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屿摊开掌心,一把刀赫然出现,刀刃平滑且光亮,用来割头肯定一次性就能割断。
宝宝这么胆小,这个过程得快速结束才行。
季寒屿摊开另一只手,虔诚地让刀躺在自己两只手的手心里,抬高至贺秋的眼前。
他姿势端正,仰起头,漆黑的瞳孔里似乎有期待。
他不觉得自己就这样死了会很可惜。
他已经得到了贺秋真心实意,主动地和他享鱼水之乐了,他已经满足了。
谁让他惹贺秋不高兴了呢,做错事情总要受到惩罚的。
如果这惩罚是由贺秋来执行,倒是会变成奖励了。
况且之前他就抱着找到贺秋以后再去死的想法,这个拖了好久的念头正好可以在今天实施了。
“不过宝宝,你可以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季寒屿边打量贺秋的表情边组织语言,试探地开口:“你可以把我的头放在你的床头柜上吗?”
“我想一直看着你。”
贺秋都被吓傻了,保持着一个面无表情站立着的姿势,实际上脑子里都乱成了一团,哑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很生气昨天的事情,但并不打算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泄愤啊。
为什么季寒屿能总是轻易地把死这种沉重的字眼挂在嘴边?
他真想把季寒屿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总让他总做出一些惊人的论断。
苏哲宇和他说过的,鬼死了以后不会再参与投胎转世,这个世界上是真的会消失一个灵魂。
季寒屿的目光一直在贺秋身上流转,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眼角流下的泪。
刀被他慌忙抛开,他忙起身揽着贺秋坐在沙发上,腾出手去擦贺秋的泪。
贺秋的那一滴滴泪像砸进了他的心里,如巨石般沉重,每一滴都带来巨大的回响。
他又开始疼了,看到贺秋难过他就会很疼很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动摇,都在发颤。
季寒屿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是笑容,这代表着暴风雨前的宁静,亦或是冷着脸,总之很少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惶恐与脆弱的神情却也会在他的面上显现。
季寒屿还以为是贺秋害怕,不敢用刀割他的头,他急忙哄:“宝宝,我不要你动手,我自己来,你别哭了好不好?”
顿了顿他抿抿唇又说:“我前面说的那个要求也作废,我不看到你也没关系的,我…我…”
对于贺秋这样胆小的性子,他提出的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看不到贺秋确实也让他难受,虽然他死了以后也不会有意识了,让贺秋这样做其实没什么意义。
“你不准死”,贺秋睁着兔子眼,抬眸看季寒屿,声音在抑制不住地发抖:“以后也不准再提什么死不死的了…”
他恨季寒屿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以前他确实很想季寒屿去死,想永远离开他这个定时炸弹。
季寒屿给他带来的阴影是不可磨灭的,他在陌生城市的担惊受怕都是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现在季寒屿真的要死了,他就是生出来浓浓的恐慌与不舍,他不想季寒屿死,他不想…
只要一想到以后不会再有人纠缠他,向他坚定地表达爱意,心就像被一只大手肆意揉捏似的疼,难以忍受。
直到即将要失去了,贺秋心中的一颗早已在地底扎根的小种子才猛然破出来,肆意伸展自己的嫩芽。
某种情感被压抑太久,小芽的枝叶被变得卷皱甚至有些发黄,好在它成功地在贺秋的心底存活了下来。
季寒屿还要固执己见,他认真地捧着贺秋的脸说:“不可以,我知道你在骗我。”
“以前你不就很想我死吗?”
“总是旁敲侧击地想知道我的弱点。”
“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的头割掉了我真的会死的,你不用担心。”
他不认为贺秋阻挠他的那些话是出于真心,而是出于对他的不信任,也怪他以前老是对贺秋撒谎,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太好的撒谎精标签。
现如今都难以摘除。
但是他会证明的。
怕血溅到贺秋的脸上,季寒屿特意离他远了一些,刀顷刻间又回到他的手上,一抹冰凉触碰上脖颈上的疤痕。
季寒屿眼神一定,握紧了手中的刀打算给自已一下封喉,虽然他是要跟贺秋证明自己这次没有骗他,但是也不能给他留下太大阴影。
给他留下一点点阴影就行,那样的话在最近的这段日子里宝宝的梦里应该都会有他的。
他不想那么快就被他遗忘。
季寒屿所说的话像一把一把的尖刀插在贺秋的心口,心脏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大洞并不断往外流着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见识过季寒屿对自己的心狠,他手上的刀触及疤痕上那一刻贺秋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脸上被覆盖了一层水色。
季寒屿会瞬移,他一心想死的话贺秋并阻止不了他。
“我喜欢你!”贺秋用了此生最大的音量,牟足了劲儿朝季寒屿喊,尾调都破了音。
季寒屿不是喜欢他吗?不是爱他吗?现在他和他也是相同的感情了,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他肯定不舍得抛下他的。
话音刚落季寒屿果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个消息让他浑身上下都振奋起来,手上的刀被周身环绕的气波震成了渣渣。
“我求你别死…”看到季寒屿停下动作后贺秋捂着脸崩溃地哭。
季寒屿转瞬就出现在贺秋的面前,蹲在他脚边,扒着他的腿,不同于贺秋的悲伤,他在笑,笑得耀眼,天上的太阳都比不过。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此刻他仿佛刚学会说话,学到的一句话就是这句,只会无限的重复,说不出别的了。
贺秋用力点点头,眼泪顺着指缝砸落下来都咽湿了他的裤子,“是真的,所以你能别抛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