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望了两人一眼,给出结论:“七境之前,我胜他不费吹灰之力。八境之后不分胜负。若是不论手段生死相搏,任何时期两个茅利也不是我对手。”
满意的见到徐靖吃惊的长大了嘴巴,秦飞才十分臭屁的继续道:“其实实意境过后,大家皆可驭物,那么内术修习者之间的比拼究竟是何等模样?无非与赤手空拳的对敌并无二致——你若御剑刺我,我便拆挡招架,你若出招已老,我便看准时机反守为攻。”
说到此处秦飞便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徐靖。
将先生的话细细琢磨一番,徐靖极为不确定的说:“先生的意思......这内术中三境便是将体术甚至武学之招数通过所驭之物用出来,即是体术内术相融合的过程。这技巧操控越是熟练,境界越高,隐龙之境便是以驭物之术亦可纯熟的使出各类招数......”
越说眼睛越亮,徐靖已从秦飞的脸上看出说的没错,一旁的秦辞也边听边点头。
“内术修习前三境入门,主要提高自身与天地融合度,提升基础修为,中三境即是修炼使用之法,而这后三境便是由技入道,探索内术之究极。”
徐靖一脸崇拜的望向对面的秦飞,不曾想他对内术竟有如此清晰而深刻的认知,莫非这就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即能万法可通?
“由此可见,大比之前你即便只在此修习,这内术非但不会落了进度,反而更易让你体悟二者之间的融会贯通。过不多久便可直通鸷鸟甚至隐龙之境亦未可知。”
听完先生的话,徐靖恨不得即刻便随他开始体术的修习,只是秦飞与徐靖说完,随即将头转向了秦辞,“小辞体术的水平我就不多言了,而且你此次远游机缘之下体术亦有精进,可喜可贺。但你亦非没有短处——便是你的实战及对敌时的应变。”
秦辞颇为不服的扬起头,刚要出口的话语便被秦飞抬起的大手深深压了回去,“虽然相较于小靖你算是经历过一些战斗,但我问你,我等修习体术内术所为为何?不要拿强身健体长生久视这类话来回我!”
秦辞果然没有立即答话,露出了深思的神色,片刻之后才极为坚定的道:“保卫山门!守护弱者!”——这话反正一旁的徐靖听来有些“刺耳”。
果然,秦飞嗤了一声,面露不屑,似泼妇般横了秦辞一眼仍不解气,又再抬起大手削了他一个脑皮,才气呼呼的道:“我可从无你这般高尚致远。我辈行伍之人,所习所向,无非杀敌二字。”
秦辞这才反应过来,先生所问显然仅仅指的护卫这一脉。
只听秦飞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响:“你之前所经历的都不可称之为战斗。你何曾见过血肉横飞、陈尸遍野,整个战场之上,没有幸存者,只有死者与哀嚎。袍泽阵亡则孤身而战,武器卷了刃便用牙齿甚至自身断骨与敌肉搏。”一边说一边探起了身子直直瞪着秦辞的眼睛,“如果你被捅穿了肚腹,可敢用涌出的热肠勒死敌人?如果你被砍断了双脚,可还能否爬到敌人脚下,只凭双手就将他淹没在齐膝的血泊之中?亦或你能握紧手中的武器穿透替你挡住刀枪的战友,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徐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秦飞,一股寒意从心底悄然升起。转眼望向身边的秦辞已是面色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先生缓缓坐回了原位,望着垂下脑袋的秦辞,“你也算经历过战斗?”
————
“快点快点......”此时已是从海鸣聚集地出发的第二日,但茅诚拿着手中的舆图对照了一下周围的山峦走向,发觉他们此时所走的路程远未过半。
扶着树干望着脚下在林中蹒跚而行的下属们,茅诚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虽然此次他为了锻炼队伍故意舍弃商队行走的大路,专门拣了这条只有猎人才会穿行的山间小径,但这十个人的表现确实有些差强人意。虽然道路确实难走了一些,但如今眼见已近午时,一天半的时间走了还不到一半路程,不由他心情不悦。
自从决定接下海生的任务,茅诚终于拜托他买来两个女奴以照顾苏仪的起居,自己则带着十个手下在第二日连再试探一下林边统领都顾不上便踏上了去往不弥国小和部落的征途。这次众人都属于轻装出行,除了必要的武器就连干粮都没准备,茅诚就是要让自己招揽的第一批手下们风餐露宿,尝尝故土行伍之人的滋味。
“田下,带山田去找点吃的。沿足迹跟上队伍。”茅诚望望天色,此时应已过了午时,今日日头还不错,但即便身处茂密的林中,那些光秃秃的树木们也挡不住呼啸的寒风。有几个下属已经面色发青,边走边有些打摆子了。
茅诚从枝头一跃而下来到队伍最前头领路,刚才他已望到一处背风的山崖,即便再不情愿也要让下属们休息一下了,真要累垮了一两个人只会更加麻烦。
来到歇息处水生立刻清理出一片干净地界,找来枯枝升起两堆篝火。除了两个按照茅诚指引去打水的人,赶了半天路的属下们迫不及待的聚集在了火边。
茅诚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目光炯炯的望着忙碌的水生,心中也未想到这趟翻山越岭的“行军”居然会是这位年纪最小的人表现最好。无论是在密林中穿行还是翻过怪石嶙峋的山崖,海生似乎天生就是在大山里生活的料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出对大山的熟悉。
“水生,你是否自幼一直生活在山中?”茅诚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听见茅诚问话,水生赶紧放下手中捅火的树枝,挨着茅诚坐了下来,“是的。再往东边走三天应该就可以看到我长大的那片大山。”
虽然心中有了结果,但茅诚还是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家中可还有人在?”
水生的目光即便映着篝火也有了一些黯淡,“没了。都被怒国人杀了。”
“我努力让他们今后都变成你的亲人。”茅诚冲围着火堆的几个人抬了抬下巴。
水生稍显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大人,其实我对现在日子已经很满意......你给我们吃饱穿暖,还教给我们拳脚功夫,虽然......反正父亲母亲总会离开我们,我总会过一个人的日子,现在有田下、山田大哥......还有大人跟我一起,我觉得......很好。”
茅诚拍上水生的肩膀笑了笑,虽然水生讲的不怎么清楚,他还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能水生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过活当初才会与田下他们几人混在一起吧。他心中有时也会隐隐有些与水生相同的感受,不管是前些年在山门中还是如今固执的留在末卢国——心底总会时而涌出一种孤独感。
一阵脚步响起,田下肩膀上扛着一头鹿率先跟上了队伍。将猎物丢在火堆边,自有人拿去不远处的溪边收拾。
茅诚冲他示意一下,田下拍了拍身上灰尘走了过来,“大人。”
“吃过饭后,由水生带队前进。你们注意他的脚步动作,加快速度。”
田下立即躬身,“我这就去嘱咐他们。”明显他对于水生也是有些了解的,对茅诚的决定毫无质疑。倒是水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茅诚压回了嘴里。
过不多久山田也找到了正在休憩的众人,他便没有田下这般丰盛的收获,只在林间觅得些不知名的蘑菇,也不知能不能吃——其实茅诚从未教过他们林间追踪之类的技能,但就此次看来,这些流民能在乱世之中历经艰辛到达海鸣的聚集地,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本领的。
茅诚心道要将他们这些乱世求生的本能转化成自身战斗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