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夕阳西下,绿草如茵,几棵银杏树下,失踪了许久的温静瑶躲在地上,头发凌乱,手有一下没一下扯着地上的草皮,神情恍惚。
“我不是神经病,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你不是神经病,谁是神经病啊?”
眼前忽然来了一张被头发覆盖的脸,温婧瑶一看,猛地等大了眼睛,大叫了一声,“鬼啊!”
一下子窜到了那边的树下。
“我不是鬼,我是神经病!”
那人见温婧瑶左躲右闪,走过来就抓住她的手,见她害怕,嘀嘀咕咕的笑道,“我真的不是鬼,我是神经病,你也是神经病,我们都是神经病!哈哈!”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温婧瑶见他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得立马逃窜了好远,直到看到那铁门,才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奋力的往上爬。
“我不是,我不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温婧瑶,你做什么呢!”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看到了,立马跑过来,将她拉了下来。
温婧瑶这段时间都没吃好,也没休息好,一直出于崩溃的状态,此时哪里抵得过他们的力气,不一会儿就被抓了回来,打了镇定剂。
……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掩盖了很多的东西,包括黑暗和光明……
“骞骞乖,骞骞先睡,妈妈等下再睡!”
宁明骞的手已经好了很多了,宁蕊每天晚上都是哄着他们睡,自从出了那件事,她对几个孩子几乎都是寸步不离。
凌子峰知道劝不过,只好任由她去。
“叮铃铃……”
手机铃声在外面响起,凌子峰看了一眼母子三人,道:“那你们再玩一会儿,但是十点之前一定要睡觉,不然我会来找麻烦的!”
“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啰嗦!”
宁蕊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凌子峰摇头,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拿起电话,正要接起,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眉头一皱,转身往外面走了去。
“喂!”
低沉的声音在这夜空下,显得特别的幽深。
“凌先生,你来了!”
夜色迷茫,车子刚在郊外的医院门口停下,有人就迎了上来。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直情绪起伏不定,我们试图用镇定剂,可是没有一点儿作用。”
凌子峰皱了皱眉头,“她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这边请!”
被人领到温婧瑶所在的病房时,温婧瑶正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医生指了指那床下,凌子峰低头看去,只见她睁大着一双眼睛,惊怕的看着外面,见到他,大叫了一声“啊”,整个人往上一跳,头磕到了床板上,疼得哇哇大叫。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尖锐的声音让凌子峰皱眉,冷声道,“你出来!”
“我不,我不出来!我一出来,你就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
话语不断的重复,神情又变得恍惚。
看样子,她还是认识他的!
凌子峰扯着嘴角,冰冷的笑了笑,“你不出来,我就把你和你姐一块儿送到精神病院去,让你们姐妹俩做个伴。”
“姐?”
“温婧妍!”
温婧瑶一听变了脸色,“不要!不要!事情是我做的,与我姐无关,与她无关的!不要把她关到这里来,不要……”
“那你出来还是不出来,我给你两秒钟选择!”
凌子峰站了起来,也不看她,大声的数了两下,温婧瑶一下子从里面钻了出来,头发凌乱,衣服凌乱,浑身脏兮兮的,眼神恍惚……
凌子峰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像小学生站立着一动不动的人,问道:“你想出去?”
温婧瑶低着头,又抬起头,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凌子峰一笑,“记得自己来这里多久了吗?”
温婧瑶想了一下,又拿手指算了一下,还是没有算明白,于是,摇了摇头。
“一年零三个月二十八天!”
凌子峰提点道,又问道,“有没有恨过我?”
温婧瑶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想点头,却又在碰上他那犀利的眼神时,猛地改成了摇头,“没、没有!我没有恨你,是我做错事,是我,是我……”
手指不停的放在嘴里咬着,眼神依然迷乱,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可是我却恨了你!”
我的妻女与我分离八年,孩子的手半残了一年多,怎么能不恨?
凌子峰云淡风轻地道,“温婧瑶,你不用这样的!该恨我的时候就该恨我,好好地记着,以后别来惹我,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
依然是挺得笔直的,像是个被罚了的小学生。
凌子峰扫了她一眼,准备转身离去时,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喊了一句,“你那么眼熟,我们认识吗?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闻言,凌子峰回了个头,应道,“不认识!”
“不认识?”
温婧瑶仔细的看了他一下,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又嘀咕地想了好一会儿,道:“真的不认识吗?那怎么会那么眼熟呢?”
凌子峰没等她想明白,转身往外面走了去,再不回头。
第二天一早,宁蕊就接到了消息,温婧瑶被找到了,回家了。
趁着孩子们在外面吃早餐,宁蕊特地歹了一个机会,问凌子峰,“你放了人?”
“什么叫我放了人?人又不是我抓的!她可是个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想去哪里,想回哪里,谁能管得着?”
凌子峰一挑眉,叮嘱道,“老婆,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哼!”
宁蕊根本不信他的话。
凌子峰没给一个准确的答案,但宁蕊知道,他多多少少做了点什么,只是一直以来,她的心思都在孩子的身上,没有关注到别人。
那现在,她还有必要关注别人吗?
只要他们自己的生活过得开心就好,别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小蕊!”
宁蕊出门,在门口却是碰到了一人,让宁蕊怔了一下,是琼姨!
多年不见,头发斑白,再不复当年的美貌,只是在苍老的神态李依旧存了一丝别人企及不上的风韵。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似是隐藏了千丝万缕的心思,弄得宁蕊心底跟着纠结。
“……找我有事吗?”
宁蕊对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怪她嫁给了宁爱国,怪她占用了她母亲的位置,怪她的种种,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琼姨对她确实不错,哪怕她不愿意承认。
在和凌子峰那段颠簸的婚姻中,是她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如今,再见,这复杂的心情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琼姨大抵是见她还肯跟她说话,笑了笑,略有些尴尬,“你爸想见见你!你能不能见见他?”
这话是试探。
宁蕊有些迟疑,可也有些恍然。
回来了一年多,确实,她还没有去看过宁爱国,宁致远那边没有提及,她也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如今……
“那你等我一下吧,我去收拾点东西。”
匆匆回了屋子,唤了一身衣服,给凌子峰发了个信息,随着琼姨一起往宁家的宅子走。
她以为就她一个人,没想到秦桑榆和宁致远也在,看样子是来了一会儿了。
“嫂子!你们怎么会……”
“外公……”
秦桑榆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完,眼睛先红了,宁致远见状,赶紧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说好了不哭的,怎么又开始落泪了?”
“没……”
秦桑榆眨了眨带泪的眼,挺着大肚子抱着他的腰,就把泪水蹭他衣服上,“我没哭,不许说我哭!”
“好,你没哭,是我哭的!”
琼姨笑了笑,带着宁蕊往楼上走。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躺椅还是那个躺椅,只是躺椅上的人,再不复之前的精神,没了以前那骂人的气势。
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头发全白的老人。
宁蕊这才猛地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宁爱国的九十岁生日!
琼姨对着宁蕊笑了笑,上前握住了宁爱国的手,贴心的揉了揉,见他闭着的眉眼动了动,才轻声道,“小蕊来了,你跟她说说话吗?”
“小蕊……”
宁爱国回头,两道视线放到宁蕊身上时,让宁蕊又半刻的惊慌。
他笑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盒子,琼姨点点头,拿了过来,递给了宁蕊。
宁蕊极少看到他笑,再看着那沉甸甸的檀木盒子,一时竟有些莫名的心慌,不太敢打开,总觉得一打开,好像很多东西也就跟着不一样了。
“你看看吧!”
宁爱国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以为是我把你母亲赶出了家门,这才娶了你琼姨,是不是?”
宁蕊没说话,只把那盒子接过,那沉甸甸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心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宁爱国喘了口气,道:“我这一生是有三任妻子,我的第一任妻子病逝后,通过联姻娶了你母亲,也就是我的第二任妻子……”
“当时,你母亲有个爱人,只是因为商业需要,我们结了婚。这个人一向处在高位,善于指挥别人,不可一世,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早出晚归,根本没有顾及到她的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