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沉默持续了很久。
玉蝶慢慢平缓了情绪,抬手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跪伏在床下的秦仙儿,犹豫着说道:
“小姐,还有一件事。大公子离开的时候又叮嘱了一遍,让婢子......善待秦仙儿。”
纱幔内没有回应。
秦仙儿却猛地抬起了头,满眼的恐惧中渐渐生出一丝希望。
没人知道,这些时日她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对眼前的两位女子又恐惧到了何种地步。
在她眼里,面前的这两名女子简直就是恶鬼。
不,应该说玉蝶才是恶鬼。
而纱幔内的这位曼妙女子,却比恶鬼还要恐怖百倍!
自从易行舟被掳走后,红袖坊所有的人就被这些人抓了起来。
她亲眼看着曾经的姐妹被玉蝶放毒虫活活咬死,只是因为她们不知道易行舟的下落。
就在这间密室里,一百多名姐妹被这位曼妙女子一个个询问,问了一遍又一遍。
说不出下落,要死。
说出的下落不对,也要死。
在曼妙女子的眼里,她们的命似乎根本就不是命。
若不是因为她知道一点点消息,恐怕如今也已变成毒虫的食物了。
她能感觉到,这位曼妙女子对于易行舟,好像有一种病态甚至于疯狂的执着。
如今易行舟说了要善待她,那她是不是就能不用再受苦了?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时。
木床的纱幔被玉蝶轻轻挑开,曼妙女子带着一阵香风缓缓走了出来。
秦仙儿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曼妙女子的面容。
惊为天人!
可随后,她又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了曼妙女子眼睛。
鲜红色的瞳孔,格外妖异。
曼妙女子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前,用那双鲜红的眼眸看向了她的双手。
“你为什么要用这双脏手碰他呢?”
她的声音很轻,很酥。
却让秦仙儿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满眼惊恐的想要解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要绝望了。
曼妙女子却忽然轻笑出声:
“算了,既然行舟哥哥留你有用,那我就再忍一忍好了。”
刹那之间,绝美的容颜让整间密室都亮堂了几分。
......
静谧的夜晚,东宫书房还亮着烛火。
夜巡的侍卫们下意识地绕过书房,不敢去听书房内时不时传出的轻微交谈声。
“......廖诚此时应该已经出了城。”
“殿下,这些便是大公子今日所做之事。”
书房内,王虎结束了汇报,等待着易衡的指示。
易衡握着茶杯,满脸讶异。
杯里的茶水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他却好像没有察觉。
太子妃虞音安静地站在易衡身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好一会儿。
易衡摇了摇头,忽然笑出了声:“这臭小子,办起事来倒是真让孤刮目相看。孤知道他之前一直在藏拙,却没想到他竟然藏的这么深。”
他转头看向王虎,吩咐道:“今日做的不错,下去吧。跟紧舟弟,替孤看好他。”
“保护好他的安全。还有,别让他做得太过火。”
“是,殿下。”王虎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殿下,今夜大公子不让属下跟在他身边。”
此话一出,虞音忽然抬头看向了他,目光微冷。
易衡则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王虎偷偷瞄了太子和虞音一眼,怕二人多心,赶忙解释道:
“殿下,大公子今夜要送别朋友,不让属下跟着。”
“大公子说如果属下硬要跟着,他就要把属下今夜跟着他去红袖坊的事,告诉属下的夫人。”
“殿下您也知道,家中夫人实在是......”
“哈哈哈。”易衡开怀而笑:“无妨,舟弟要送别朋友,你去碍手碍脚的确不合适。”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明日再去跟着舟弟。”
王虎松了一口气,恭敬抱拳道:“是,殿下,属下告退。”
走出书房,王虎苦着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正欲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太子妃的声音。
“王侍卫,等等。”
他面色一僵,立马转身恭敬行礼:“太子妃有何吩咐?”
虞音回头看了书房一眼,语气淡淡道:“我送王侍卫出门。”
听到这话,王虎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推辞道:“属下万万不敢,属下......”
但虞音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让他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只能无奈的低头抱拳:“多谢太子妃。”
虞音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往门口走去。
王虎默默跟在她身后,只敢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即将到达门口时,虞音忽然开口了:“王侍卫,你还真是听话啊。”
“易行舟让你别跟着,你就听话的回来了,这么听话的侍卫......还真是难找。”
王虎瞳孔一缩,冷汗直冒,立马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请太子妃责罚。”
他可没有傻到听不出这是太子妃在敲打他。
虞音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应。
许久。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王虎一眼:“责罚就免了,我只想提醒你,别忘了你是在为太子殿下效命。”
王虎恭敬磕头:“属下绝不敢忘。”
“那就好。”
虞音淡淡说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王虎跪在门前,久久不起。
......
夜色缓缓流淌,点点星光映入云王府。
易行舟小院的屋顶上,时不时响起何其多的嬉笑声。
何其多放下酒坛,打了个酒嗝,看向一旁的易行舟说道:
“嘿嘿,我说小船兄弟,还是你酿的酒好喝。小爷喝习惯以后,都有点儿喝不惯其它的酒了。”
易行舟跟着放下酒坛,瞥了他一眼:“今晚不是特意给你蒸馏了几十坛吗?你没喝够可以把那些酒全都带走。”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易行舟接着说道:“我也可以把蒸馏的方法教给你,以后想喝,自己弄就是了。”
“别别别。”何其多使劲摇头:“小爷可懒得去弄这些麻烦的东西。行走江湖的大侠,还得自己酿酒喝,传出去多没面子?”
“算了,随你吧。”易行舟无奈笑道:“以后想喝可以给我来信,不管你在哪,我都让人给你送去。”
何其多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怎么,小爷就不能再来京城找你喝酒了?”
易行舟提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顿,神色顿时变得复杂。
他猛地提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擦掉酒渍,又慢慢低下了头。
“若非必要,还是不来为好。”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