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才屏幕中放得畫面都是她所計劃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按照她所幻想的那樣實現,連男人最後的死亡,她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可以說,魏城的死也在她的計劃之中,就憑視頻中的她一樣,最後登上了那最後贏家的寶座……
但卻從來沒有想到也從未料到,自己的心,竟然會這麼,痛……
手呆呆的撫上跳動心痛的心髒,這種陌生的感覺…並不在她的算計之內。
跪坐在已經沒有生氣的男人身邊,魏憐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做的算計正不正確,巨大突然的意外刺激已經讓魏憐完全忘記自己的身處空間,同樣忘記所有的算計都還沒有開始實施,記憶只停留在光屏中魏城死的那一幕,心鈍鈍的疼……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也分不清現實虛幻,呆呆的坐在原地,掌心中冰涼的液體是已經失卻溫度越發冰涼的血,失神的低下頭看着自己布滿血紅的手,在這一刻魏憐感覺自己的世界仿佛也隨着魏城的死,一起粉碎的徹底。
眼角冰涼跌落,明明…明明一切都是算計好了的,明明都在自己預算中的,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心會越來越痛……
愣神間,周圍漆黑的空間逐漸虛幻,一點一點有了立體的模樣,高樓一點點立起將兩人包裹在其中,黑暗的世界逐漸亮起,寂靜的空間中嘈雜的聲音潮水般湧入魏憐的耳內。
‘叩叩叩’
“董事長,華服地產的負責人已經到了。”清脆的女音在標準的三聲敲門聲落下後響起,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魏憐略微愣了愣,“請人到會議廳,我一會兒就到。”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確實讓魏憐更加愣了一下。
爲什麼…爲什麼她會習慣性的作出回答?!
再抬頭,周圍已經換了一副景色,利索寬敞的辦公室,眼前亮着熒光的電腦,桌上一份攤開的文件,而她…也不知什麼時候從癱坐在地上變成了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支籤字筆,似乎正要在在眼前的文件上籤字。
周圍不再見到任何一絲關於剛才黑暗一片的痕跡,眼前也沒了魏城的屍體,原本蔓延大片的血跡更是沒有留下一絲一毫,手上…更沒有絲毫的血色…仿佛之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看着眼前的桌面,一片空白的腦海中猛然湧入一大波仿佛陌生而熟悉的記憶,手顫抖得撐住桌子,暴漲的記憶片段臌脹的滿頭滿腦全部都是,眉頭不受控制的緊緊皺起,冷汗順着崩起的青筋向下不慢的滑落。
“我…我是…我是…誰……”腦海中翻湧的兩段記憶不斷碰撞,一段殘酷絕望讓人心生莫名的寒意,另一段則美好順利讓人下意識心生偏頗。
絕望的記憶中,她名叫魏憐,另一段新湧上來的記憶中,她的名字,叫做解舒……
腦海中不斷翻湧的是交戰的記憶,最終那更加逼真更加鮮活的解舒徹底佔領了少女的所有,那被稱作‘魏憐’的記憶則被壓到了記憶海的最深處,封藏起來。
熟練地翻閱桌子上擺放整齊的文件,在需要籤字的文件上籤上名字,不知不覺時間就在忙碌中流逝過去,直到……
規律的三下敲門聲響起,白天見過的小祕書恭敬站在門外,手中抱着一份文件恭聲道:“董事長已經到時間了,夫人剛才打電話催過一遍了。”
“嗯……”停下手中的筆,魏憐揉了揉酸脹的腦門,每周五晚上六點都是家庭聚餐的時間,多年來早已養成習慣,從未缺過席。
剛點了點頭,腦海中卻猛然想到什麼,眼眸中的疲累一掃而空,清明的眸子緊緊盯着門口站着的祕書,一抹寒光迅速閃過,“通知下去,明天上午的會議提前半小時,讓他們將所屬部門三個月以內的所有報表都收拾好,明天我要親自檢查!”
“尤其是財務部,我要看近五個月所有的財務報表,今晚九點之前發到我郵箱裏!”輕飄飄將話扔下,一手拎起包轉身離去。
哥哥這才離開多久,這羣人蠢蠢欲動的開始給自己找事,那些報表上的窟窿是在糊弄他們自己還是在糊弄她?
雖說她真正上手公司這些事情也只有四個月!但是!近一個月大量流動資金流失卻一直沒有補上更沒有詳細的記彔這筆資金的去處,三億的投資漏洞,當她是個傻子瞎子看不懂看不見了不成?!
這羣董事會的老古董還真以爲她動不了他們?!早晚有一天她會將這羣倚老賣老還給她找事的老混蛋們全部踢出董事會!
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強打起精神將車開出車庫向着記憶中那熟悉的路一路奔馳,按着記憶中的路找到了那熟悉而又帶着一絲淡淡陌生氣息的家,開門是熟悉的管家,進屋是熱情的家人。
母親溫柔的笑臉,父親慈祥的話語,哥嫂的親切問話,無一不緊緊地叩打魏憐封鎖的心房。
感受着周遭仿佛陌生的一切,身體卻是習慣性的做出了反應,臉上掛着一抹甜笑,伸手環抱住迎面走來的母親,隨手將包扔給一旁侍候的管家,賴在自己母親身上不斷撒嬌道:“媽媽~最近真是累死我了,連夜做計劃,什麼時候哥哥才能上崗啊!”
“哥~你和嫂子這蜜月度的時間也太長了!生生讓我這個悠閒的懶散人員強行上崗,這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帶着撒嬌一般的小性子讓原本溫柔笑着的夫人更加無奈的嘴角一勾,看向一旁似是心虛轉開視線的年輕男女。
周圍環繞着的空氣都帶着甜蜜溫馨的味道,少女的眉眼中不由盈滿笑意,眉間凝着的是滿腔的溫柔,一旁被叫做嫂子的女人上前嗔笑着輕拍了魏憐一下:“看你小氣的,我就跟你哥出去玩兩圈,你還嫌棄我們回來的晚!”
“我們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去玩呢,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國外玩,我和你嫂子打算好接下來的時間好好兒在國內玩上一圈,第一站就是你嫂子念叨許久的青島。”
男人上前摸了摸女人的頭,寵溺的從女人身上收回視線,看向魏憐笑的沒有一點兒負罪感並且還帶有百分百的幸災樂禍道:“我們明天上午的飛機,所以收回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乖乖管理公司。”
“放心,我們會給你帶禮物的!”最後女人對着魏憐露出一個甜甜笑容,手下拖着身邊的男人快速離去,兩人之間的氣氛,無意中閃瞎了魏憐24K鈦合金大眼。
“你們別鬧了,憐憐好不容易休息一下還在這兒拉着她站着聊天,徐嫂將飯端上來吧,人都到齊了別等飯涼了。”一旁慈祥的女人上前含笑輕拍了眼前的小夫妻一下,伸手拉着魏憐向着飯桌走去。
周圍溫馨的氛圍帶動着魏憐也不由放松了眉頭,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一股陌生感油然升起,總感覺眼前似乎溫馨的太過美好太不真實。
“你這孩子,還愣這兒做什麼,就不想念我做的飯?”一只大手拍在魏憐肩膀上,將魏憐喚回現實,將腦海中那個荒唐的念頭壓下,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對着身後的中年女人笑道:“肯定想念!徐嫂的飯外面都比不上。”
將那股迷茫拋到腦後,如同一開始的那樣上前與自家的人說笑打鬧,時不時將自家嫂子逗得一陣臉紅,玩的開心喫的逾越,幾個小時的時間不知不覺在飯桌上度過,等指針緩緩指到十點半時,這頓家庭晚宴才算結束。
跟往常一樣,送走已經成家的哥嫂,魏憐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進屋魏憐就被滿屋的粉色閃了一下,粉色的大牀粉色的牀簾粉色的桌子……房間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閃閃嫩嫩的粉色……
看着連地毯也沒放過的粉嫩,魏憐終於忍不住開始扶額,她都多大了,怎麼自家母上大人還是這麼喜歡偷偷改造她的房間,就算她喜歡粉色,也不要這麼霍霍啊!
甜蜜的無奈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晨魏母目送魏憐離開才徹底結束,長嘆一聲感慨終於結束甜蜜的無奈,轉眼眸中寒光湛湛,腦中開始思索公司裏的那些惹事的人。
一絲迷蒙悄無聲息漫上眼眸,從昨夜就壓制住的陌生感借機隱隱有了衝破的跡象。
周圍的景色不斷變幻刷新,腦中的混沌越發朦朧起來,瞬時臌脹的腦子中一根繃緊的弦一剎那斷了。
周圍原本泛着綠意的馬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齊刷刷的白色,只有眼前的道路還是依舊如常一樣,周遭的細節,往日不常注意的地方,統統…化爲了白色……
即便是以前從未注意過馬路兩旁,但也知道周圍不可能會是一片雪白的顏色,如雪花般細碎的仿佛隨時都會崩裂毀壞。
時間一點點流逝,隨着時間流動,魏憐看着眼前越發令自己沉迷的一切卻恍然生出一股陌生疏離感,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忘記拋棄,這種連接着心髒的感覺讓她無法忽略,心一抽一抽的抽痛起來。
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現在腦海中,模糊的面容讓魏憐使勁兒上前湊過去想要看清卻也是徒勞,隱約看到人影的嘴巴張開閉合,卻聽不清對方說的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