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太后的贴身宫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给我行了个礼,就直接回到了殿内。
我抬头看着天空,未经污染的天空蓝得像一块碧玉,但是在这宫墙之内,四方的墙上就是四方的天,我被囚禁在这里,真的有可能像太后所说,一辈子也回不去家了。
想到这,本来湛蓝如玉的天空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因为我又回到了那间教室里,在这里,我又见到了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穿着和我差不多的衣服,头上戴着凤冠,我知道她的身份,她是真的皇后沈如果。
我也知道这是在梦里,我逃不出这间教室。
我尝试与她对话:
“我占用了你的身份,你又在哪?”
这一次,她没有逃走,而是笑着跟我说:
“你在哪,我就在哪。”
她没有指责我占用了她的身体,她心情不错,长得和我一样,但是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可以看出来的一点是,她比我更像是摄政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小郡主。
只有一点,她不像皇后。
因为皇后不会这么开心。
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倒是她先开了口:
“我与陛下成婚多年,陛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是你帮了我。”
她要是这么说,那确实没错,帮助她也是帮助我自己。
我不仅帮她除掉了周韵,还帮她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既然如此,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问道。
“你不能回去。”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还挂着那一抹友善的微笑。
但是她这话在我听来可并不友善,谁稀罕她的皇后之位,谁稀罕皇帝的宠爱,我只想回家。
我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但是却扑了个空,她的身体犹如鬼魅一般,看得见摸不着。
“为什么?你想要的我都已经帮你得到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我歇斯底里,冲着她大喊。
她微笑着摇摇头,说道:
“如果我现在回去,会把一切都搞砸的,我需要你,需要你和陛下举案齐眉,白头到老,需要你为陛下绵延子嗣。”
我刚想开口反驳,就从梦中惊醒了。
我猛得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关雎宫内,头痛欲裂,心口仿佛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
环顾四周,皇帝坐在我的旁边,双双站在我的榻前悄悄抹着眼泪。
见我醒来,双双激动地放下抹眼泪的手,提醒皇帝:
“娘娘醒了,陛下,娘娘醒了!”
皇帝猛得转过身,一脸的关切:
“昨日皇后从慈宁宫里出来,就昏过去了,一天一夜没醒了,现在好些了吗?”
我的脑袋疼得动弹不得,皱着眉摇摇头,轻声对皇帝说道:
“头疼。”
皇帝挥挥手,把张斤济叫上前来,说道:
“再给皇后看看。”
张斤济给我号脉,他这赶鸭子上架一般的医术,现在也锻炼地炉火纯青,我轻声询问:
“本宫这是怎么了?”
张斤济收回了手,叹了口气:
“娘娘近日是否心绪不佳,食欲不振?”
我轻哼了一声,代表肯定。
张斤济:
“皇后娘娘统领后宫,思虑过甚,食欲不振,气力跟不上,所以才昏倒过去。”
我在穿越过来之前,就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也曾因为哪顿饭吃得少一些而晕倒。
但是皇帝刚刚说的,晕了一天一夜,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怪朕,怪朕。”皇帝一把搂过我,顾不上君王的威仪,连连自责。
我不知道皇帝对我的情意是从何而起,只觉得他的怀里特别暖和,在他的怀中我觉得无比的踏实。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梦中那个女人的话:
“我需要你,需要你和陛下举案齐眉,白头到老,需要你为陛下绵延子嗣。”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恶寒,突然就感觉这份温暖无比恶心。
我想从皇帝的怀中挣扎出来,但是身体虚弱,一点力气也没有。
小微端过来一碗药,陛下向她伸出了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药递给了陛下。
陛下把汤匙递到我嘴边,想要喂我吃药,我沉浸在梦中的场景内走不出来,甚至忘了张嘴。
皇帝以为我是身体实在难受,心疼地说道:
“吃点吧,你总不吃药终归不是办法。”
我张开了嘴,温热的汤药顺着我的口腔滑进了我的喉咙,这药闻着就苦,但我却尝不出来苦味。
心中巨大的苦楚使我食不知味,我靠在皇帝皇帝的怀中,像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
“臣妾想到外面看看。”我对皇帝说道,我听到了外面下雪的声音。
明明昨天,在房顶的琉璃瓦上存放了一个冬天的雪才刚刚融化,今天又下起来了鹅毛大雪。
“娘娘,外面下雪了,天寒地冻,娘娘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出门啊。”双双的语气担忧,我知道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看向皇帝,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雪影子,想从榻上爬下来,奈何身体犹如一滩烂泥,直不起身来。
“这是今年雪下得最大的一次了。”皇帝看着窗外的雪影,喃喃道,“皇后是想出去看看雪吗?”
我点点头,我感觉这间华丽的宫殿就像是一个大棺材,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只想出去透透气。
“给皇后换上厚衣服。”皇帝对双双说道。
双双面露难色,但是君命难违,只得拿出厚厚的外衣,罩在我身上。
我摆摆手,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喘着气说道:
“没用,臣妾身上没有力气,站不起来。”
皇帝没有说话,起身将我打横抱起,我连忙阻止:
“陛下,这不合规矩。”
“皇后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朕与皇后怎么样,都合乎规矩。”
白子宴撑起一把伞,跟在了皇帝身边。
我抬头看着皇帝,一席油亮的黑发高高扎起,穿着黑底金丝团龙袍,侧脸坚毅棱角分明,抱着我走这几步仿佛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