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鳴珂自然是滿心的失望，刺客已經到了皇城中，龍禁尉與長纓衛兩班人馬居然完全弄了一個一頭霧水，他出門以後，惡狠狠的瞪視着這些人。

“那麼，你們的意思，是要朕親自去查出來了，還不快去搜查？”蕭鳴珂冷冷的，霎時，這些人已經去了，作鳥獸散以後，他回頭。

身後的女子也是來了，小紅已經穿戴整齊，心痛的感覺也是頃刻間就過去了，蕭鳴珂回眸，望着月光下的女子，“夜深風露重，好好休息吧。”

“不！”小紅上前一步，跪在了蕭鳴珂的身旁，“皇兄，我可以幫助你將這個人給找出來，然後碎屍萬段。”一個女子，可以說出來這樣惡毒的話，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但是，小紅說的很是坦然，坦然的就好像殺人是喫飯喝水一樣的小事情一樣，蕭鳴珂居然贊賞的一笑，“你要殺的人是什麼顏色的頭發？”他問一句，望着地上的女子。

那種痛楚又是一次造訪了小紅的心髒，小紅因爲抽痛，整個人的臉色變得蒼白，然訥訥的說道：“您要殺的人是什麼顏色的頭發，我要殺的人也是什麼顏色的頭發，我唯皇兄馬首是瞻。”

“好得很，跟着朕。”他一面說，一面朝着前面去了。

“風雨如晦，小心火燭。”內侍監一聲高唱，身旁立即多了很多人，這些人手中都握着火炬，都是內侍監的，但是這些內侍監可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對付眼前的突發狀況，這些內侍監都是個中好手。

一會兒以後，已經朝着前面去了，過了上林苑，是一片桃紅柳綠的風景，這裏最是容易藏起來一個人，不過按照目前那地毯式的搜索，不要說是一個人呢，就是一只飛鳥也是無所遁形的。

蕭鳴珂走在前，一邊走，一邊觀察蛛絲馬跡，皇城裏面很大，盡量讓這樣的搜索一次性進行，竹林中，松林中，柳林中，人們排隊往前走，一疊聲的呼喊，一片的紅浪，很快的周邊已經照耀的如同白晝一樣。

然後從上林苑已經出來了。

“第二波，跟上。”第一波，是赤手空拳之人，但是第二波則是不同，是一羣握着長弓的人，這些人看到什麼可以目標都會立即動手，不光是人，在一塊太湖石後，還射殺了兩個偷情的人。

一個是宮女，一個則是侍衛，侍衛與宮女都射殺以後，幾個人更加是勇猛的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眼看就到了前面的甬道。

“皇上，再往前是皇室的祠堂以及後宮。”這內侍監瑟瑟的說道：“還需要前進嗎？”一邊說，一邊望着蕭鳴珂，蕭鳴珂望着眼前一片黑暗，負手而立，離披蒨鬱的樹木將一片淡淡的銀白色的月光落在了蕭鳴珂的身上。

顯得那樣神滌意閒。

“朕在做了這皇上以後，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親眷，更不要說九泉之下的，今晚是搜尋刺客，向來祖宗也是會理解的，朝着前面去就是。”於是，一行人立即高歌猛進，過了前面的甬道。

祠堂裏面自然是沒有什麼東西，除了歷朝歷代的碑文以及靈位，別的東西一無所有，紅色的燈燭在燃燒，蕭鳴珂的眼睛也是紅豔豔的，這裏沒有，那麼就是後宮了。

“皇上，接着就是後宮。”這內侍監立即警醒一般看着蕭鳴珂，蕭鳴珂一笑，“朕的後宮空空如也，都好好的去搜查不要遺漏了任何一個位置，明白？”

“是，是。”內侍監立即點頭，然後，很快的速度人們已經緊鑼密鼓的開始搜尋起來，過了沒有很久，這後宮空空如也的大殿一間一間的已經搜查了一個一幹二淨，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蕭鳴珂很久沒有來過這裏，這裏空空的，唯獨上陽宮中，住着太後娘娘，自從先帝駕崩以後，太後整個人已經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對於今晚的搜尋，她是配合的，蕭鳴珂到了這裏，才想起來很久很久沒有見到母後了。

朝着王殿要去的時候，原本以爲母後會視而不見的，但是母後卻已經走了出來，塵滿面，鬢如霜，畢竟母後已經垂垂老矣，母後望着蕭鳴珂。

蕭鳴珂衆人立即開始行禮，母後遠遠的點點頭，“皇上，你是一國之君，不用行此大禮。”

“是。”蕭鳴珂站起身來，太後娘娘是蘇然的姑母，是蘇然母親蘇夫人的姐姐，這個關系小紅也是清楚的，她怯生生的舉眸，望着眼前的女子，這女子的眼睛裏面滿滿都是智慧的光芒。

然後那閃電一般的精明的眼睛，落在了這女子的眼瞳中，看了很久以後，太後娘娘微微後退了一步，然後握住了蕭鳴珂的手，“珂兒，母後有句話要給你說。”

“母後，您說。”

“借一步說話。”太後娘娘握住了蕭鳴珂的手，看着蕭鳴珂，想要說什麼，不過第一句還是任何一個慈母都會給自己的愛兒說的，“皇上，你瘦了，何苦勵精圖治，你看看你的樣子，幾乎枯瘦如柴，母後看到你這樣子，簡直惴惴不安，母後……”

“母後原本想要讓你做這個龍位的，但是現在看來，是母後的錯了。”太後說完以後，看着蕭鳴珂，蕭鳴珂平靜的說道：“天下沒有河清海晏，孩兒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懈怠，這是孩兒肩膀上的責任，也是歷史的選擇。”

“癡兒，癡兒！”太後娘娘嘆口氣，握住了蕭鳴珂的手，“這個蘇然，有問題。”

“嗯？”蕭鳴珂沒有想到這個蘇然母後一眼就看出來了，並且這樣快就說了，“蘇然雖然畏懼母後，不過她是一個活潑性子的女子，這個女子的眼睛……已經飽經憂患……”

“多謝母後！兒臣也懷疑了很久了，現在有母後這句話，兒臣如同撥雲見日一般。”蕭鳴珂一邊說，一邊轉過了身，太後娘娘悵惘的嘆口氣，當初，將蘇然安排到王爺蕭子琰的身邊，原是爲了說服蕭子琰不要有那樣的野心。

後來蘇然果然沒有辜負自己，說服了蕭子琰的，但是，現在呢？她看着兒子那筆挺的瘦削的身影去了，也竟然如同是失去了傀儡師操縱的傀儡一樣，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月白露墜，冰柯相與。夜深人靜，早晚溫差實在是很大，已經冷然寒風吹了過來，太後娘娘嘆口氣，好不容易在宮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一行人去了，朝着最後的別院去了，任何人都清楚，皇城裏面的密道與機關都已經查過了，而最後的位置顯然也是已經近在眼前，只有一種可能，要是這人不是鳥兒，那麼一定在最後的位置。

“皇上，往前走是廢園，是冷宮。”

“冷宮？”他幾乎要笑了，“查。”然後人們開始成羣結隊的往前走，長纓衛手中握着標槍，一邊走，一邊搖旗吶喊，周邊的鳥兒都飛走了。這樣聲勢浩大，就連蘇然都已經驚醒了。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小翠也是早已經清醒了過來，這邊廂，看到遠處的一片紅燭，流動的光火中，有人已經雜沓的朝着這邊過來了，大概有一二百米的樣子，蘇然不知道這些人在查什麼東西。

小翠也是不清楚。

忽然之間，有人放冷箭，然後那小小的軒窗外，一個人的身影一跌，然後滾落在了門口，蘇然看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麼人，小翠自告奮勇，將蘇然給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蘇然這才舉眸看着地上，透過那一片不大不小的方框，看出去，是……

蕭子琰。

蘇然激動的張開口，但是那嘶嘶聲立即讓人一驚，蕭子琰以爲是蛇類，立即抬頭，但是什麼都沒有，然後他看到那方框的位置，一雙手伸了出來，左手右手粗糙的很，不過這左右手中……

託着一枚紅玉，紅玉！這紅玉是自己第一次被人誤殺以後泛舟湖上，蘇然系在自己脖頸上的，後來在見面的時候，他一氣之下憤然離開，將這紅玉又一次丟給了蘇然的，那麼，這個人……

他的左面胸口已經中箭，但還是趔趄的到了前面的位置，然後激動的握住了那雙手，那雙手的主人同樣也是激動的，然後蕭子琰透過那方框看到了蘇然與小翠的臉，兩個曾經同樣如花似玉的女子，現如今已經變成了蓬頭垢面的殘花敗柳。

他是那樣的驚駭，剛剛分明已經看到蘇然在澹泊敬誠殿，並且與蕭鳴珂共效於飛之樂，但是沒有想到，蘇然居然在這裏，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千言萬語都已經變成了無言無語。

蕭鳴珂激動的握住了那紅玉，紅玉的一端在蘇然的手中，這紅玉居然從中間一分爲二，連旁邊的小翠都驚駭莫名。

“王爺？沈公子？”小翠試探性的問一句，看着蕭子琰那胸口上的箭簇，好在皇城裏面的人雖然喜歡暗箭傷人，不過並沒有毒藥，稍事休整，拔出來就可以了，蕭子琰果然是暗暗的用力。

但是……

但是皇城裏面的箭簇與衆不同，是那種非常犀利的，兩頭分別有倒刺的一種，其實，這樣的箭簇還是蕭子琰發明出來的，在內需不足中，他當先掌握了一種武器，這武器比較於一般的箭簇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一種非常厲害的箭簇，只要是射中了目標以後，人越發是掙扎，越發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他冷冷的抽口氣，握住了手中的匕首，破開了自己的胸膛，然後將箭簇給丟出來，紅色，紅的好像是頭頂落下來的紅梅似的，他縱身一躍，用盡了力量，終於滾落在了院落中，小翠立即與蘇然衝了過去。

“他們追殺我。”他這樣一說，人已經昏迷不醒。蘇然也是聽到了，追兵的聲音是那樣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