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的地牢,她又若无其事地去了趟庆国公府。
司马淇被擒之事,对外一直没有张扬,她心中不禁好奇,作为兄长的司马景,对这其中的内情又能知晓几分呢?
面对沈若云的突然造访,司马景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告知沈若云,司马淇此刻并不在府内,随后便陷入了沉默,仿佛对她此行的真正意图并无太大兴趣。
沈若云心中虽有千般疑问,却也只能强压下好奇,用几句随意的话语敷衍过去,随后便起身告辞,带着满心的疑虑与猜测离开了庆国公府。
而后几天内,又出了一些事。
衙门许知县忽然因病暴毙,外间传言纷纷,说是他前几日晚起,行走间未曾注意脚下,不慎摔倒,伤势颇为严重。
许夫人为了省钱,请了一位江湖郎中为丈夫医治。
原本以为休养半月便能康复的伤势,在这庸医的治疗下,竟变得愈发严重,很快就卧床不起,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沈卓杨亲自去瞧了,浑身上下溃烂而死,死状惨不忍睹,一看就知死前受尽了折磨。
许夫人对此事深感恐惧,深怕被旁人发现,引来诟病与指责,未设灵堂,未办吊孝,只草草将人埋了了事,想想都十分唏嘘。
不必想,此事定是宋序的手笔,他待旁人,向来心狠手辣!
此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皇后娘娘始终眷顾叶乔一,不忍见她因一己私念而身陷囹圄,心存怜悯之下命徐嬷嬷给她找个好人家,将她嫁出去,借此断了她心中那一步登天妄想成为太子妃的痴念。
嫁给寻常人家,虽此生无缘荣华富贵,却也能在平凡中寻得一份宁静,安稳地度过余生。
徐嬷嬷很快便觅得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是个以打鱼为生的渔夫。
人虽老实,却家境贫寒,还有一位年长的母亲,因病常年缠绵病榻。
听闻成亲那日,叶乔一宁死不肯拜堂,是被媒婆强行摁着脑袋拜了高堂。
她向来自诩高洁,怎会容忍自己嫁给这样的人,当真是比死还要难受,这无疑是对她最狠的报复了。
宋序不在的日子里,沈若云十分忙碌。
前世,沈卓杨的两次援手,令胡馨月心生爱意,然而沈卓杨的品性如璞玉般纯粹,他生性端方正直,对烟花巷这种红粉青楼之地本就嗤之以鼻,更不可能对胡馨月这样的女子产生丝毫的垂涎之心。
面对胡馨月的深情厚意,沈卓杨拒绝的很干脆,但这份决绝更加激发了胡馨月的征服欲。
她曾以为这天下的男子,只要她愿意,便可轻易收入囊中,而沈卓杨是个例外,他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让她欲罢不能。
胡馨月汹涌热烈的攻势,令沈卓杨不慎厌烦,他又惯爱说教,当众直言女子理当玉洁松贞,令胡馨月脸面丢尽下不了台,终于因爱生恨,埋下了祸根。
若欲逃脱此劫,首要之务便是阻止两人相遇。
于是沈若云女扮男装准备去一趟烟云巷。
去烟云巷之前,她先去了一趟梁府。
青楼的风花雪月,背后总需金银的支撑,而她自己那些银钱,得存起来,是将来作为太子妃的嫁妆,怎能轻易挥霍?
梁艺薇身家殷实,财大气粗,视金钱如粪土,她的钱最好借了。
然而经男仆一事,粱艺薇的怨恨还未消散,没想到沈若云竟敢亲自送上门。
当府中的小厮匆匆来报时,她哪还有半分端庄稳重,一手柴火棍,一手牵着狗,气势汹汹就冲了出去。
岂料沈若云淡定自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之色立于梁府前厅,见梁艺薇怒气冲冲赶来,只轻轻抬起手中的玉佩,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仅在抬眸间,她的身前就已齐刷刷地站定了七八名男子。
他们身披厚重的铠甲,手握寒光闪烁的利刃,那锐利的气息似乎能割破空气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黑翊卫!
屋檐上木冬目睹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颤抖着手,挥笔疾书,每一字都像是充满了痛心疾首之意。
堂堂黑翊卫,最精锐的战将,如今竟被二小姐当作打手一般使唤,对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牵着狗的女人!
梁艺薇见此阵仗,心中的气焰顿时熄灭了大半,忙招呼着沈若云坐下,命人倒茶,已然一副座上宾的待遇。
沈若云心满意足的命黑翊卫退下后,张口就是一千两。
气的梁艺薇脸色铁青,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乖乖命人将装满银两的两大箱子抬上了沈若云的马车。
憋屈,相当的憋屈!
烟云阁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这些男人寻欢作乐的脸,陌生的是阁中少了金笼—前世囚禁她的金笼。
许是知道木冬和黑翊卫一直隐于暗中保护着她,所以沈若云心中未有过多抵触就走进了烟云阁。
她此番来,就是要高调张扬,她命人将两大箱沉甸甸的银两当着众人面,抬了进来,扬言今日全场的消费皆由她一人承担。
如此财大气粗之势,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鸨王妈妈更是喜形于色,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要将沈若云这位财神爷当作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供奉起来。
沈若云瞧着王妈妈那张堆满谄媚笑容的脸,前世就是这个人,强逼着她穿那些衣不蔽体的衣衫,日日囚禁在金笼中,成为供男人赏玩的玩物。
她强忍下心中恨意,扬手就扔给王妈妈一袋银两,让王妈妈把烟云阁中,最美最会哄人的姑娘全部唤来陪她。
姑娘们见沈若云虽是瘦小,不似一般男子那般魁梧雄壮岸,却生的俊美绝伦,出手更是大方,全都如蝴蝶般围了上去。
沈若云也不吝啬,慷慨解囊,随手一掷便是银两如雨,随着笑声此起彼伏,一箱银子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
屋檐上的木冬,红着脸,挥笔写下书信,二小姐与数十位风尘女子寻欢作乐,场面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