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萧鸣珂也是怀疑起来,不过为何两个人会这样的毕肖,言行举止与容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老天啊,真是好生奇怪的一个谜团。
他现在在反思自己,究竟现在的情况之下,自己的眼中与心里是爱着苏然,还是……还是……一种皇权的欲望,亦或者说少年时代那缠绵悱恻的转变呢?
最近的萧鸣珂更加是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起镜里朱颜瘦了,他简直要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了,奇怪的是,往常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居然连一分一毫都没有兴趣了。
这是多么奇怪的状况啊,他的目光望着杯中物,脑子里面却是一片纷纭,这两个苏然好像都有问题似的,究竟这两个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为何自己没有一双可以辨伪存真的眼睛呢?
这天,萧鸣珂在饮酒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小翠,小翠还是抽时间过来的,不过刚刚到了禁苑以后,萧鸣珂已经挥手,旁边的内侍监迈着小碎步,到了小翠的身旁。
“皇上说了,暂时不见任何人,现在国事繁忙。”这样一说,小翠低眸,只能走开了得找一个由头这才可以与萧鸣珂见一见,究竟萧鸣珂是不是会相信自己,暂且不要管这个,先尝试再说失败以后应该如何做。
这道理也同样是苏然教会自己的。
看到小翠去了,萧鸣珂这才将杯中酒放在了桌上,问道:“去了吗?”
内侍监立即点头,然后开始斟酒,“皇上,无论酒水如何,都要注意您自己个儿的身体,您这般的心事重重如何是好,越国的莫澜昕已经在辕门驻扎了很久很久了,您这样……”
内侍监毕竟是内侍监,虽然在御前行走,但是说话也是点到为止,因为祸从口出的事情实在是亲眼目睹了很多,现在的他也是明白自己应该用什么办法,说什么话了,良久良久以后,萧鸣珂回眸。
看着执壶的张公公,“你好大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张公公立即低头开始不停的磕头起来,看到张公公这般的以头抢地,萧鸣珂一笑,握住了张公公的手,“朕喜欢的就是这个,你有这胆子,朕才要你在御前行走,要是你没有这样的作风,朕要你做什么呢?”
“皇上……”张公公感动了,望着萧鸣珂,萧鸣珂立即说道:“起来吧,跪着做什么呢,朕本不是什么昏君。”
“您不是,您不是!”内侍监立即点头,然后萧鸣珂说道:“朕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
“奴才也是发现了,王妃最近性情大变,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死而复生以后变的,还是……”
“你明说吧。”他皱眉,望着张公公,连张公公这局外人都看出来情况在演变,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当事人了,此际,张公公立即点头,站起身来以后说道:“以前的王妃,您是知道的,她是一个坚贞不屈之人对于您也是克己复礼。”
萧鸣珂握着酒杯,喝一口,“朕恕你无罪,你想起来什么就直抒胸臆,完全不用刻意隐瞒,朕不但不会怪责你,还会感激你。”
“现在呢?”这内侍监一边说,一边皱眉,又道:“现在的苏然已经变了,变成了那种人,那种奴才形容不出来的性子,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是,您也是看到了,她变了。”
“你是说,有可能这是一个赝品?”一面说,一面望着酒樽里面的自己,金樽里面自己的倒影亦真亦幻,看着看着,不禁叹口气,萧鸣珂是不愿去怀疑苏然的,不过目前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他不做怀疑了。
“这是奴才的感想,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
“朕知道了。”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望周边的风景,已经立夏,因为空气的温暖,一切都变得是那样的温热,那样的欣欣向荣,但是他的内心,却是一片不毛之地。
“澹泊之守,须从秾艳场中试来!镇定之操,还向纷纭境上勘过。朕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界定这个关系了,下一次小翠要是过来,不用拦着了,听一听她的看法,很有可能,她刚刚过来也是为了说什么的。”
萧鸣珂到底是聪明过人之辈,但是稍微延宕了一下,小翠已经去了,张公公立即点头,颔首说道:“奴才的意思,要不将她找过来……”
“不,无需打草惊蛇,倒是需要将那个画皮好好的看着,暂时不要让人伤害她,朕自有处置。”
“是,这是奴才分内的事情。”
“帮助朕排难解纷。”他刚刚说完,张公公立即点头,“市恩不如报德之为厚,要誉不如逃名之为适,矫情不如直节之为真。奴才跟着您这么多年,知道应该做什么,知道不应该做什么,您放心就好,奴才会帮助您好好抽丝剥茧研究研究的。”
“嗯。”刚刚回眸,一个千户已经从禁苑过来了,手中高高的擎着一封书信,萧鸣珂的目光移动到了这千户的手中,张公公立即后退小半步,看着这个千户跪在了地上。
“回皇上,有军情。”一面说,一边磕头,依旧是举案齐眉的样子。看到这个人四平八稳的模样,料来不会有什么过分焦急的事情,张公公毕恭毕敬的将这一封信握住了,然后送到了萧鸣珂的手中。
“皇上。”
萧鸣珂握住了信封,信封上的火漆很是厚重,他打开了,抖动了一下,纸张上那历历在目的字迹已经一览无余,一看之下,不禁微微倒抽一口冷气,“是前线发过来的,朕知道了。”
“退下,朕不用给他答复了,你告诉敌军的将领,就说……”萧鸣珂转过了身,将这张纸顷刻间就撕碎了,纸张好像折断了羽翼的白色蝴蝶一样漫天飞舞起来,然后落得到处都是,又像是刚刚落下来的一束梨花。
“你告诉他们,这是痴心妄想,齐城与越国的战争在所难免,不要说送过去一个女子,就是一寸疆土朕这里也是不会给他的,让莫澜昕早早的准备着,不要到了时间手忙脚乱,你们也是需要厉兵秣马,与他们决一死战。”
“是,是。”这人诚惶诚恐的去了。
张公公看着脚下的一片字迹,字迹历历分明,音乐可以看出来纸张上有“苏然”“合战”之类的字眼,已经大概可以推算出来,这是越国莫澜昕想要要苏然的一个挑战书了。
其实,按照道理来看,现在实在不是最好的打仗时间,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萧鸣珂这人也是很执拗的,言出必践,他一个字都没有置喙,看到这个千户去了,萧鸣珂这才冷冷的叹口气。
“莫澜昕与朕,势必决一死战,这是历史的选择,无论谁胜利谁失败,都是在所难免!”
“皇上,您口头一句话吗?虽金口玉言,恐没有什么震慑的作用,要是有白纸黑字,让这个千户送过去,这也是……”
“张公公你记住了,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并且这莫澜昕已经很久没有鱼朕见面了,而教人以善莫过高,当原其可从。朕这里有挣的看法与想法。”萧鸣珂多少有点儿寂寥。
莫澜昕与齐城的战争,说来其实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万里江山在莫澜昕的眼中算是什么东西呢?其实抵不过十里红妆而已啊!想到这里,萧鸣珂的心又是开始抽痛起来,他放不下苏然,但是又不好轻易靠近。
感情好行钟摆一样,摇晃着,摇晃着……
有风,将树梢的花吹落在了身上,他伸手,握住了淡黄色的花萼,慢慢的欣赏着,良久以后,将花儿丢在了水中,只听到张公公说道:“皇上还是以仁孝治天下,您总有一天会天下无敌的。”
“这事情并不好做,不过不近人情,举世皆畏途,不察物情,一生俱梦境。朕早已经想要清醒过来了,张公公。”但是,谈何容易呢?
“据说莫澜昕满头白发,回去越国以后整个人已经变了,因利乘便将周边很多个游牧民族都消灭,所以这一次挥师南下,想要与我齐城决一死战,但是驻扎在城外已经三个月了,居然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举动。”
张公公分析一句,其实也是知道,大概是与苏然有关系。
“他向来是那种藏巧于拙之人,他用晦而明,朕就寓清于浊,以屈为伸。暂时不要让他看出来朕要做什么,这才是战争的艺术,高招无形而已了。”萧鸣珂咳嗽了一声,又道:“萧子琰呢?”
“他?”张公公张口结舌了一下,微微闪烁了精明的眸子,说道:“您认为他是沈公子,还是王爷萧子琰?”
“朕不清楚,不过这一步棋,可以走一走,就算是失败了,也无伤大局,让现主要作速来见朕,朕这里有圣谕。”他点点头,叹口气,对于起用沈公子,其实是有着多方面的顾虑。
他虽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毕竟不敢确定,他是沈公子还是萧子琰!这么久了,请医问药也不是没有过,但是丝毫没有作用,要是沈公子是萧子琰,那样对于战争是有利的。
要是沈公子是沈公子,为了想要得到声望与地位这才做了萧子琰,那么……哎,算了。
他忽然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可掌控一般,又是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天空梵花坠影,比刚刚还要辉煌,到底还是春天过去了,都说开到荼蘼,都说开到荼蘼花事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古人是过来人啊。
“去吧,让萧子琰早早的过来。”
“是!”张公公领命以后立即去了,看着张公公那飞鱼服闪烁着离开了禁苑,他这才握住了最后一杯酒,“南风知我意,你,可知我意?”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与树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