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玄奘将一切都安置妥当,胡阿狸这才向他说明了此番前来找他的目的。
“你说我要同你们一起西行,去取真经?”玄奘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对!”胡阿狸和猪妖一同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他们本以为玄奘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没想到,玄奘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这让胡阿狸满心不解。
“为什么?去取经能救济众人,这不是很好的事吗?”胡阿狸急切地问。
“为何要去取经才能拯救世人?修行本就是个人之事,将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之事上,不过是浮云罢了。”玄奘神色平静,语气却很坚定。
“才不是什么浮云。”胡阿狸有些着急,她想要反驳,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重复着,“真的不是浮云,你取了真经再回大唐,你的地位就会更高了!你就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说服力的理由了。
玄奘却轻声一笑,有一丝无奈:“什么得道高僧?难道取得了真经就是得道了吗?难道不取,我就无法找到自己的道了吗?”
听到这话,胡阿狸终于明白他的变化在哪里了。
他变得有些无欲无求,前世的他,心心念念问的是道、求的是经,而这一世,他似乎已经看透了许多东西,对别人梦寐以求的取经之事并不执着。
“施主,请回吧,我是绝对不会随你们去西天的。”玄奘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猪妖急忙上前拦住他:“那怎么行?你就是取经人,你不去,谁去?”
“天下如此之大,怎会找不到其他人来取这真经呢?”玄奘双手合十,一脸淡然,执意要走。
猪妖无奈地回到胡阿狸身边,小声询问:“这可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来到大唐,难道就要这样无功而返吗?”
胡阿狸看着玄奘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走!我们去说服他!”胡阿狸骨子里其实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旦决定要做某件事,哪怕要花费再多的精力,她也会坚持到底。
胡阿狸快步跑到玄奘身边,急切地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西行这一路,你会遇到多少事啊,你可以超度多少人啊,你为什么不肯呢?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修行吗?”
玄奘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回答:“佛心是要靠自己修行得来的,而不是从书本上获取。佛在我心中,我无需去追求什么经文。”
他脚步不停,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玄奘身材高挑,他走一步差不多抵得上胡阿狸走两步,胡阿狸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最后,还是孙悟空赶上来拦住了玄奘。
“你为何如此固执?”孙悟空皱着眉头问。
玄奘停下脚步,与他对视,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孙悟空扶着胡阿狸的手上,他的神情变得冷淡起来:“不,是你们固执。你们不能因为自己的需求就来强迫我。”
猪妖在一旁说道:“你是出家人,就满足我们这一次又如何?”他说得理直气壮,却惹得玄奘皱起了眉头。
“出家人也是人,我可以为了拯救世人不顾一切,牺牲自己,但我不会为了取那所谓的经文而不顾一切。”玄奘说完,便加快脚步离去,无论他们在后面如何劝说,他都没有再回头。
这时,一个小和尚跑过来,亲昵地唤玄奘为师父。
玄奘如今的修行和学识,已经可以教导一些小和尚了。
看到这一幕,胡阿狸心中有些触动,曾经她和玄奘也是这样师徒相称的啊。
小和尚依偎在玄奘身旁,小声问:“师父,他们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呀?”
玄奘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温和地说:“没事,你的经文抄完了吗?”
小和尚忙不迭地点头,笑着回答:“嗯嗯,我抄完了,一会儿就拿给师父看。”
听到这些对话,胡阿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那时她因为犯了错被住持责罚抄写经文,夜里犯困不小心睡着了,最后还是玄奘帮她抄完的。
回忆起这些,胡阿狸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这笑声引起了玄奘的注意,他回头看向胡阿狸,眼中满是疑虑和深思。
“师父,你在看什么?”小和尚好奇地问。
玄奘若有所思地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小和尚有些不解:“师父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会不记得人呢?”
正是因为过目不忘,玄奘才更加困惑,他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胡阿狸,可那种熟悉感却又如此真实。
“罢了罢了,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玄奘收回目光,带着小和尚离开了,只留下胡阿狸、孙悟空和猪妖三人在原地苦恼。
“这死和尚,真是油盐不进。”猪妖蹲在地上,气得直跺脚,恼羞成怒地骂道。
孙悟空看向胡阿狸,无奈地问:“阿狸,他不肯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胡阿狸坐在树下,手托着腮,一脸愁容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世的玄奘会如此顽固,还是上辈子的他更乖巧听话呢。
猪妖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要不咱们把他打晕,然后抬着他去西天?怎么样?”
孙悟空一听,忍不住回怼道:“那是去西天,不是去隔壁镇上,你要是这么干,干脆直接把他打死算了,我们还省得麻烦。”
没想到,猪妖听了这话,不但没害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对呀,这办法好像也可行!”猪妖甚至都要拿出自己的九齿钉耙了。
孙悟空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抬手就在猪妖的后脑勺打了一下。“呆子!”
猪妖委屈地叫起来:“又不是我提议的!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干什么?你就该打!”孙悟空理直气壮地说道。
猪妖不服气,当即就和孙悟空吵了起来。
对于他们的争吵,胡阿狸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路上他们俩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
胡阿狸只是托着腮,喃喃自语道:“要是祖师在就好了。”
要是道祖在的话,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起码能给她出个主意。
而另一边,离去的玄奘遇到了住持。
“住持。”玄奘恭敬地行礼。
“玄奘,那些人是来劝你离开寺庙的吧?”住持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在这里等着询问他。
玄奘没有隐瞒,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让我西行,随他们去取真经。”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住持看着他问。
玄奘的回答很坚定:“我不愿意。只是一本真经罢了,我更愿意自身修行。而且心中有佛,随时随地都能见到佛,心中无佛,就算获取了真经也没有用处。”
听到玄奘的话,住持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的天边,沉默了一会儿。
“玄奘,这天地如此广阔,你为何不去看看呢?一直局限在这里,你真的甘心吗?”住持试图劝解他。
玄奘看着天边,低声说道:“天地虽大,我心却有些惘然。”
住持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也有自己的道理。只是你知道吗?皇上要召见你。”
“为何?”玄奘十分不解。
住持也觉得这事有些巧合,回答道:“皇上也要派你西行去获取真经,而且还要封你为御弟。”
要是换做旁人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激动不已,可玄奘却依旧十分淡然。
“那麻烦住持替我回绝吧,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就让他只怪罪我一人就好。”
玄奘是真的无欲无求,他不追求名利,也不需要什么香火供奉。
住持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