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贺秋僵硬的身躯软下来,季寒屿避之不及地把剪刀从贺秋手上夺走,沾满血的剪刀顷刻间碎成灰,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疼痛折磨着贺秋的神经,他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受限,喷洒出急促的气息,表现出一个虚弱的状态,眼皮微微垂着,但就是不肯闭上。
贺秋不信季寒屿,他仍然心存警惕,担心苏哲宇还会受到伤害,强撑着精神看向苏哲宇。
苏哲宇的视线也一刻未曾离开贺秋这边,他也在担心季寒屿恼羞成怒会对贺秋做出什么来。
此刻他也才发现贺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胆小,他明明胆子就很大。
苏哲宇喉咙痛得要死,脸也煞白,还硬挤出一个笑容,让贺秋安心。
季寒屿着急忙慌地给贺秋的伤处止血,他们并不同,季寒屿是鬼,不论受多重的伤只要脖子完好就不会死。
贺秋是人,体质也不好,身上出现的伤口对季寒屿来说都是会离开他的危险信号。
他要把这些有可能让贺秋离开他的危险都遏制在摇篮中。
泛着凉意的指尖覆在贺秋的伤口处,一点微不可察的红光顺着指尖隐匿进贺秋白皙的皮肤中,血止住了。
贺秋对自己下手很狠,季寒屿脖子上的那道长疤也令他元气大伤,致使他没有办法让贺秋的伤口恢复如初。
他急得眼中泪花泛滥,抱着贺秋就要离开这里。
贺秋眼皮重重垂着,坚持了半晌,见苏哲宇似乎安全了,才缓缓闭上。
季寒屿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人,长腿刚迈出房间一步,一只苍白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死死拉住他的裤脚,阻碍了他的前行。
他垂眼,毫不掩饰其中的威胁意味,苏哲宇视而不见,顽抗地拉扯着手中的布料,指尖用力到泛白,垂顺的布料被抓出大片褶皱。
季寒屿沉沉吐了一口气,没杀苏哲宇是迫不得已,他已经做出了让步,他竟然还上赶着找死。
“不准带他走…”
贺秋被他带走肯定会生活得很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总是黯然神伤,做事小心慎微,一提到季寒屿三个字都会令他脸上出现裂痕。
季寒屿是给贺秋带来不幸的人,他不能让贺秋被带走。
季寒屿双手牢牢地抱着贺秋,不耐烦地在“啧”了一声,睨着狼狈的苏哲宇,瞳孔倏地变红。
苏哲宇的身体像个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几米远,撞在了墙壁上,而后倒在地上。
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血迹,一滴一滴顺着墙体往下流,墙壁与地板接连处堆积起一小摊血液。
苏哲宇伤得不轻,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咳嗽几声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喷溅在地板上,苍白如纸的脸更显脆弱。
看到苏哲宇的模样季寒屿开心了,抱着贺秋走出房门,脚步一顿,给405笼上一层透明屏障,隔绝别人的视线。
房门肆意大开,走廊上的人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来来往往,苏哲宇努力抬头直直盯着季寒屿的背影,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他的眼眸不甘心地睁着,喉管又涌上一股铁锈味,吭哧一声地板上的血迹扩大了范围。
他真没用,又没保护好贺秋…
苏哲宇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眼睛终于合上,头一重,脸砸进一片血泊里。
————
季寒屿不想让贺秋继续待在Y市,连夜带贺秋回了S市,一想到他和苏哲宇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他就发自内心地讨厌这个城市。
特别是想到贺秋来给他开门时衣衫不整的模样,他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就蠢蠢欲动了。
贺秋竟然…竟然和别人…
季寒屿重重闭上眼,冷硬的脸庞更显锐利,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他擦去嘴角的血,滚烫的泪再次滴落。
贺秋平静地躺在他特别定制的大床上,伤口季寒屿已经带他去做了处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
难道是不想看到他吗?
心中的猜想似乎很有说服力,季寒屿也相信了,他爬到贺秋身边,捧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眼泪也都落在了贺秋的脸上。
他伸出指尖小心地触碰贺秋的肌肤,像是在抚摸什么宝物似的,怜惜地摸过贺秋的每一处,带着不舍,想把这触觉深深地烙在心底。
季寒屿俯下身虔诚地在贺秋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眼泪顺着脸上的脉络流,流到贺秋唇边,他不自主地抿了抿,是咸涩的味道。
等到贺秋睁开眼时,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窗帘拉得很死,一片昏暗,贺秋一时之间也不清楚是什么时间,是在哪里。
身旁的位置有轻微下陷,季寒屿应该没离开多久,他去哪了?
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贺秋也累了,也不想牵扯其他的人了,季寒屿这个疯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永远离开他,最后都会被他找到。
在逃跑期间还要承受一些害怕的情绪,担惊受怕,终日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弄得他精神紧绷,生活得一塌糊涂。
在Y市生活的这段时间要不是有苏哲宇陪他,真的难以想象他会怎么生活下去。
苏哲宇也因他受伤了,贺秋不愿意再看到这种局面了,他只想他身边的人都好好的,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贺秋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差了,他受不了这种日子了,还不如直面恐惧。
他得去找季寒屿好好聊聊。
打定了主意贺秋利落下床拉开门,眼前是一个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房间,门是开着的。
鬼使神差地贺秋觉得季寒屿应该在那里。
他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近那房间。
房门开得不大,贺秋停在门口探头往里望,映入眼帘的是数不胜数的玻璃展柜,像是什么藏宝阁。
再细看,被精美保存着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宝物,都是些很寻常的生活用品,而且给他一种熟悉感。
贺秋没多想,或许是生活用品都长的一个样吧。
就是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生活用品是什么特殊材质制成的吗?需要专门弄一个房间放着,还用那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玻璃展柜。
看样子似乎玻璃展柜都比那些生活用品值钱呢。
视线继续扩散,看到了坐在墙壁角落的季寒屿,他双腿盘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人形雕塑。
贺秋感到有些奇怪,定在门口又看了一会儿,想知道季寒屿究竟想干什么。
然后看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