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半夜的忙活,柳一帆总算是教会了温长生煮咖啡的一些基本操作,其实对他这种半道肄业的师傅来说,能教这么多已经算是本事了。
当然,这其中大半因素还得归功于师徒两者一个敢教一个敢学,至于这半夜学的凤毛麟角够不够实用,那都是后话了。
凌晨三点,柳一帆照旧打开窗户通着风抽烟,他似乎早已潜移默化地学会了在无聊中安慰自己,用黑夜的烟草来麻痹看待世态炎凉的眼光。
“柳哥,你还有烟吗?我刚出去转了一圈,周围好像并没有什么能买到烟的地方。”温长生说这话,双手已然很不客气地将柳一帆眼前的烟盒拾了起来。
对于这种自己能察觉答案的问题,柳一帆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他没说话只顾着吸自己烟,整个人俨然一座沉思者的雕像,举手投足尽显沧桑老成。
但在温长生眼里,这无疑是在装逼,而且已经装到了不识自我价值的世界。
柳一帆有些奇怪,烟盒里明明还有大半盒,温长生既然问有没有烟,想必是要抽烟的,烟客之间总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心灵相通。
不过他好像是个例外!
“你不抽?还是怕我不够?”柳一帆问道。
温长生面色为难地笑了笑,干巴巴地坐到了柳一帆的对面,说道:“抽、我抽!”
他很娴熟地抽了一根,然后点燃,却在猛吸之下差些呛了个半死,柳一帆递给他半杯凉白开,示意他可以喝点水缓缓,可温长生却拒绝了。
一阵咳嗽过后,温长生搓手道:“今天我能认识你们,真的很开心。”
柳一帆看着他生涩的动作,不禁质疑道:“你不会抽烟?”
温长生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叹道:“我就想试试她抽的烟,味道到底有多苦。”
这句话看似平淡无奇,但如果细细斟酌,还是有那么几缕文艺细胞可循的。
她?
难道他口中的她是在指萧孜然吗?
再联想起萧孜然一路上对他的各种玩笑,柳一帆头皮一阵起鸡皮疙瘩,或许上帝安排两个人相遇就在那么零点一秒,然后在一起的前提却是彼此吸引、再也忘不了。
看眼前的少年似乎已经中了萧孜然的魔怔,他不禁为他们的以后考虑到一些杂难问题,然后故意刁难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那朋友了吧?”
温长生脸色红透,反问到:“不是喜欢,是欣赏也是想用一生去守护的爱情。”
“爱情?你这点年纪懂什么爱情,孜然是个在感情中刚受过伤的女孩子,我决不允许有人趁机再在她伤口上撒盐。”
“柳哥,我明天给你买包中华,你帮我探探底行吗?我能感觉到她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否则不会总调侃我。”
柳一帆有些为难地道:“你觉得你所谓的爱情,就值一包中华?”
面对打机锋、趁口舌之利这种东西,柳一帆自问没有输过谁,眼前的温长生总算是吃足了苦头,然而就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柳一帆却伸手讨要到:“你还没说,到底是软的还是硬的!”
温长生乍听之下顿觉有戏,嗤笑道:“柳哥你尽管去问,不管成与不成只要尽力,小弟都会送上一条软中华作为孝敬的礼物,那明天的一包权且就算作利息。”
柳一帆心想,这听起来还勉强算句人话,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很在乎她?”
温长生点头。
柳一帆言辞闪烁稍许,再揭萧孜然伤疤道:“你不介意她曾为一个人等了足足三年,最后怀了孩子都没法挽回婚姻?你不介意她和你在一起以后会遭受别人的非议?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亲,他们能不能认可她?”
很显然,温长生根本没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琐碎的东西,柳一帆的每一句话在他心里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自己。
他沉默了,比之前的害羞更加厉害,原本不会抽烟的他,一下子叼了两根点燃,一口接一口似是不换气地抽着,那二手烟就算是柳一帆这样的老烟枪都有些受不了,更别提温长生这样的菜鸟。
不过就是这只菜鸟的眼前疯狂举措才引起了柳一帆的极度肯定,他对他是既欣赏又无奈。
难不成恋爱中的痴男怨女都是智商不在线的那种?
他叹了口气,然后郑重说道:“你上二楼睡觉吧!不要再浪费我可怜巴巴地烟草了,行吗?”
温长生却变本加厉地重新抽了两根,问道:“就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柳一帆担心这小子再这样无节操地抽下去,就算他自己不倒在地上,自个也会被他熏死,只得点头答应道:“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好事多磨,如果你们有缘分其实并不差我那一把火。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空举着火把做隔岸观火的人!”
温长生刚要起身致谢,却被柳一帆快人快语击倒,柳一帆说道:“我答应了你,你也要答应我想想那些问题,孜然现在不缺恋爱中的幻想,更多的是一些实质性的陪伴。你懂吗?”
“我不懂!”
柳一帆听到他苦口婆心立刻被三个字回绝,心里简直一连串的脏话飞天直上,但温长生却接着道:“因为我压根就不想懂这些!我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我们在外漂泊,只要开开心心就好,至于你刚才说她怀......我不介意身边多个孩子呀。”
噗!
柳一帆刚饮下去的一口水直接喷在了温长生的脸上,温长生边擦拭着脸上的水渍,边苦笑道:“你别说我幼稚,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幼稚,只要她做出的决定,我都尊重。”
“包括她拒绝你?”
温长生却不再说了,半晌都没听见他的回复,最后转身上了二楼准备休息......
没了失意人的夜晚,似乎终于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柳一帆抬头望了眼他们的老宅,那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漆黑,他一眼不眨地守望着那里,直到晨曦在那射下第一束光影,他才缓缓抱着双臂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