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拜访完几位不幸受伤退役的同僚以及牺牲战友的家属后,林登万继续向西。
正如同先前亚丁所说的一样,他的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但也确实有比他更好的。
“牙齿这种器官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是不可重生了。”
三环区的一个普通牙科诊所,一个牙医向他这样说到:
“无论你的超凡等级,你的重生能力,牙齿坏了,就只能补,只能拔掉再换。”
“我们这一家店,虽然技巧和材料上有更新,但几百年来开出来的都是这一个价。”
“虽然他们可以选择别的诊所,但是十里八乡都认得我这一个招牌,都不会放心的将自己的牙齿交给别人。”
每当回想起这些话语,林登万心中都有所明悟。
在经济学中,有“品牌”和“门槛”,这样的说法,虽然塑造品牌需要资产,但品牌产品也确实能获得超出平常市场竞争的利润。
救赎之道,自在其中。
随后继续向西前往支点城的旅途林登万就没有选择列车,而是和来往的商队一同行动。
他行动的时候往往是走走停停,遇上值得关注的事情还经常会临时起意下来攀谈一会。
来往的商户,安保公司的职员,保险公司的经理(PS:保险公司都是经理),荒野上的定居点和采集者,这些人都与林登万有过交流。
可以说,夏亚那个送他过来这一片大陆的家伙给他的语言通识是最有用的技能,偏远地区的语言和海洋公约所推行的标准语言相差甚远,但是语言通识都能将含义准确的传达给他。
要知道,不同语言之间的内容范围可是有局限性的,有一些内容的翻译难度丝毫不亚于用小篆写一篇《凝聚态物理与AI大模型技术对于可控核聚变研究的可行性报告》。
有些内容在词汇库中根本就不存在,但是他就是能理解并且正常对话。
起间就见识了许多很有意思的事情,甚至是在老家基本不会看到的奇妙场面。
有一些地方定居点的老兵告诉他,在关键时刻用妖兽的魔晶制作简易爆炸装置的方法,而需要的材料仅仅是普通超凡者随手就能够绘制的冲击符文和激发用的手榴弹。
有一位小偷言之凿凿的讲述着他提出的声东击西理论,如何通过对话吸引目标注意力的同时摸走目标身上的东西。
林登万一边应和着,一边打掉小偷的手。
荒野上的偷猎者被林登万吓了一大跳,但是在确认他没有恶意而是一个在学院里写论文的学者之后,愉快的同他一起参与了狩猎活动。
只可惜,在他们看林登万年轻,于是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之后,就只能用神经索绑起来送给治安官了。
而这些狩猎者们常用的装备林登万还是保留了一个样品——那是一种变种的高压气体步枪,每天夜里他们就会在营地的蒸汽炉中给钢瓶加压,随后再白天时使用。
而弹药是一种又长又细的,看起来像是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的弹药。
后效很差,但是可以有效的保留魔物的超凡器官,方便分解者们回收上面有用的材料。
还有一种发射麻醉针剂用以抓获野生妖兽幼崽的用法,林登万研究之后试着把麻醉剂换成生命药剂,效果似乎还不错。
一个效忠于商队,为车架提供维护工作的机械神甫告诉他:其实在情况紧急的时候,也可以直接用撒农药的喷壶喷圣水,熏香什么的可以将整一块发烟饼扔到底盘处糊弄机魂。
在林登万使用了2K时代通过生物制成肘节机构定向冲击安抚机魂的有效手段之后,被这个异端的神甫大骂异端,但是当武器对准林登万的时候,手上的装备又被吓得分分哑火。
“你看,我就说实在不行敲两下有用嘛,不能惯着啊……”
最后他们俩被担惊受怕的学徒们拉开了。
一种种,一件件,算是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的经历。
可十三局的特工们就遭老罪咯。
几乎就是和林登万用着脚板走完了这一段路。
但更加糟心的是,林登万这个人还特别和蔼,有事没事还找他们攀谈,大概说一下出行计划。
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多点两道菜,搞得这些特工们都特别不好意思。
现在林登万和这些特工有多熟悉呢?
常备的监视小组他基本都能认得名字知晓习惯,甚至还有不少人能聊的来。
即使是各个地方的接头人能混个脸熟。
这下,不知道的人都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保镖还是特工了。
这一路上最开心的,估计就是路上各路酒店的老板。
先是一个人过来,随后莫名其妙就有很多人入住,将周围几个酒店都住满了。
最让林登万惊讶的,就是索菲亚。
“诶!来都来了,我就看看你小子还能整出来什么活。”
她就这么一路跟着林登万走完了全程,遇到感兴趣的事情也会凑上来观察记笔记,没有遇上什么事情就老老实实看最近的杂志和期刊。
林登万第一次发现,原来可以用“好养活”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位女士。
这一路走下来,通过自己的观察和记录,林登万现在翼州的情况有一些粗浅的认知,重新恢复了对于当前局势的把控。
这其中有剥削工人的手段和套路,也有小微企业的困境和诉求。
最重要的是,他能一定程度上克服“诡计神选”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朋友赞同我,说明我对了。
连诡计都赞同我,更说明我做对了。
朋友反对我,说明他被诡计影响了!
诡计反对我,证明我戳到祂的痛点了!
结论:吾行吾心澄如明镜,所行所为皆为正义!
好吧,还没有恢复到这种程度,但已经足以让他坚定信念,直面一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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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滨海的渔村,或者说,这里是一个靠海边比较近的村落。
增压20分钟后,打开阀门,随着一阵突突的声音,连杆稍微转了一圈,又有点转不动了。
随后几个壮小伙直接对着曲轴踹了一脚,整一个蒸汽三轮车都晃荡了一下,随后总算是整个装置运转起来了。
“哇!又能动起来了!”
村里孩子们的欢呼声一下就响起来。
林登万稍微站起来缓解一下酸痛的大腿,村里的长者们向着旁边的年轻人们问道:
“看懂了吗?”
年轻人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殴打机器直到机器有反应为止。”
“你?!”老人家一个拐杖就砸上去,打得年轻人连连求饶。
“年轻小伙子不懂事,资质也不行,还请修士能够谅解。”
林登万连连摆手:“没关系的,这人虽然皮了点,但简单的修理已经掌握了。”
这一套是在某一个补给哨站学会的,这些蒸汽动力装置虽然补给方便,什么东西都能烧,但该坏掉还是会坏掉的。
“这段时间到环境怎么样?”
“环境?天气确实没这么好。”
在林登万片刻的僵直中,长者知道这个环境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环境。
“这谷子的收成确实和往年相比相差不大,但收购价格低上了不少。”
“问题是暂时的,别看年景不好,但是相比起帝国那会好上太多了。”
老者的心态也是大多数中年人和年长工人的心态,现在虽然糟糕了点,但相比起帝国控制时好上太多了。
既然真正基层是这种声音,再结合基层的一些习俗和传统,那227事变就显得很蹊跷了。
类比起来就是在老家那边有人出事的时候,一群人拿着康乃馨站一排那样离谱——几乎是把“我收了外国的钱”这句话写在脸上。
国内传统都是全员披麻戴孝当街撒纸钱,家里几个长辈一边哭一边堵在大门大喊“没天理啦!”、“老天看眼看看啊!”。
“那为什么不往海边去?整一点水产品补充一下?”
一说到海边,老人家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不要去海边,千万不要去海边!”
林登万疑惑道:
“可是,我看公约的航船都没什么事啊?”
“就是公约啊!”
老人家的声音似乎想要拔高一大截,但是看到周围人多眼杂又把声音压下来。
两人找了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老人这才压低声音跟他说。
“我爹告诉我,他们这些海上人,已经把曾经庇佑他们的海神给杀了!”
“水月那铺天盖地的海嗣,就是海神的残魂向他们索命啊!”
林登万:(啊卧槽,有大瓜?)
“细嗦细嗦!”
可是老人家的了解也只是只言片语,说他们村以前就是从海边搬过来的,具体怎么着更多的就是村情六处级别的情报可信度了。
没关系,到时候自然是能弄清楚的。
那几乎是从地表延伸到高空的滚滚浓烟指明了方向。
支点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