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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開到荼蘼

這讓蕭鳴珂也是懷疑起來,不過爲何兩個人會這樣的畢肖,言行舉止與容貌幾乎都是一模一樣,老天啊,真是好生奇怪的一個謎團。

他現在在反思自己,究竟現在的情況之下,自己的眼中與心裏是愛着蘇然,還是……還是……一種皇權的欲望,亦或者說少年時代那纏綿悱惻的轉變呢?

最近的蕭鳴珂更加是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起鏡裏朱顏瘦了,他簡直要到“衣帶漸寬終不悔”了,奇怪的是,往常想要得到的東西,現在居然連一分一毫都沒有興趣了。

這是多麼奇怪的狀況啊,他的目光望着杯中物,腦子裏面卻是一片紛紜,這兩個蘇然好像都有問題似的,究竟這兩個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爲何自己沒有一雙可以辨僞存真的眼睛呢?

這天,蕭鳴珂在飲酒的時候,有人來了!

是小翠,小翠還是抽時間過來的,不過剛剛到了禁苑以後,蕭鳴珂已經揮手,旁邊的內侍監邁着小碎步,到了小翠的身旁。

“皇上說了,暫時不見任何人,現在國事繁忙。”這樣一說,小翠低眸,只能走開了得找一個由頭這才可以與蕭鳴珂見一見,究竟蕭鳴珂是不是會相信自己,暫且不要管這個,先嘗試再說失敗以後應該如何做。

這道理也同樣是蘇然教會自己的。

看到小翠去了,蕭鳴珂這才將杯中酒放在了桌上,問道:“去了嗎?”

內侍監立即點頭,然後開始斟酒,“皇上,無論酒水如何,都要注意您自己個兒的身體,您這般的心事重重如何是好,越國的莫瀾昕已經在轅門駐扎了很久很久了,您這樣……”

內侍監畢竟是內侍監,雖然在御前行走,但是說話也是點到爲止,因爲禍從口出的事情實在是親眼目睹了很多,現在的他也是明白自己應該用什麼辦法,說什麼話了,良久良久以後,蕭鳴珂回眸。

看着執壺的張公公,“你好大膽!”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張公公立即低頭開始不停的磕頭起來,看到張公公這般的以頭搶地,蕭鳴珂一笑,握住了張公公的手,“朕喜歡的就是這個,你有這膽子,朕才要你在御前行走,要是你沒有這樣的作風,朕要你做什麼呢?”

“皇上……”張公公感動了,望着蕭鳴珂,蕭鳴珂立即說道:“起來吧,跪着做什麼呢,朕本不是什麼昏君。”

“您不是,您不是!”內侍監立即點頭,然後蕭鳴珂說道:“朕發現一個可怕的事情。”

“奴才也是發現了,王妃最近性情大變,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死而復生以後變的,還是……”

“你明說吧。”他皺眉,望着張公公,連張公公這局外人都看出來情況在演變,更不要說自己這個當事人了,此際,張公公立即點頭,站起身來以後說道:“以前的王妃,您是知道的,她是一個堅貞不屈之人對於您也是克己復禮。”

蕭鳴珂握着酒杯,喝一口,“朕恕你無罪,你想起來什麼就直抒胸臆,完全不用刻意隱瞞,朕不但不會怪責你,還會感激你。”

“現在呢?”這內侍監一邊說,一邊皺眉,又道:“現在的蘇然已經變了,變成了那種人,那種奴才形容不出來的性子,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您也是看到了,她變了。”

“你是說,有可能這是一個贗品?”一面說,一面望着酒樽裏面的自己,金樽裏面自己的倒影亦真亦幻,看着看着,不禁嘆口氣,蕭鳴珂是不願去懷疑蘇然的,不過目前的狀況,已經不允許他不做懷疑了。

“這是奴才的感想,還需要更進一步的觀察……”

“朕知道了。”他慢慢的站起身來,望周邊的風景,已經立夏,因爲空氣的溫暖,一切都變得是那樣的溫熱,那樣的欣欣向榮,但是他的內心,卻是一片不毛之地。

“澹泊之守,須從穠豔場中試來!鎮定之操,還向紛紜境上勘過。朕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界定這個關系了,下一次小翠要是過來,不用攔着了,聽一聽她的看法,很有可能,她剛剛過來也是爲了說什麼的。”

蕭鳴珂到底是聰明過人之輩,但是稍微延宕了一下,小翠已經去了,張公公立即點頭,頷首說道:“奴才的意思,要不將她找過來……”

“不,無需打草驚蛇,倒是需要將那個畫皮好好的看着,暫時不要讓人傷害她,朕自有處置。”

“是,這是奴才分內的事情。”

“幫助朕排難解紛。”他剛剛說完,張公公立即點頭,“市恩不如報德之爲厚,要譽不如逃名之爲適,矯情不如直節之爲真。奴才跟着您這麼多年,知道應該做什麼,知道不應該做什麼,您放心就好,奴才會幫助您好好抽絲剝繭研究研究的。”

“嗯。”剛剛回眸,一個千戶已經從禁苑過來了,手中高高的擎着一封書信,蕭鳴珂的目光移動到了這千戶的手中,張公公立即後退小半步,看着這個千戶跪在了地上。

“回皇上,有軍情。”一面說,一邊磕頭,依舊是舉案齊眉的樣子。看到這個人四平八穩的模樣,料來不會有什麼過分焦急的事情,張公公畢恭畢敬的將這一封信握住了,然後送到了蕭鳴珂的手中。

“皇上。”

蕭鳴珂握住了信封,信封上的火漆很是厚重,他打開了,抖動了一下,紙張上那歷歷在目的字跡已經一覽無餘,一看之下,不禁微微倒抽一口冷氣,“是前線發過來的,朕知道了。”

“退下,朕不用給他答復了,你告訴敵軍的將領,就說……”蕭鳴珂轉過了身,將這張紙頃刻間就撕碎了,紙張好像折斷了羽翼的白色蝴蝶一樣漫天飛舞起來,然後落得到處都是,又像是剛剛落下來的一束梨花。

“你告訴他們,這是癡心妄想,齊城與越國的戰爭在所難免,不要說送過去一個女子,就是一寸疆土朕這裏也是不會給他的,讓莫瀾昕早早的準備着,不要到了時間手忙腳亂,你們也是需要厲兵秣馬,與他們決一死戰。”

“是,是。”這人誠惶誠恐的去了。

張公公看着腳下的一片字跡,字跡歷歷分明,音樂可以看出來紙張上有“蘇然”“合戰”之類的字眼,已經大概可以推算出來,這是越國莫瀾昕想要要蘇然的一個挑戰書了。

其實,按照道理來看,現在實在不是最好的打仗時間,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蕭鳴珂這人也是很執拗的,言出必踐,他一個字都沒有置喙,看到這個千戶去了,蕭鳴珂這才冷冷的嘆口氣。

“莫瀾昕與朕,勢必決一死戰,這是歷史的選擇,無論誰勝利誰失敗,都是在所難免!”

“皇上,您口頭一句話嗎?雖金口玉言,恐沒有什麼震懾的作用,要是有白紙黑字,讓這個千戶送過去,這也是……”

“張公公你記住了,攻人之惡毋太嚴!要思其堪受。並且這莫瀾昕已經很久沒有魚朕見面了,而教人以善莫過高,當原其可從。朕這裏有掙的看法與想法。”蕭鳴珂多少有點兒寂寥。

莫瀾昕與齊城的戰爭,說來其實不過是爲了一個女子,萬裏江山在莫瀾昕的眼中算是什麼東西呢?其實抵不過十裏紅妝而已啊!想到這裏,蕭鳴珂的心又是開始抽痛起來,他放不下蘇然,但是又不好輕易靠近。

感情好行鍾擺一樣,搖晃着,搖晃着……

有風,將樹梢的花吹落在了身上,他伸手,握住了淡黃色的花萼,慢慢的欣賞着,良久以後,將花兒丟在了水中,只聽到張公公說道:“皇上還是以仁孝治天下,您總有一天會天下無敵的。”

“這事情並不好做,不過不近人情,舉世皆畏途,不察物情,一生俱夢境。朕早已經想要清醒過來了,張公公。”但是,談何容易呢?

“據說莫瀾昕滿頭白發,回去越國以後整個人已經變了,因利乘便將周邊很多個遊牧民族都消滅,所以這一次揮師南下,想要與我齊城決一死戰,但是駐扎在城外已經三個月了,居然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舉動。”

張公公分析一句,其實也是知道,大概是與蘇然有關系。

“他向來是那種藏巧於拙之人,他用晦而明,朕就寓清於濁,以屈爲伸。暫時不要讓他看出來朕要做什麼,這才是戰爭的藝術,高招無形而已了。”蕭鳴珂咳嗽了一聲,又道:“蕭子琰呢?”

“他?”張公公張口結舌了一下,微微閃爍了精明的眸子,說道:“您認爲他是沈公子,還是王爺蕭子琰?”

“朕不清楚,不過這一步棋,可以走一走,就算是失敗了,也無傷大局,讓現主要作速來見朕,朕這裏有聖諭。”他點點頭,嘆口氣,對於起用沈公子,其實是有着多方面的顧慮。

他雖然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不過畢竟不敢確定,他是沈公子還是蕭子琰!這麼久了,請醫問藥也不是沒有過,但是絲毫沒有作用,要是沈公子是蕭子琰,那樣對於戰爭是有利的。

要是沈公子是沈公子,爲了想要得到聲望與地位這才做了蕭子琰,那麼……哎,算了。

他忽然有很多事情已經不可掌控一般,又是一陣冷風吹了過來,天空梵花墜影,比剛剛還要輝煌,到底還是春天過去了,都說開到荼蘼,都說開到荼蘼花事了,現在他終於知道了,古人是過來人啊。

“去吧,讓蕭子琰早早的過來。”

“是!”張公公領命以後立即去了,看着張公公那飛魚服閃爍着離開了禁苑,他這才握住了最後一杯酒,“南風知我意,你,可知我意?”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與樹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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