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帆脑袋里这会全是昏沉沉的乌烟瘴气,浮躁抑郁充斥了整个身心,他已完全顾忌不得在一个深爱自己的女生面前说这些话,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效应,只想一吐为快。
邵雨薇听到他这幅样子,质问他道:“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柳一帆却再也不想回消息,径直将手机扔在一边,头靠着车座呼呼大睡了起来,越想廖尹樊说的话越觉得不大对劲,就算这个天要翻一翻,他也曾天真地相信过会有长汉顶着,可他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成长汉眼中的长汉。
十一点半,邵雨薇紧赶慢赶终于找到了柳一帆停车的地方,她气呼呼地在车门上踹了一脚,也许是因为力道过大的缘故,柳一帆下意识地转了转身子,起身开门道:“来了啊!”
“你不是找人去了吗?谁教你喝酒的?喝了多少。”
“说来惭愧,就半瓶。”
半瓶也会醉?
柳一帆的酒量,邵雨薇自然是见识过的,可她从未见过他像眼下这般狼狈过,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茬子,否则他不至于成这样子。
“你别装死,咱们回家睡。”
柳一帆却像三岁孩子似地搂着邵雨薇的蛮腰扭捏了一阵,啜泣道:“回不去了,真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邵雨薇长吸了口气,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要来了吗?
“一帆,我带你去江边吧!你先把衣服穿紧凑点。”她试探着问道。
柳一帆嗯啊答应了一句,随后倒栽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副任凭邵雨薇处决的样子,邵雨薇无奈之下只能驱车向附近江边行去。
她搞不懂柳一帆为什么非要坚持去江边,那里黑灯瞎火的还能解酒吗?
自然解不了!
两岸除过清风细雨之外,别无其他。
“地方我带你来了,现在你可以说心里话了吧。”邵雨薇赌气般地别过了脑袋,气呼呼地道。
柳一帆靠着她的肩膀站直了身躯,顺手从她手中结果雨伞,猛地将雨伞合上扔在了涌动的江河中。
“你大爷的,有病啊!”
“......”
“你要疯是吧,去,自己一个人疯个够,即便溺死在里面,我也不会g给你收尸。”
柳一帆被邵雨薇这么劈头盖脸地收拾一通后,心里忽然好过了许多,似乎那道直压在胸口的石头被人挪动了出去,当然搬起石头一般总会砸脚的。
眼下,他就不得不去揉揉脚。
“雨薇,你看我想是什么救世主吗?”
邵雨薇看了不看拉开了车门,埋怨道:“我看倒像是疯人院逃出来的精神病人。”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周围还有好多一起从后疯人院逃出来的。既然大家都是一锅蒸出来的馒头,又何必自相残杀了?”
邵雨薇这才重新关上车门,问道:“你今晚出门是不是碰着谁了?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娘兮兮的。”
“廖尹樊,你认不认识。我遇见他了!”
邵雨薇嘀咕了几下这个名字,惊奇道:“他不是辰阳科技的老总吗?又不是什么鬼魂,瞧把你吓得。”
柳一帆摇了摇头,苦笑道:“在我看来啊,他似乎还要比鬼魂可怕些。”
“是吗?”
“我就像是刚才扔掉的那把伞,总是漂泊在漆黑无比的海岸边,却总是上不了岸。”
邵雨薇心里不禁一酸,转身缓缓走到他身边,双手拦住他的腰,顺势将脸贴在他的湿漉漉的背上,温柔说道:“傻瓜,既然你做不了上不了岸的小鱼,何不瞬时遨游在其中,任它在大风浪,管他海底何等凶险,咱们闯一闯不就是了吗?”
柳一帆听了这话,不由心热起来,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呢喃道:“雨薇,有句话我说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嗯,你说。”
“我越来越觉得梁哥这人不像是咱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邵雨薇顿时将他推开,逼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旁人的口中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
“廖尹樊说山海去年的销售业绩被人造假了,现在的山海其实只是一具虚有其表的臭皮囊。”
“你们怀疑是他?”
“我没理由不怀疑,因为这块一直都是他在经营。”
......
两人身在雨雪天气,互相拥在一起望着远处灯火闪烁,听着潮起潮落,始终没有一人敢撕破这种静谧。
“一帆,你想听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吗?我和师兄认识的时候,那一年我才刚到二十,在众多留学生里,似我这等资质的本来毫无可能拿奖学金的,但他为说项我踏实学习,竟彻夜不眠地陪我看书查资料写论文,第二年我如他所愿拿了奖学金,我请他吃饭,他却拒绝了。”
“为什么?”
“他说他帮我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为了我们这种没父母疼爱的争口气,当时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
“也因为这个,你自此以后就死心塌地地认了这个师兄,对吗?”
“嗯!他是个好人,至少,那个时候是。”
邵雨薇撕扯着柳一帆的袖口,纠结道:“一帆,我求你答应我,如果以后他真做错了事情,别通过你的手将他送上绝路,好吗?”
“雨薇,这不公平!”
“呵呵,公平?你们自小都有父母双亲陪着,而我和他呢,一个人自幼漂泊无依,所谓的父母无非就是给你及时汇笔款。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比他们的工作重要?”
柳一帆犹豫了,他并不是为邵雨薇的言辞说动,而是犹豫廖尹樊的那席话是不是别有用心,也为梁校长感到惋惜,他一年接一年教育了那么多的学子,却没有一天好好传教自己的儿子。
公平?
在这中间谈公平似乎还真有些多余。
雨湿了衣服,衣服还会干,但若湿了心,怕也要好几年才能干透的吧!
柳一帆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搂着邵雨薇进了车,任她由着导航各处转悠,可他脑海里总充斥的还是她那句话:“他是个好人,至少,曾经是。”
我也信他,他会是个好人,除过对待感情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