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绎只有那天凌晨在五长老的休息室里待了一段时间，晚上又顶着五长老的样子去顶层观摩了一场所谓的异种研究成果展示。

把一个人丢到第九层，把异种放进去，根据异种杀死那个人的过程，评判这个被创造出来的异种，究竟能对应多少级的异能者水平。

场面血腥暴力，而且还很恶心。

陆仁绎注意到何序刚才在面无表情地记录数据，应该也是被教会的行为给气着了。

走之前，陆仁绎发现那只蛇型异种呲着牙，吐着信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四长老，被强制关进笼子后，更是激烈地扭动身体。

陆仁绎回忆了一下那些历史书上的记录，这位四长老似乎并没有被特别标出有什么不对，只是性格古怪，不与人接触，最终大战前更是直接消失了。

而且明明何序才是那个进行实验的人，怎么那只异种对四长老的敌意好像更大一点。

难不成是四长老把它抓过来的？但这些异种不都是教会自己造的吗，最早那一批明明早就被榨干了价值，成了泡在药水里的东西才对。

“老五，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而且还愿意过来了，之前不是怕那些东西跑出来，都不敢上来吗？”

三长老看上去和五长老的关系最好，调侃了两句，陆仁绎也只是随口扯了个想来看看的借口，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长老和二长老是教会的忠实捍卫者，五长老弃暗投明，四长老不知所踪，三长老中间派，教会立着就跟着教会，政府崛起就投向政府。

陆仁绎现在只是个假扮五长老的冒牌货，说多错多，要是暴露了五长老和政府联系的事就糟了。

回去之后，陆仁绎就又一次翻窗离开，他已经待了一天了，再久五长老就会回来，到时候离开会比较麻烦，虽然大晚上跑出去也不方便就是了。

“宿主，现在要去哪儿啊？不去找主角团他们吗？刚刚我看了一下，林述北他们正在思考怎么去找你”

系统发现陆仁绎离开教会管辖区域后，就及时记录着他的行动路线，防止后面想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路。

但是陆仁绎的行动路线呈现在系统记录屏上时，像是一团乱麻，一点规律没有就算了，陆仁绎还跑得越来越远。

“找个安稳点的地方休息两天，等着异种潮吧，你不是说这两天主角团没有剧情点吗，又有了？”

“没有，第一天进入试验场，主角团全员出场露面，第二天晚上摸清大楼布局，第五天下午祭祀活动上抢夺大长老的法杖并袭击大长老”

“然后在何序的建议下并没有离开教会大楼，而是搜集火药，在第十天把教会大楼炸掉了”

系统大概概括了一下原定剧情里会发生的事，陆仁绎依旧没停下脚步，只是放慢了速度，像是在欣赏周围的风景一样，最后靠在一棵大树上，回头望着教会大楼的方向。

“你之前说过，这类剧情点是一定会被画到漫画里的，我要是想做什么，可以参考这些剧情点，创造高光，在漫画里吸引粉丝”

“在这次的试验场剧情里，林述北的得分是个人第一，小组任务是第二，所以之前你才让我小心点，不要出局，以免影响到最后的结算剧情点”

是这样没错，系统记得自己之前叮嘱过陆仁绎不要忽视剧情点的重要性，可是这和他离开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一直待在那里，每个剧情点都去干涉两下，林述北那个主角，还怎么拿个人第一？”

陆仁绎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捡起枯叶，上面沾了血迹，看起来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激烈打斗过。

“布局我比他们先摸清，附加任务我先排除不可能的人选，异种研究我先知道到底是研究什么，就连祭祀要用到的异种和人选我都知道了，到时间就能混进去”

“林述北他们，现在有做什么吗？接下了附加任务，和何序小队达成了合作协议，预备在祭祀上抢夺法杖，就这些吧，然后呢？”

“计划，人选，备用方案，到现在还没出来，我要是再在那里待着，他们还能在江砚那里拿到什么好分数？”

陆仁绎丢掉枯叶，绕路到一边，低头看着晕倒在地的高婧，松了口气，还好没记错。

教历919年，高婧在执行秘密任务期间遭遇伏击，最后是被李蔓珏发现不对救回去的。

“这下就有正当理由留在政府了，救了他们的急先锋，应该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着了吧？昨天跑出来的时候还挺麻烦的”

陆仁绎架着高婧，让系统指了方向后，慢悠悠地晃过去。

“宿主，你后面跟着教会的人”

“让他跟”

系统有点奇怪，陆仁绎看上去可不像是能忍受别人跟踪的人：

“宿主不用解决掉他吗？”

“我目前应该还算个普通人吧，你让我杀人不怕给我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

系统乖乖闭嘴了，它待在陆仁绎的脑子里，不敢直接嘀咕，只能在心里默默嘟囔着：

我明明只是想让宿主把他弄晕而已，宿主自己想到要把人灭口，怎么还怪我了？还说怕什么心理阴影，真担心有心理阴影还会一下子想到杀人吗？

陆仁绎决定先不提醒系统那所谓的心声自己偶尔也能听见的事了，他还挺想知道自己在它眼里是什么形象的。

赶在天亮之前，陆仁绎回到昨天偷跑出来的地方，门口站着不少人，看见他架着高婧回来，纷纷警惕地举起武器。

“你是谁？”

陆仁绎想了想自己是该先举起手表示无恶意，还是先给自己编个假身份。

不过李蔓珏很快就从楼内出来，没给陆仁绎编故事地机会，她朝陆仁绎点头示意后，就把高婧抱起来带人去治伤。

“把人带到会客厅，客气点”

李蔓珏撂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陆仁绎笑眯眯地对其他人挥了挥手。

“我有点困，请问能提供被子吗？”

——————————————

试验场内第四天晚上。

“阿嚏！”

林述北打了个喷嚏，周围几人默契退后几步，何序甚至还用外袍遮了一下，见林述北望过来，何序点头微笑以示礼貌，动作温润有礼，看上去很有涵养。

如果他刚刚没后退的话，林述北也会这样觉得。

“你们侍卫的服装也这么单薄吗？既不遮手，也不挡脚踝，料子还烂”

简伊走过来把林述北这一身衣服从头批到脚，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前两天被简伊说了一顿有些怯怯的齐越，也凑过来告状：

“才不是，刚刚出来的时候，我让林子多穿点，昨天下雪，今天雪化了肯定冷，他说穿多了不好行动，硬是不穿”

林述北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齐越，齐越遗憾闭眼。

林述北：你卖我？

齐越：对不起林子，但总不能让简简一直盯着我吧？

简伊瞪了林述北一眼，倒是没说什么，问了何序这里有没有多余的衣物，让林述北先换上。

何序让褚子川带林述北过去找，继续在诊疗室里看着他们前一天晚上搜集到的各种资料，还有提出的几个方案备选。

“简同学对林同学和齐同学真关心啊，像是他俩的姐姐一样”

简伊原本还在和谢钦一起检查匕首和各种小暗器，研究该怎么绑，何序问她的时候她还有点奇怪，何序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这些事感兴趣的样子。

“我和齐越是邻居，也是发小，上初中认识的林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再加上我确实比他们大两个月，所以说姐姐也可以吧”

简伊说完，又看向何序，发现对方并不是很感兴趣，便有疑惑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有什么事需要了解吗？”

何序端着自己翩翩佳公子的派头，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琉璃镜片，扬起微笑：

“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关系真好，很羡慕”

简伊可看不出他羡慕，这两天相处下来，何序给她的感觉就是刻板印象里的江南来的富家公子。

温文尔雅，气质高贵，进退有度，说话做事都挑不出毛病，只是偶尔会被褚子川和褚子霁气得头疼。

和谢钦一点就炸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所以何序会直接问这种私事，一定是有不得不问的原因。

简伊没想出个所以然，谢钦就过来让她帮忙绑匕首。

谢钦活动了一下，感觉不出匕首在胳膊上的存在感，不影响活动，有外袍的遮挡也看不出来藏东西的痕迹。

谢钦很满意，但是在简伊面前转了一圈后，他找不到其他人展示，突然想起来昨天他睡着之前都没提到陆仁绎的拯救方案。

“对了，我们等会儿抢完东西去找陆仁绎的话，要走哪个方向啊？昨天我睡着了，你们有商量出来吗？”

简伊点点头，给谢钦扯了扯外袍，说道：

“有，何序说既然那个人自称是李长官，可以试着去政府军驻扎的地方，就算找不到陆哥，也能安全一点，毕竟现在教会对政府还是挺忌惮的”

谢钦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他们现在既没有手表，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寻找陆仁绎的位置，只能先猜测他还存活。

想到这个，谢钦还有点愧疚，要是他当时没被那个自称李蔓珏的蒙面人蒙蔽双眼，也不至于想不起来在教历924年，李蔓珏因为筹备袭击教会祭祀而蛰伏了半个月的事。

“到时候我请陆仁绎吃个饭吧，你们也来”

谢少爷从来没体验过没钱的日子，大手一挥就准备请客，连要选哪里都想好了。

齐越刚刚在和褚子霁比赛谁身上藏的暗器多，林述北换衣服换到一半被拉过去当裁判，散着外袍被冻得发抖，想让褚子川把人拉走，结果褚子川也觉得很有意思，准备加入。

林述北决定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但是齐越在他过来的时候也跟了过来。

听到谢钦的话，齐越直接把林述北撇开，冲过来兴冲冲地问道：

“吃什么？庆功宴吗？我要吃螃蟹！我们出去才十一月初，还可以吃的吧？”

林述北：......

林述北只能自己狼狈地把衣服裹紧，接受了这里没有人在乎他的事实。

“现在倒是够厚了，你跳两下我看看”

好吧还是有的。

林述北感动地看着简伊，如她所说，乖巧地跳了两下，简伊看着他的行动并没有受阻，放下心来，准备算账：

“你这不是不影响活动吗？刚刚不穿是因为懒吧？回去我会告诉叔叔阿姨的”

“欸欸欸简简简简简简！别跟我舅舅舅妈说啊，他们会骂死我的”

简伊只当没听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到八点了。

何序也注意到了时间，出来主持大局，打断了林述北的施法，让齐越先安静一会儿，一个眼刀甩过去让褚子川和褚子霁停下比赛。

随后扫视众人一圈，面露微笑：

“看来大家都知道我们要干正事了，这么默契地安静下来，想必我们这次合作一定会很顺利的”

这个人，绝对不能惹！

这句话在林述北和谢钦的脑海中响了好几遍，何序感受到他们的注视，挑眉望过来，示意有话直说。

林述北和谢钦摇了摇头，让何序不必在意他们，随后短促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临近出去参加祭祀的时间，何序懒得管他们的想法。

出了当作临时据点的诊疗室，何序走在最前面，谢钦和他并排，简伊在他们身后，褚子川和褚子霁又跟在简伊身后，林述北和齐越走在最后面，关上了门。

一行人就这么上了顶楼天台，见到了几位长老，何序朝五长老那里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盯着笼子里那些异种走神。

但是看着比上次见到的，要更像记录里和印象里的五长老一点。

何序手里拿着人员名单，递给大长老后就站到一边，忽略掉柯琦扫过自己的视线。

数十米外的森林，陆仁绎正站在古树的粗大枝干上眺望，看见远方黑压压一片朝这边奔来的异种，吹了个口哨。

“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