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越国的军队胡打过来,将齐城打一个落花流水,覆巢无完卵。”小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苏然面色僵硬,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袖,遍体生寒……
要是苏然果真不可以证明自己是什么人,往后就会惨死在这里,究竟应该如何做呢?她固然心急如焚,不过在这样绝对不可能接触到外界的环境中,想要做什么都是困难。
更何况,最近的小红已经与萧鸣珂之间有了一重非常尴尬的关系,基于此,她简直已经没有办法传递消息了。
“不妨告诉你。你很快就完蛋了,苏然啊苏然,你想不到的,千军万马你都过来了,你居然到头来败在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你好像也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我姐姐叫做柳梅,我叫做柳红,你最好死的明明白白。”
“我会要你看着,看着我一点一点的成为未来的枭雄,哈哈哈。”女子猖狂的笑着,笑弯了以后,人已经去了,小翠立即到了苏然的身边,握住了苏然的手,“王妃,还不到最后一刻。”
“嗯。”苏然只能点头,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这一晚,苏然没有想到,会有奇迹发生!后半晚上的时候,皇城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唯有内侍监的声音,“风雨如晦,国泰民安,戌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然睡意全无,她最近老是在想,用什么办法可以安安全全的证明自己就是苏然,旁边的小翠也还是没有睡着,此刻,主仆二人在地板上,这屋子里面别无长物,除了一堆干稻草,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用来当做被子用的
好在已经是隆夏,倒也不需要御寒的东西,不过主仆二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更换过了,一片难以遏制的中人欲呕的臭味。
苏然已经习惯了,她伸手,抱住了小翠,小翠的目光看着头顶,头顶的藻井早已经破烂不堪,透过这一片明亮的界定,可以看得到星空灰蒙蒙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斗,星星明明灭灭,很是好看。
头顶星月争辉,一片流光溢彩,小翠的目光望着天空,很久以后,这才叹口气,“王妃,你说为何我们会这样多灾多难?”
“因为多难兴邦,不是吗?”苏然心里面这样说,不过为了不吓到小翠,苏然只能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拍一拍小翠的后背,月朦胧,鸟朦胧,晚风吹帘栊。
“王妃,我们往后影噶如何办,您说呢?”小翠望着苏然,认真的望着,又道:“奴婢真是后悔,在奴婢还是自由身的时候,应该给你寻医问药的,你要是可以张口说话就好了。”
“现在,您不可以说话,就算奴婢有能力也是不能帮助您啊,王妃!”小翠一边说,一边微喟,苏然望着小翠,轻轻的一笑,指了指她们藏着干牛肉的位置,示意,小翠已经很是成功了。
毕竟可以将干牛肉给运送到这里,已经功德无量,老天爷不会那样快就让他们死的。苏然虽然身处困境,不过苏然时时刻刻都没有放弃自己的希望。
苏然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拍着小翠的后背,小翠也是一言不发,两个人都沉默了,这沉默好像可以蔓延到边边角角一样,周边让一片静谧给包裹住了,就在这样绝对静谧的时候,又是听到了人的脚步声!
一片驳杂的脚步声,跫音剥啄,快速而又准确的朝着这边来了,好像南风过境一般,小翠一惊——“这,她来了。”
苏然轻轻的拍一拍小翠的肩膀,想要安慰什么但是一个字都不能说,朱门在午夜打开了,然后御前的张公公已经迈着步子,满面堆笑的到了苏然与小翠的身旁。
“奴婢是奉命前来请您到澹泊敬诚殿去一趟的。”冷风一吹,这内侍监的刀条脸在夜幕中看起来别提有多么恐怖了,还有那伪善的微笑,这些可都是假的呢!
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然,旁边的小翠已经挡在了苏然的眼前,“你们不要乱来!”
“给奴才雄心豹子胆,奴才也是不敢乱来的,奴才这是奉命前来,刚刚奴才已经说过了。”张公公一边说,一边再次靠近了苏然,逼视着苏然。
苏然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内侍监,站起身来,旁边的小翠立即一惊,花容失色道:“王妃,您不要去,一去不复返,奴婢不要您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然这几天早已经想过了,握住了小翠的手,轻轻的用力。小翠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然跟着这内侍监去了,小翠没有权利离开这里,只能等待着。
她一个弑君未遂已经了不起的很了,这已经是死缓,现在更不敢如何去做了。看着苏然去了以后,小翠脚下一软,已经跌倒在了地上。
苏然跟着这张公公往前走,她留心看着周边,是朝着澹泊敬诚殿方向而去的,这样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召见自己的是皇上萧鸣珂,而不是假传圣旨的女子小红。
萧鸣珂日日比较忙碌,此刻终于一切已经忙碌完毕,至于召见苏然自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想要看一看,这个所谓的“画皮”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也没有彻彻底底的弄清楚,究竟小翠为何会弑君,此事事关重大,有很多关窍没有掌握。
夏风吹着帘栊,屋子里面还有地龙,早晚温差大,工作到这个时间点,萧鸣珂早已经浑身都冷冰冰的了,他一面伸手在地龙上烘烤,一面凝眸望着门口,终于,苏然到了。
他望着苏然,唯恐苏然会暴起伤人,让人将苏然的手捆绑住了,这才挥挥手,几个人都离开了这里,大殿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脚步声,然后,萧鸣珂走到了苏然的眼前。
“究竟你是不是苏然?”他问一句,迫切的望着苏然,苏然想不到他会这样子问,不过想必萧鸣珂已经掌握了一个讯息,至少是在怀疑那个苏然的了,她点了点头。
萧鸣珂看着她,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托住了苏然的下颌,苏然一惊,与往常一模一样,好像在林泉周边喝水的驯鹿给吓到了一样,眼瞳中流窜过一片躲避的仓皇,颓丧的躲避着他的手。
但是萧鸣珂并没有松开苏然,而是变本加厉起来,将苏然一推,苏然猝不及防,人已经倒在了身后的云榻上,苏然努力想要站起身来,但是手给绑住了,她简直没有力量。
萧鸣珂满意的看着苏然,这才是苏然,凛然不可侵犯,他的墨瞳望着苏然,苏然的眼睛也是泛着一种匕首才会有的冷光,望着自己,两人的目光电光石火的交汇在了一切,霎时又是分开了。
“喝一杯,”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苏然手上的绳索,寂寥的凤眸望着桌上的残酒,执壶,将一杯汉白玉一样的酒水倒在了一个白玉杯中,然后握住了,朝着苏然走了过来。
苏然握住了酒樽,并没有喝。
“不管你是什么人,是伪装也好,是真的也好,朕会让人过来好好的看一看你的咽喉,这一点,你无需担心,朕不会让人伤害你,这一点,你也无须担心。”
“朕一言九鼎,你知道的。”说完,他望着苏然,苏然只能点点头,然后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他仔细的看着苏然,在内心,将苏然与印象中的另外一个人对比起来,其实,两个女子确实一模一样。
从神态到形态都是那样的毕肖,现在,给萧鸣珂的感觉是,他自己都已经鱼目混珠!一个人模仿一个人,形似很简单,但是要神似就会无比的困难,就目前看来,这两个人已经一模一样。
现在,分辨的唯一一个依据只能是性格了,苏然是倔强的,是不服输的,苏然看着萧鸣珂喝了一杯酒,她这才轻抿一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萧鸣珂。
“今朝有酒今朝醉,何不多喝一杯。”一遍说,一边又是斟酒,看得出来萧鸣珂的心里有压力,并不快活。
有时候,两个人会面,一个人狂歌滥饮然后大放厥词,我们会认为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其实不然!他不过是长久没有找到投契的朋友而已,到了某一个时刻,心里面的东西自然是会全部都说出来的。
就好像现在的萧鸣珂一样,萧鸣珂的目光看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
“喝啊。”提醒一句,苏然无动于衷,往常,她每日都是要与萧鸣珂聊两句的,所以,他没有那样多的话,现在呢,看得出来,萧鸣珂与小红产生了隔阂,所以,他是愤懑的。
“喝一杯。”他将酒樽送到了苏然的唇边,苏然没有喝一口,良久以后,萧鸣珂慢慢的回眸,望着黑暗,很久的时间里面,一言不发。
苏然想要张口,但是千言万语都不能说出来,他要是张口,吐出来的字字句句都都是骇人听闻的古怪与荒诞。
“朕以为朕是爱你的,但是现在朕知道了,朕不是非你不可!”
苏然没有想到,萧鸣珂会这样说,他自从做了齐城的帝王以后,好像内心给包裹住了一样,都说一个帝王是没有内心世界的,但是……
她看着他,他慢慢的回眸,眼神有点儿微冷,洞察一切一般的望着苏然,“其实,后来我发现了,我应该成全你,成全你们。”
苏然握着酒樽,喝一杯,大概是这杯酒过于辛辣了,苏然的眼眶中顷刻间就喷射出来一片泪水,泪液模糊了苏然的视线,她咳嗽了一声,他立即关切的走了过来,伸手在苏然的后背敲击一下。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