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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精油(十二)

眼見前面到了分叉路口,一條是通往回家的路,另外一條是多變的小路,憑借對周圍這段路的熟悉程度,可以讓他有八分把握能夠看清身後的人。

心中猶豫打算只需一個念頭,腳步一轉,原本走向回家的路生生轉變成另外一條小路,緊跟在身後的尤三月腳下步子一頓,看着夏束拐進小路,一雙詭異的眼睛微眯,蘊含的危險越發堆積起來。

幾乎不用動腦,尤三月就已經了解夏束內心的想法打算。

“切,人渣就是人渣,只能想到這種拿不出門面的手段。”嗤笑一聲,嘴角勾起抹嘲諷弧度,伸手理了理兩邊發絲,扶了扶下滑的墨鏡,渡着步子不快不慢的跟了上去。

這片地區,可不止他夏束一個人了解……

循着腦海中的記憶,尤三月沒費什麼力氣就輕而易舉的躲過夏束再二再三的打探,每到一個拐角尤三月都能夠完美的避開過去,讓躲在拐角處想要捕捉痕跡的夏束沒有一點辦法。

眼看再過三個拐角就到出口,就要到家,夏束的額上和鼻尖已經凝了一小片冷汗,汗珠順着額角大滴大滴向下滑落。

心中除了對身後跟着的人產生震驚外,更多的成爲了怨恨,他不記得有得罪過這麼一號人物,往日跟尤三月一起的時候,背着尤三月私下約的那些也都是懂事的,穿上衣服就沒有任何的牽連。

工作上他人設賣的成功,更沒拂過什麼人的面子,不可能會得罪什麼人……

仔細算起來,除了尤三月以外,他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了,尤三月是個孤兒,還被自己殺了,沒有人會爲她尋仇,現在她人也已經死的不能再透了!加上當初他特意挖的那個坑,就算是個活人埋進去,出來也會成爲個死人。

晃神中,夏束錯過了一個拐角,將本就不多的機會活生生浪費了一次,慌忙回過神,心中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眼見着倒數第二個拐角也已經快到跟前,夏束迫不及待的大踏步走了過去,身子一閃別在牆一側,小心翼翼的伸出頭向後看。

身後……

是一片空蕩蕩的小路,除了兩邊曬得衣服和周遭亂七八糟的布置,沒有一個人!一路上身後緊跟的腳步聲仿佛憑空消失。

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夏束不死心的從拐角走出來,循着根據腳步聲所推斷的位置緩慢走了過去。

眼睛倏然被一塊黑布遮住,一只溫熱的小手快速纏上夏束的腰側,另外一只小手帶着一線鋒利的鋒芒抵在夏束的脖頸上。

只少少用了點兒勁,脖頸就被割出一道血痕,脖子上傳來的火辣辣刺痛成功讓夏束身子僵在原地,眼睛中逐漸壘疊起一層層陰沉。

控制着夏束腰側的手緩緩攀上夏束的肩膀,撐着身子輕趴在夏束的肩膀上,呵氣溫熱輕快:“好久不見啊…夏束。”

“上次晚會過後,這還是咱倆第一次見面呢…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我呢?”若有似乎的溫熱呵氣吹入夏束的耳廓,激起層層雞皮疙瘩。

另一只攀着夏束肩膀的手也沒有安穩下來,隨意的點着夏束的肩膀,蠱惑的聲音低婉:“其實說實話呢,這些日子你沒看到我,我卻一直在默默地關注着你啊……”

“看着你和白綠茶那個賤人是怎麼打情罵俏的,看着你們是怎麼存有這麼安逸心態生活下去的…畢竟…你們倆的手上,可都沾過了血,沾上了人命,憑什麼你們兩個殺人兇手可以這麼自在的過活,死去的人可怎麼辦?”

“死去的人在地下很傷心很寂寞,下面的世界又黑又冷,再加上沒人知道死活,甚至連個吊喪祭奠的人都沒有,當真的可憐至極。”語氣溫柔綿柔,一時間讓夏束也猜不出身後的人是誰。

聲音一刻不停的黏在夏束耳後,緩緩的低喃逐漸擊垮夏束引以爲傲的理智:“那夜的酒味道一定格外香醇令人迷醉吧?那夜的刀…有沒有這把鋒利?那夜的求饒聲進沒進入你的耳內,那聲聲悽慘的求饒聲……”

“可是啊…你還是趁着身邊人沒有絲毫抵抗力的時候,直接殺了她呢…心髒三刀,肋骨兩道,腹部七刀…明明第一刀就已經致命了,爲什麼…還要繼續下手呢?不論如何,你殺掉的都是陪伴你的伴侶。”

“多年的情誼…俗話也說的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麼久的情,你怎麼就能狠下心來直接斷了枕邊人的活路?還更加殘忍的連具能看下眼的完整屍體都不留,一定要捅的血淋淋看不清身體構造才肯停下手。”

心中除了一開始的驚懼外更多是懼怕,聽着耳邊人仿若隨意的呢喃,瞳孔不由向內縮了縮,他殺尤三月的動作計劃都格外小心縝密,整個過程甚至連白綠茶都一無所知,這個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仿佛是對夏束走神而感到不悅,抵在脖頸的冰涼的鋒利輕緩的滑動起來,激起夏束一層層細小的疙瘩,輕緩的話語也帶着絲絲蠱惑:“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被自己最愛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感覺,不好受吧。”

話一邊說着,指尖下的刀片也不客氣的輕微劃着,似乎早已經在心裏面測量過,明明眼看着刀刃就要沒入身體,卻又擦着皮膚堪堪劃了過去,讓人無法放下絲毫的警惕,只能緊繃着神經憋氣小心的看着在心窩處打轉的刀。

喉嚨微動兩下,夏束自認爲悄無聲息的移動了一下身子,接着角度想要看清身後的人,下一秒,原本在心窩處打轉的刀刃回到脖頸致命處,不痛不癢的輕輕一劃,一道帶血的傷口就增添出來。

血珠微顫兩下,沾染在刀刃上,滴落在地上,血液的腥甜若有似無的飄到身後人的鼻下,深深嗅了一下,一絲血氣在來者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從眸中迅速隱沒下去,原本的黑眸逐漸染上了一層微不可查的暗紅。

偏偏又因爲這顏色與黑眸原本的顏色相近,非但沒有讓人感到違和感,反而還未這雙眼睛的主人添上了另外一份勾人的妖嬈美感。

“你…你是誰?”心肝已經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夏束依舊強忍着從心底散發出的顫慄,木着一張臉強做冷靜的詢問身後挾持住自己的人。

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來人的紅脣中一點一點細碎的泄出,眉眼輕挑看着依舊沉浸在演出的戲精夏束。

太陽已經臨近落下,心中大體估算了一下時間,一絲暴戾從心底迅速蔓延而出,一會兒就要到固定休息的時間,還是速戰速決趁早回家的好…看來今天注定是不能好好兒的刺激夏束了!

將之前帶着戲耍的心態收起,輕輕靠近夏束的耳旁,低喃道:“我是誰?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綠茶肚子裏的孩子,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要告訴你,她肚子裏的孩子,我護定了!”

“若是不幸,白綠茶肚子裏的孩子沒了…那麼就很可惜很抱歉,我就只能…將你一起殺了…畢竟,一個沒有用並且也不能坐上父親角色位置的人,留着也並沒有什麼用了。”輕輕地低喃,溫熱的呼吸,濃重不遮掩的殺氣。

每一處都令夏束打從心底產生一股股寒意,那股被人掌控的驚悚恐怖,他壓的他幾乎喘不上氣。

“呵呵呵呵……”伴隨着嘲諷的銀鈴淺笑中,耳旁的低喃已經消失,當回過身來的夏束轉身看去的時候,身後已經空落落的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夏束,你的噩夢,現在正式開始!”這句話是來人最後消失前在夏束耳旁留下的話,後知後覺的恐懼如潮水般迅速向上蔓延,逐漸將整個心溺斃在其中。

這個人…這個人到底是誰…不止知道自己殺害尤三月的全過程,甚至連他心裏想的事情也都知道,而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將白綠茶連帶她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滅口這個念頭,不過是今天中午才將將冒出頭。

一下午所思緒的算計打算與自己的命相比,哪一個對他更重要,完全不需要比較,所有的算計心血,瞬間化爲烏有。

暗角處,尤三月摘下臉上的面具看着不遠處的男人,嘴角輕微扯開一抹嘲諷,她是誰?她是夏束曾經發過誓會愛護一輩子的人…那個被她埋藏在泥土下開始腐爛成爲養料的…三月…她姐姐……

暗色的眼眸隱晦閃劃過一道精光,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尤其是眼前這種皮囊不錯內心極品渣的,尤其是大豬蹄子。

想到已經化作肥料的尤三月,人影略微地垂下頭,眸中情緒不變,牙齒卻是咬上了脣瓣,她,一定會讓罪魁禍首下到地獄裏面陪三月!她會想盡一切的辦法,讓三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眼睛危險眯起,看向夏束的背影,嘴角隱隱扯開一抹詭異弧度。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