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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池临习惯性的想摸鼻子抬手却摸到了面料冰冷的面巾,他讪讪的搓了搓手,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不至于尴尬,左右为难之际张福满进来通风报信说是小衍之来了。

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松了口气,眼看着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人,走到眼前容池临顿时吓得坐直了身子破了音:“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衍之他竟然一身的伤!

小衍之抹掉流进眼睛中的血,坐到一旁任凭侍女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面容极淡甚至还笑了笑:“不碍事的国师,皮外伤而已。”

“谁又刁难你我去找他算账。”这口气他是咽不下的。

“真的没事。”小衍之道。

卫以珩扫了一眼对面小时候惨兮兮的自己竟然也没什么反应,反而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这点苦要是都忍不得受不住还做什么皇帝,别管他了国师。”

容池临一阵无语:“怎么说他也是你,你怎么就……”

“他可比我强多了,我当年走的那条路可比他现在凶险多了。”卫以珩不以为意吹了吹朦朦水汽:“我当时可没有另一个我出面帮衬,更没有能直接联合北疆逼宫的能力,遇到国师到事情好转可足足用了将近两年的光景,身上被欺辱的伤就没断过。”

“现在事情已有定数不需再忍,谁要是再为难你就打回去!”容池临气的炸肺。

“不可。”卫以珩却道:“一日未登大宝就没有定数,你现在越无能敌人才会越安心,忍着就是。”

“你对自己可真狠。”容池临不满的在心里嘟囔:“活该你以后没孩子。”

卫以珩眯眸:“你说什么?”

容池临微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注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清了清嗓子假装冷静道:“天机不可泄露。”

“国师。”卫以珩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侧头过来看他,眉头微微皱着,声音中竟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紧张:“你是不是……也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不是。”容池临想也不想的否定。

衍之这是起疑心了。

一个月多月了,就算他伪装的再好衍之也难免会察觉到不对,就像他会再次对他产生好感一样都是定数。

小衍之看着二人抿紧了唇,他接过侍女手里的冰毛巾示意她退下,他不是看不出来,未来的自己和国师间好像有一层模糊不清的关系。

小衍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坚定地将这种感情归结到国师曾说过的父子情中。

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孝敬自己这个偏得的“父亲”。

容池临和卫以珩无声的在心里斗了片刻,谁也不让着谁,小衍之夹在中间实在尴尬,便道:“季环离今天送来了名单,国师你……”

“国师认得容池临吗?”卫以珩像是没听到一般突然开口。

“你总跟我念叨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说在宫中,您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

“他也是帮我的人,一直埋伏在宫中国师难道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国师无所不知。”卫以珩敲着桌面,每当他心里有事或是游移不定的时候就会这样:“容池临帮了我很多,总会给我一些新奇的点子,国师想不想见一见这个人?”

“你都肯定的人一定不错,若是能见一见自然是好。”容池临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你找个时间带他过来吧。”

“好啊。”卫以珩眼眸深沉:“我很期待。”

又是良久的沉默,容池临终于示意小衍之说正经事,后者连忙将季环离制作的名单递了过去:“季环离此人利益和把柄都在咱们手里,他自然是不敢动手脚的,此份名单可以相信。”

容池临看着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这家伙不愧是吏部尚书,属实是朵交际花,竟然连京外的人都对他唯命是从。”

“吏部掌管升迁任职本就是官员争相巴结的位子,况且季环离此人手段毒且不干净,被他抓住把柄的人数不胜数。”卫以珩道:“不过咱们必须搞清楚一件事,这个名册上的人虽然可以为我们所用,但他们都是效忠于季环离的。”

卫以珩将名册丢到桌面上:“好好拉拢着他,但要时刻记得他现在越有用以后拔起来就越困难。”

“我知道。”小卫以珩道。

“手里的兵训的如何了?”卫以珩目光严苛的看向小了一圈的另一个自己。

“随时可以开战。”

不同时空的自己目光相撞,皆是一笑。

两头猛虎聚在一起还会怕一匹几乎被架空的老狼吗。

天下易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回去同季环离说叫他手底下能用的武将都调动起来,这几日上朝随时都带着军令牌,待边关消息一传进来便立刻逼宫。”

“嗯。”小卫以珩点头:“卫真那些心思不纯的儿子我会处理干净不留后患,他后宫中有几个家族势力强大的女人我都会暗中除掉,至于岳贵妃……”

“现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如何处置全看你就好不必管我。”卫以珩道。

小卫以珩点头。

虽然明知留着她是个祸害,可如今他还是不得不考虑仍对他一片赤诚的卫明泽。

小卫以珩离开后已经很晚,卫以珩索性在国师这里留宿。

眼看着天色渐明,不到一个时辰就得上朝,睡的不够脑袋更难受,容池临索性出门转转,不成想正碰到了心烦意乱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安生只好出来透透气的卫以珩。

“怎么不睡?”容池临站在廊桥下侧头看他。

“睡不了多久又得醒了,明日还得顶替影子的身份去上早朝。”卫以珩靠在游廊的柱子上看着他:“睡不着?”

容池临“嗯”了一声:“和你想的一样。”

花园里的枫叶全都红了,风一吹过便和旁边的树叶一同纷纷落下,美得窒息,一片叶子正巧划过卫以珩的肩膀,他说:“在此之前我从不敢想有一天还能见到国师你,你在我心里真的很重要。”

“现在时空越来越乱,其实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

卫以珩走到容池临跟前伸手拿掉他头顶的叶子:“你在轮回里走了多少次了?”

容池临垂眸,没有正面回答:“你想说什么便直接说吧,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国师何必骗我呢?”卫以珩声音很低:“明明……”他欲言又止:“我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你为何还不给我看你的模样?”

“我面丑。”容池临避开他逼人的视线:“你就当面具之下只是一片空洞吧。”

“空洞?”卫以珩看着他:“我倒是觉得很生动。”

四目相对,卫以珩说:“国师,我是不是该叫你容池临?”

容池临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很是心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今天一天你都奇奇怪怪的?”

他心知肚明卫以珩此人最擅长用诈,绝不能不打自招。

“我没有胡说八道。”卫以珩缓缓逼近:“其实你的演技一点都不好,我早该发现的。”

他进,容池临便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柱退无可退,卫以珩鹰一样的眼睛盯着他:“我自认没多大的人缘叫一个人宁愿去往陌生的世界也要帮我,出现一个人的可能都微乎其微更何况同时出现两个?”

“国师和容池临从未同时出现过,明明是两个这个世界上我接触最多的人,为何从未见过?”

“国师对我身边之人都要尽数了解,独独对容池临是例外。容池临又是个好信儿的人,他说未来和我是知己,那自然会知道国师你的存在,可他竟然从未主动提及过想要见一见这位对我很重要的人。你说反不反常?”

“我总在想你为何现在还不让我知道你的样貌,直到今日突然福至心灵,原是因为就在我身边。”

“我……”

“你还想狡辩?”卫以珩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没用了。”

“你简直异想天开。”容池临甩开他:“眼看着战事迫在眉睫你不去思量排兵布阵来这里怀疑我做什么?”

“排兵布阵是另一个我的事,需要锻炼的是他,我不会帮他减轻任何他应该扛着的负担。我现在想弄清的就是你。容池临,你骗了我好久。”

“我说了我不是容池临。”容池临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手辖制住:“卫以珩,你胆敢对我不敬,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卫以珩突然道。

容池临顿时瞪大了双眼,卫以珩似乎也是无意识蹦出来的一句话,说完他脸上便划过一丝不自然:“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能让你为我拼命的理由。”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不信了,两个男人怎么能谈论喜欢,或许就是深到骨子里的知己情呢。况且就算猜到国师可能就是容池临,可面对国师时还是会忍不住心中的敬意,他懊恼道:“抱歉,国师……我一时说话没经大脑。”

“放开。”容池临声音发寒。

鬼知道卫以珩突然蹦出那样一句话他差点没被吓死。

卫以珩犹豫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容池临心跳极快,定定的站了片刻,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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