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亲自出面前去几处太古秘境探查。任他将窥天之眼张到极致,依然找不到任何鬼谷子踪迹。孙悟空又以分景剑为引,施展追踪之术。找寻多日,还是毫无所查。无奈之下,孙悟空只能放弃。
安定玄微界后,孙悟空独坐静室,取出传音玉符与大元帅尹喜联系。
传音玉符光华流转,一个白袍青年影像在孙悟空面前浮现。两人对面而坐,相视一笑。
孙悟空将大圣军过往种种一一介绍。听闻变故,尹喜沉默许久。
尹喜道:“玄微帝君不足为虑!此人即便未死,也只是一缕残魂。没有数十百万年苦修再难作乱!悟空,你尽快将烈火营将士尸骸收集,我会尽快安排送回归墟妥善安葬。这些人为我们远赴诸天,我们总该让他们落叶归根,回到故乡。”
烈火营将士除了少数来自青龙族、云中城,多数都是万神宫玄鸟族人。经此一战,除了留在归墟的一部分,玄鸟族精锐几乎死伤殆尽。
孙悟空颔首道:“我已将天翟神女、炎阳帝君等人遗骸收殓。逢蒙道友的残骸、如意袋我也妥善收好。”
尹喜道:“逢蒙乃孤家寡人一个,他的东西,你做主处置就好。他已将水火法则初步融合,道核对你修行大有助益……”
孙悟空叹息道:“算了,逢蒙道兄是有些三心二意,却也并没有对我等作出什么实质性伤害。他毕竟是我神族英豪,还是让他安息吧……只不知后羿大王那边……”
尹喜道:“逢蒙能来参战,已然证明与后羿决裂。后羿常以羿神大帝传人自居,进阶道尊后更是信心膨胀,对弓神逢蒙也颐指气使。弓神逢蒙何等骄傲,想当年就是与禹王、伯益也是平辈相称,更何况后羿乃是月族晚辈。故此,后羿大王到来之前,两人还能遥相呼应;一旦见面,关系旋即破裂。如今,我已掌握东征军大局,就算后羿开口讨要逢蒙遗物,尹某也不会让他如愿!”
孙悟空无奈道:“后羿大王怎么会与祝融、刑天走到了一起?”
尹喜略略思忖,道:“后羿从来都不甘于人下。早年间与大罗天抗衡是如此,眼下也是如此。他此刻在轩辕神域西方称帝,却不愿受天后大人节制,肆意向外扩张。他所辖大军迟迟不能赶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与天后开战。尹某与天后结盟,不想看到轩辕神域内乱,故此多次传书,劝其收敛锋芒。后羿认为尹某背叛了他,辜负了他,于是转而与尹某的敌人刑天、祝融勾连。借魔军之势对抗天后与尹某。”
孙悟空对于轩辕神域内部之事极少关注,听闻介绍,不免目瞪口呆。
尹喜道:“正所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人心从来善变,悟空你也不必惊讶。还是好好思虑面前要解决的问题。”
孙悟空点点头。
按照当初与尹喜的约定,大圣军拿下玄阴界、玄微界后,便算是大功告成,可以班师回营。至于长生天南极长生大帝,尹喜会另外安排人出手。
当然,大圣军可以回去,孙悟空还必须停留几日。南极长生大帝坐镇长生天多年,在长生天必然会设置厉害法阵。若要将东征军伤害减少到最小,那就必须将南极长生大帝引诱出来,引诱入东征军的埋伏圈,然后一举将其剪灭。
这个充当诱饵之人,正是孙悟空。
孙悟空并不介意当这个诱饵,尹喜早就给了他三张道尊级空遁符,他本身也已窥悟一缕空遁大道,若只是引诱长生大帝,他自信还有一二成逃生把握。
对于一位天尊来说,能有一二成逃生把握已经是极高。放眼诸天万界,能做到如此地步者不过寥寥二三人而已!
孙悟空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孙悟空道:“师兄,此前你也说过,有玉虚宫庇护,大罗天也不敢对南极长生大帝下手。我们若是单方面行动,引来大罗天不满,那如何是好?”
大圣军攻伐南天已有多日,为何大罗天只是派了十来位真仙前来相助?就算在昆仑界有尹喜师兄、青龙老祖、雨魔萍翳等人牵制,可大罗天凌霄殿那位不是一直都在观望,一直都有空闲吗?
若是大圣军道尊兴冲冲赶来围杀南极长生大帝,那边大罗天玉皇大天尊也乘势杀出……以他混元无极太乙金仙之境,对付三五个混元无极金仙,还不是绰绰有余!
尹喜一笑道:“悟空,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不过,你莫非忘了,瑶池王母那边与你早有约定。”
孙悟空眉头一挑,道:“瑶池王母是有约定,可是……”
尹喜道:“尹某没有看那玉简,不过,依尹某推测,王母想必是让你引诱一人落单,如截杀夸父一般,仙族道尊围而攻之,将那人杀死……至于那被引诱之人,应该不是尹某,而是那刑天老祖吧。”
孙悟空嘿嘿笑道:“师兄猜的没错。正是那个老家伙!”
尹喜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想要刑天头颅,也该付出些代价。这南极长生大帝,就是那代价。”
孙悟空狐疑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诸天传闻,玉清道祖极为护短,南极长生大帝又是他唯一进阶道尊的圣子。若我等出手,就算大罗天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虚宫也不会罢休。”
尹喜手指轻敲桌案,稍稍沉吟,道:“此事我也有过考虑。若直接开口向大罗天提出这个要求,自然会被拒绝。但若我等以诱杀刑天为名,顺势斩杀南极长生大帝,多半还是有几率得手。至于悟空你说的玉虚宫方面……”
尹喜道:“悟空,你返回三十三天也有多日,对于大罗天、玉虚宫种种交锋,也应该看在眼里……”尹喜似有意提点孙悟空,一直不肯将有些事情点破。
孙悟空眉头微皱,心中百念流转。
猛然间,孙悟空心中大震,想到了一种可能。
东征军抵达带山不久,就发动了第一次猛攻。交战之下,仙军大败,南极长生大帝断一臂。按理来说,玉虚宫必然会追查此事。若是问责,北极紫薇大帝、娲皇老祖都有延误军机之责。事实却是,北极紫薇大帝、娲皇老祖并未被问罪,反倒出现在昆仑界,一副与瑶池王母十分亲密的样子。
后来,夸父老祖殒落,南极长生大帝上门讨要遗骸。以往年玉虚宫对南极长生大帝之宠爱,绝对会对大罗天,对瑶池宫施加压力。可事实却是,大罗天与瑶池王母根本就没有考虑长生大帝感受,将夸父老祖遗骸还给了东征军。
如今,大圣军南征多日,不单大罗天没有派人援救,玉虚宫方面也仿佛不闻不问一般。任凭玄阴界、玄微界被攻陷,玉虚宫道祖也一直没有露面。
孙悟空脸色大变,道:“师兄,莫非玉虚宫出了变故……玉清道祖殒落了?”
尹喜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悟空,你想什么呢?玉清道祖早已是混元无极太乙中期。就算是太清道祖、应龙老祖出手,都只能伤他,却杀不死他。他凭白怎会殒落?”
孙悟空疑惑道:“那他怎么任由南极长生大帝受大罗天排挤,受我东征军讨伐?”
尹喜道:“你忘了,太初道祖留影之事……”
孙悟空双目一缩,道:“师兄的意思是,大罗天所作所为,其实都是玉清道祖授意,一切都为了推行他们那个拯救计划?”
尹喜颔首道:“这个解释应该最接近真相!唯有如此理解,才能明白,为何玉虚道祖会抛弃南极长生大帝!”
孙悟空恍然大悟道:“那是因为,在整个宇宙溃灭面前,区区一个圣子也不算什么!”
尹喜道:“没错!对寻常仙神来说,天地还有近千万年寿元,足够他们轮回数十百代。对道尊老祖来说,宇宙溃灭就在眼前。若不能及早解决,他们就要中道而殒!”
孙悟空哈哈笑道:“这就是越老越惜命,越长寿越怕死!”
尹喜斜睨孙悟空一眼,道:“怕死有何不对?唯有那些不知性命可贵的愣头青,才不怕死!便是我等不惧一死,可我们还有门人弟子,还有亲人朋友。为了他们,我们也该努力将这方宇宙寿限延续!”
孙悟空收敛笑容,道:“师兄教训的是。”
尹喜缓和语气,道:“悟空,南极长生大帝不仅对火系大道极有研究,对于造化之道、生死之道也参悟颇深。你若能得到他法则感悟,对你修行大有助益。何况,长生殿积攒了玉清一派千万年搜刮,至少也有数百亿元精。你若立下大功,我便可做主将大量元精充作军功赐下。有那庞大元精相助,你我皆能修为大涨。未来大决战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此处时,尹喜晦暗的眼神中,有一抹亮色闪过。
孙悟空挺身拱手,道:“师兄放心,悟空定会完成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