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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两碗面

张爱玲曾说:“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男人走出家门后,静静地站在花园的角落里,眼神迷茫,手中的香烟烟雾缭绕,他依赖于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心中的不安。

那张原本坚毅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疲惫与无奈,对女儿和情人造成的伤害让他感到既愧疚又无力。

烟雾弥漫中,他心中的孤独感倍增。明明有很多个‘家’,却在迷茫中徘徊,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章道存用力地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仿佛在吐出心中的烦恼与苦闷。伴随着烟雾逐渐消散,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他掐灭烟蒂,坐回车上,安排阿龙送他到诗音那里。

阿龙在心中感叹道,老板真是不容易,这才早上九点钟,就得安抚三处不同的家。齐人之福究竟算不算福,恐怕只有齐人本人知道了!

海德山庄内。

“谁呀?”

正在厨房做着早餐的诗音听见门铃声响后,将菜刀放下便跑去开门。

诗音不曾想过门外的人会是章道存,因为在她的概念之中,他还在香港陪着家人度假。

“老板,是你......你回来了?”

打开门后,章道存看见眼前的女孩身上系着一件米黄色的围裙,当她看见来人是自己之后,脸上流露出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眉眼之间还泛着一丝惊喜。

“嗯,昨晚回来的。” 他迈进门内,听见油烟机的声响,转身回头向她问道,“你在做饭?”

诗音腼腆一笑:“对啊,你吃过早餐了吗?”

“没。”

当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莫名的有些心酸。今早睁眼后已经目睹三个女人泪水的他,被诗音一句寻常的关心搞的心中五味杂陈的。

“那你先抽根烟等我一会儿。” 诗音从餐边柜中拿出一个蓝色的烟灰缸递给了他,“这是我昨天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感觉很适合你,想着你过来时也会抽烟,就买了回来。”

待男人伸手接过后,她笑盈盈的说道:“我去做西红柿打卤面给你吃,十分钟就好!”,她瞥了一眼灶台,“先不说了,锅子里还煮着面呢!”,转身快步朝厨房走去。

章道存有些惊讶,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烟灰缸,它的颜色深邃而富有质感,犹如静谧的夜空,缸体上精心绘制着细腻的花纹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制作者的用心与技艺。

但是,刚才的这一幕怎么是似曾相识般的场景?他坐在餐椅上,燃起一根烟来,烟雾弥漫的瞬间将他的回忆带到了1995年的七夕。

“阿存,情人节快乐。等我开学回北京后希望它可以每天替我陪着你。”

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程知意满脸笑容的从背包中拿出一份礼物递给了他,是一只烟灰缸。但是它最终没有被保留下来,而是在不久后被章若慈摔碎了。

他再一次陷入沉思,自从诗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以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恍惚之时,香烟的烟灰恰好自然的落至餐桌的桌面上。

男人下意识的回了回神,目光深邃的望着厨房里那个正在捞面条的忙碌身影。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女人送过他礼物,只是没人送过烟灰缸,往往都是送一些逛街时顺便买回的衣服鞋子。

不仅如此,诗音还是第一个为他下厨的女人。准确的说,是上过床的女人之中唯一为他下过厨的。从小到大,他没吃过一口母亲章若慈亲自煮的饭,他是由保姆照料带大的。后来,二嫂柴珺嫁给许道之以后,给他做过几次,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柴珺做的糖醋鲤鱼,是厨师做不出来的家常菜味道。

自从结婚以后,林湘亦是五指不沾阳春水,家中的柴米油盐之事统统交给佣人,就连他后来豢养的情人们,也都有保姆或钟点工来处理这些日常家务。

想到这里,他竟对那碗听起来平平无奇的西红柿打卤面充满了期待,在心中憧憬着一种‘家的感觉’。

诗音关掉油烟机后,手中端着两碗面缓缓的向他走来,有点难为情的说:“可能不太好吃,你凑合一口吧......”

他迅速灭掉手中的烟蒂,起身前去接过她手中的两碗面。

诗音冲他嘿嘿一笑:“等一下,我去拿筷子!”

男人将两个热气腾腾的面碗搁置好以后,他看见红色的西红柿汤汁中夹杂着金黄色的鸡蛋和绿色的葱花,色彩鲜艳诱人。

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嗅了一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是西红柿的酸甜和面条的麦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老板,你还需要汤匙吗?” 诗音递给他一双筷子后问道。

“不用。” 男人脸上眉目舒展,迫不及待的接过她手中的筷子。

他用筷子挑起一绺面条,细嚼慢咽着。面条煮得恰到好处,口感爽滑有劲道,西红柿汤汁的味道也是酸咸可口。

诗音看着他吃面的样子,与他平日冷酷霸道的外表大不相同,脑中忽地想起她搬来这套房子那天憧憬过的画面,心中飘过一丝温馨甜蜜,顺手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男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的夸赞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厨艺这么好,我还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是五指不沾阳春水。”

她的脸上迅速晕起一抹绯红,支支吾吾的说道:“老板,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做早餐的。”

他浅浅一笑,用宠溺的口吻说道:“我喜欢。”,然后低头嗦了口面,边吃边问,“你今天有事要出门吗?”

“嗯。”

“去哪里?”

诗音微微一怔:“繁星给我派了个翻译的单子。”

“为谁服务?”

她小心翼翼的回道:“是美域高的姚特助点名要用的我。”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露不悦:“还敢接美域高的客户?不怕他们再给你下药?”

她忸怩道:“姚特助说,这次的客户是女士......”

“那也不行,不许去。” 男人铿锵有力的否定道。

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下头吃着自己碗中的面,章道存则是有些心神不宁的点燃一根烟,吞吐着烟雾。

“姚尧这个人城府极深,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平易近人,他接触你的目的性很明确,离他远点。”

她抽出一张纸巾抿了抿嘴,好奇的问道:“我人微言轻的,能被他利用什么呢?”

“睡你。” 男人吸了一口烟,坚定的说道,“而且还要免费睡。”

诗音瞬间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低头撕挠着手中的餐巾纸。

“你知道美域高有多少能担当翻译的员工吗?据我所知,他本人就毕业于武汉大学外语系,专业能力并不在你之下。”

“姚尧大费周章的从外部翻译公司挑人,是借着工作机会猎艳,之前用这种方式猎过不少单纯的在校学生。钓鱼台那晚,即便没有鬼佬下药的事,你最后也会出现在姚尧的床上。你需要庆幸的是,刚好公司有事让他回去处理,他才没能得逞。”

诗音缓缓的抬起头来,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曾对自己惜字如金的男人,无地自容的说道:“我知道了,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男人用关心的口吻问道:“你现在还是很缺钱?”

她点了点头。

“还缺多少?”

“很多。”诗音尴尬一笑,“不过等以后每个月都收到你发的工资,也就够了。”

他微微蹙眉:“钱不够用的时候记得要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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