去的路上,蕭綺意外的興奮,滔滔不絕地說着不着邊際的話。
從兒時的趣事,到天馬行空的幻想。
江澈耐心地聆聽着,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反而覺得這樣的她格外生動。
“學長,我們一起看過了好多次日落,卻沒一起看過日出呢!”
蕭綺忽然說道,明亮的大眼睛中充滿了期待。
“明天早上定個鬧鍾,去陽臺上等着唄。”江澈半開玩笑的回答。
“嘿嘿,也是。”蕭綺幹笑了兩聲,隨後失神地望向車窗外。
在加油站加完油後,江澈照例去營業臺開發票。
不經意的回眸,讓他察覺到女孩的臉上的落寞,那神情與剛才的興奮形成明顯的反差。
想到她剛剛提出關於日出的話題,江澈趁着營業員開票的空隙,給蕭凌打了個電話。
“日出?我姐說的?”電話那頭,蕭凌晚自習剛結束,正在宿舍裏寫作業。
“嗯,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心情好像不太好了。”江澈瞄了眼坐在車裏的蕭綺,心中充滿憂慮。
蕭凌並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說道:“沒什麼啦,澈哥。老爸生前有一次帶學生們去鄰市的高校交流,因爲時間比較充裕,所以東道主安排了一個去東海看日出的活動。本來姐姐也是要去的,但出發前,她得了急性腸胃炎,只能去醫院掛水。”
“你姐喜歡看日出?”江澈問道,
“也不是,應該是因爲遺憾吧。我姐那人你也應該清楚了,什麼事都憋在心裏。”
蕭凌的話,讓江澈對蕭綺多了幾分心疼。
“哦,知道了。”江澈掛斷電話,臉上劃過不易察覺的傷感。
當年的交流,蕭晏帶上了他,如果蕭綺不是因爲生病缺席,那次應該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命運就是這樣充滿了巧合與遺憾。
江澈拿着發票走出加油站,蕭綺立刻收斂起自己的情緒,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不想讓他從自己身上感知到任何負面情緒,她要將自己包裝成完美的禮物,親手送給喜歡的人。
可蕭綺的僞裝卻讓江澈感到愈發心疼,他的腳步很慢,腦中思緒紛飛。
他不理解,明明是個低調的姑娘,爲什麼會將自己的喜歡表達的如此明目張膽?
路過一面廣角鏡的時候,江澈無意中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那副欲言又止、過度克制的模樣,與蕭綺笑容背後的踟躕如出一轍。
這一刻,江澈方才如夢初醒。
蕭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知道兩人之間的困難,她是在用自己不擅長的主動,努力推動着彼此被動的關系。
江澈停下腳步,折返回加油站內的超市。
他買了水和食物,以及店內陳列的戶外物品,將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
蕭綺困惑地看着江澈做完這一切,忍不住問道:“你買這些東西是做什麼?”
“去看日出。”江澈的語氣堅定。
“看日出?學長,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當真。”蕭綺連忙解釋。
江澈關上後備箱,坐回到駕駛座上,很肯定地對蕭綺說道:“去隔壁的海州市,看日出!”
蕭綺的身體微顫,明亮的雙眼中,寫滿了復雜的情緒。
“是蕭凌跟你說的吧?那個孩子……”蕭綺猜到了緣由。
“老師沒帶你去的那個海灘,我來替他彌補。”
江澈發動了車子,親手幫蕭綺系好安全帶,動作仔細地像是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學長,你沒必要這麼做。”蕭綺輕聲說道。
“一般的老板,我可不會這麼做。但是你……”江澈輕輕捏了把蕭綺的臉蛋,溫柔的說道:“但是你不一樣。”
三個小時車程對江澈來說並不算什麼,他順利地將蕭綺送到了多年前蕭晏與她提到的那個海灘。
如今,這裏已經成了網紅打卡點,夜裏有不少人在此扎帳篷露宿,爲的是能夠看到明早的日出。
沙灘上燃着篝火,一羣年輕人聚在火堆邊,彈着吉他,喝着啤酒,肆意地享受着青春時光。
歡快的歌聲與笑聲,在夜空中回蕩。
江澈固定好剛買的帳篷,發現蕭綺已經坐在了火堆邊,手裏捧着溫熱的蘋果酒。
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爲她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他走到女孩身旁坐下,蕭綺立刻將手中的酒杯送到他的嘴邊:“喝點,熱的。”
江澈對此已經沒了什麼避諱,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甜膩的酒精順着喉嚨流入腹中,讓有些發涼的身體再次溫暖起來。
蕭綺挽着他的胳膊,順勢靠來。
海風拂過,篝火晃動,灼熱的火星像舞動的精靈,隨風起飛,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絢麗的弧線。
江澈摟住蕭綺,好讓她離自己的身體更近一些。
一曲演罷,領唱的年輕人豪爽地喝了一杯酒,隨後問篝火邊的人們道:“下首唱什麼呢?你們有什麼想聽的歌嗎?”
現場之人七嘴八舌,衆說紛紜。
蕭綺突然舉起手,歡快地叫道:“我想聽《小宇》,可以嗎?”
“可以!大美女點的歌,優先滿足!”
領唱的年輕人放下酒杯,輕輕在琴身上打着拍子,隨後撥動了琴弦。
“總有些驚奇的際遇,比方說當我遇見你。你那雙溫柔剔透的眼睛,出現在我夢裏。”
歌聲響起,那簡單的旋律,真摯的歌詞,仿佛寫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片花海,以及站在其中等待自己的身影。
“不管未來會怎麼樣,至少我們現在很開心。”
“不管結局會怎麼樣,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我不會把它當作遊戲,因爲我真心對你。”
“我不管未來會怎麼樣,但我每天都想見到你。”
“我不管結局會怎麼樣,我想真的跟你在一起。”
夜晚悄無聲息地流淌而過。
凌晨時分,江澈把蕭綺從睡夢中喚醒,遞上一杯咖啡,與她一同坐在沙灘之上。
黎明前的海面泛着幽藍,雲層邊緣滲出幾縷淡粉。
忽而,海天相接處浮出紅色的半圓,光暈迅速漫開,海水泛起粼粼碎金,如無數顆星星灑落在海面上。
眨眼間,太陽掙脫海面,萬道金光傾瀉而下,天地都浸在漂亮的琥珀色裏。
蕭綺欣喜地觀瞧日出時的盛景,心中的震撼無法言喻。
“太美了……”
她感嘆着日出時分的壯麗,甚至沒注意到自己俏麗的下巴已經被人用手託起。
待江澈吻來時,蕭綺的眼中還盛着對大自然的眷戀。
只不過那聲感慨,很快便化爲對男人主動的驚訝。
溼潤溫柔的觸感讓蕭綺頃刻間淪陷,她輕輕捧住江澈的臉頰,合上雙眼,溫順地回應着對方的愛意。
海浪聲裹着溫熱的呼吸漫過來,兩個影子在沙灘上無限拉長,似乎能延伸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