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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市区通往南山的盘山路上,一辆大屁股囚车正在缓缓爬坡。两辆警用摩托停在坡顶,等待着囚车上来。

而囚车的后面,是一辆武警车。武警车车厢里站着两排武警战士,加起来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站在车厢前边, 眼睛只盯着囚车。

郭生达坐在囚车后面的大屁股里,看押他的是两个持枪武警。郭生达两眼无光,面部表情极为疲惫。狼狈的样子和先前的形象形成了天地反差。

下午两点,在法院接受审判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尽管他不愿回想,可总是挥之不去。

他的辩护律师依然是他的侄子郭旺。作为资深律师,郭旺当场的辩护乏善可陈,简单概括就是苍白无力。不过郭生达并没有感到失望,因为在此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令他对郭旺彻底失去了信心。

在他被关押在看守所差不多一个月里,郭旺只看过他三次,就这,还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郭旺才来见他的。在他和郭旺的会谈过程中,他已经感觉到郭旺态度的冷淡。心不在焉,遇到关键问题,还顾左右而言他是郭旺的常态。郭生达曾经想过要更换辩护律师,但不知道何种原因,总是被委婉拒绝。他怀疑郭旺在其中做了手脚。

在看守所的一个月时间里,郭生达遭到了同号人的非人折磨。他不但遭到了毒打,还承受着难以忍受的饥饿的痛苦。打他的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暴力侵犯侵犯了妇女,而犯这种事进来的人,本身就就会遭人蔑视。但是,郭生达估计,这可能是有人从中捣鬼,最值得怀疑的可能就是他的侄子郭旺。

郭生达曾经提出请求,希望看守所允许公司的其他管理人员来探望他,他得到的答复时,在看押期间,除了律师,他谁都能不见。所以,他想更换生达公司管理人的几乎也被迫搁浅。

在审判结束后,他向郭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郭旺竟然有意躲避。就在他被押上囚车时,他发现,郭旺在偷偷看的眼神里隐隐流露出一丝惭愧。至此,他基本可以断定,他的侄子已经背叛了他。至于原因,他自有自己的判断,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朗逸斐等人搞到了一起。

现在,郭生达只考虑两件事,第一,等他在监狱安顿下来,他必须马上提出申请,先终止郭旺代理生达公司总裁的职位;第二 ,如何利用自己雄厚的财力,在监狱中疏通关系,从而达到自己保外就医的目的。以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达到这两个目标。

东山工地终于开工了。朗逸斐站在海边,遥望着正在挖地基的机械设备和来往的渣土车,和兰楚楚被困在这里的一幕不禁浮现在眼前。 钓鱼,烤鱼,流浪狗,熊熊燃烧的大火,疯狂的逃窜,所有这一切,都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就是在那天被困的夜晚,兰楚楚终于把他拿下了。那个夜晚之后,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甚至都不敢正对安琼的眼睛。现在想来,他感觉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他做梦都没想到, 今天,兰楚楚不但成为他的未婚妻,而他还能住在苏晓茜家里。

一辆奥迪沿着海岸线缓缓驶过来 ,发动机的轰鸣声惊扰了朗逸斐的遐想。等奥迪开到跟前,他才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开车的是香兰。

“逸斐哥,我猜你就在工地,你果然就在工地。”随着关门声响,香兰的甜丝丝的声音飘进了朗逸斐的耳朵。

朗逸斐含笑不语,只看着香兰。香兰不但烫了头发,而且还把头发染成了米黄色。朗逸斐从来倾向于自然 ,香兰的烫头令他很不舒服。

“我发现你的目光怪怪的,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颜色。”香兰故意甩甩头 ,灿笑一声问道。

“不,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也不全评头品足。”

“可我从你的眼睛里发现了你的厌恶。”

“我眼睛里既没有火焰也没有烟雾。”朗逸斐打趣道。

“我说的是厌恶,就是讨厌的意思。”

“你现在身价十多亿,我以后混背了,说不定还要仰仗你给口饭吃呢,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厌恶。”

“你身靠大树,身价几千亿,拔一根毫毛都比我的腰粗,我可不敢和你比,所以你就别谦虚了。”

香兰说着,故意同时展开两只手,量了量自己的腰肢。束腰的裙子本来就彰显香兰纤细的腰肢,她又收腹,更显的腰肢的纤细。

“你刚才说评头品足 ,你已经用眼睛评过我的头发了,现在该开始品足了吧。”

香兰说着,翘起一只脚,朝朗逸斐晃晃。

香兰的表现纯属调情 ,朗逸斐不想再卷入其中,赶紧把脸扭到一边,说:“香兰, 你忘记我给你说的话了,咱们在一起,不能谈论感情问题,你若忘了, 我现在就再提醒你一次,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总是谈这种无聊的话题,会产生一系列问题 ,我可不想卷入其中。”

香兰正想反驳两句,不远处又传来了郭旺的声音:“喂 ,我在一线奋斗 ,饱受精神的折磨 ,你俩倒好,躲在这里聊天享清闲。”

郭旺说完,挥动酒瓶子,仰脖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香兰见状,赶紧跑过去 ,一边从郭旺手里夺过酒瓶子一边嗔怪道:“大白天的,你喝什么酒呀。”

“我在忏悔,向上帝忏悔,向叔叔惭愧 ,忏悔我不该是个畜生,忏悔我不该落井下石,把酒给我, 拿来。”

郭旺一手抓着香兰,一手夺过酒瓶子,仰脖子又咕咚一口。

“叔叔被判了,三年半,预料之中,他被押走了,目的地,南山监狱,而我,散场后无处可去,就想来工地看看,我想干点活,香兰,给我派任务吧,你说,要我去搬砖还是去扛水泥,要么我去开车吧,我有驾照 ,我完全可以胜任。”

香兰又从郭旺手里夺走酒瓶子,朗逸斐阻拦道:“他心里难受,让他喝吧,喝够了,他就不闹了。”

“喝喝喝,把喝死了,我就又成寡妇了。”香兰抛给朗逸斐两个白眼珠,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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