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帆處理完上周遺留的事務，另行在幾份合同上署名之後便匆匆下樓，可他剛走出電梯口就遇見了孟寒光，兩人彼此打了個照面旋即擦肩而過。

他猜不透孟寒光最近到底在謀劃着什麼大動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他此次出山帶了不少怨氣，就連逢人見面的笑臉也突然間變得異常瘮人。

柳一帆比預定的會面時間早到了幾分鍾，可他無聊左轉右轉呼吸雨後清新空氣時，透過玻璃櫥窗頓時反射出了廖尹樊的影子，他看起來很疲憊，不過喝咖啡的樣子倒也不失優雅。

他衝柳一帆笑了笑，然後柳一帆也跟了進去，原本兩人有些不通氣的地方此刻頓時瓦解一空，柳一帆苦笑道：“咱們不是約好正午的嗎？你怎麼......”

廖尹樊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然後直接問道：“你小子是不是還在計較我之前對你做的事情？當初，我真不贊同你和佳怡在一起......”

柳一帆捧着剛端上來的奶茶沒說話，廖尹樊卻自顧自地一吐爲快道：“可我後悔了！如果你們能彼此包容一下，也許現在大家都很好。”

“佳怡她怎麼呢？”

“還好！時間有限，咱們還是談正事爲主。”

柳一帆拿出了藺允晨最近收集的材料，說道：“您先看看這個，我現在越來越相信孟寒光當初輕易退位實質上是掩人耳目，眼下狐狸的尾巴可是越露越明了了。”

廖尹樊大致翻閱了一下材料，撓頭道：“這個我之前就和唐董商量過，只是他那會各方面事務纏身，再加上他和孟寒光的關系本就是打斷骨頭還連筋的那種，自然是一擱再擱，情到最後不了了之。”

“哦？”柳一帆裝作不知道，然後賣關子道：“還有這等事？難怪唐董說是讓我先找你談，你們商量出什麼法子了嗎？”

廖尹樊點頭，然後說道：“我們這兒有上中下三條路，每條都能堵死孟寒光的出路，可怎麼說我也是外人，不方便替你決定，所以還得你自己選。”

“行，你說吧。”

廖尹樊神神道道地瞥了眼四周，然後輕聲言道：“早先聽說孟瑤處事得體深得孟寒光喜愛，兩人雖表面以父女示人，但背後的風言風語倒也不少，我這搜集到過有力證據，你若選擇這條，我回去就發文件給你。”

背後挑人隱私說事，總歸算不得光明正大，柳一帆搖頭婉拒：“這應該是下策，對嗎？”

廖尹樊嘆息道：“這是上策！短期內見效最快的一種，你可別低估現在的網絡媒體，它很可能讓你一夜成名，也可能在分秒之間讓人一敗塗地。你太不像是商人了，商人都無利不圖，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你......”

柳一帆幹笑了幾聲，抽了兩根煙，分別給自己和廖尹樊點上，然後爲難道：“你說下策，我聽！”

“下策就是我以外界勢力牽制孟寒光的動向，你則趁他混亂之中查取他此次的動機，對症下藥，必要時我們不排除武力解決問題。”

這好像聽起來有些狗急跳牆的意思，柳一帆很想講這句話原模原樣地說出口，但話到嘴邊忽又變得生澀難言，幾經思量最後只得道：“我選中間的那一條，雖然它可能也是一條很難走的路，但太快太慢真不怎麼適合當下的山海走。”

廖尹樊略有欣慰地拍手叫好道：“中策便是你回去就找理由將孟瑤革職查辦，順帶多刺激刺激孟寒光，對於他這樣精於算計的老狐狸，想來也只有在憤怒中露出馬腳。”

“孟總的脾性似乎是出了名的好，更何況他在山海任職期間，籠絡的手下就爲數不少，如若逼他過激，他會不會越俎代庖將山海集團取而代之？”

廖尹樊掐滅煙頭，苦笑道：“我敢打賭，他不會，像這種早已對名利沒有爭強好勝念頭的人，絕對是不會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他只是想要權力，你不給他他還真拿你沒什麼辦法。”

“那你那邊能不能幫我協助一下？”

“如何協助......”

“造勢！眼下我需要一個極強的動亂背景，越亂越好，但也得注意山海的承受極限。”

“好。”

下午，正當孟寒光堅持要替代唐傲天參會時，柳一帆卻把一份報紙拍在了桌上，並冷哼道：“鬧，都鬧夠了沒有？昨天咱們剛談好的恆豐，今天中午卻給我打電話說書要解約，原因竟是我們這個地方生產的假冒僞劣產品太多。”

“什麼？”王挺第一個疑惑道：“咱們的機械裝備都是新入庫的，怎麼會可能出現產品不過關的現象了，如果有，那便是監督此中的成員失職。”

可說完這話後，他頓覺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因爲他只顧了一時的豪邁卻忘記了現任的質檢部經理正是由他力薦上位的親生兒子。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

柳一帆借此機會問孟寒光道：“孟總覺得這事情該如何處理？”

孟寒光向來貼面無私，殺伐決斷瞬息萬變，登時冷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先把質檢部高級經理及其幾個手下都罷免待查，我聽說你這邊有個叫藺允晨的很能查，就讓他負責，我相信不出一個月定能水落石出。”

王挺一聽，臉上的肉瞬時抖動了起來，賠罪道：“柳總、孟總切莫動怒，我自己的孩子我帶回去嚴加查問去，沒必要在外人那邊丟人現眼，抹黑咱們山海集團。”

“既已入職，何來的內外之分？”

“孟寒光！你別幸災樂禍火上澆油，我不就沒答應你重新進董事會的事嗎？咱們共事十五年，也至於這麼急着落井下石？”王挺有些急了。

這正是柳一帆要的結果，他此刻雖然腳踏高層地盤，但身邊這些人都是山海的不二功臣，若遇到大事很難有發表自己立場的機會，想要逆流而上就必須借助他人作東風，而且這些人的實力要跟孟寒光不相上下才行。

“王總，咱們坐下慢慢談，孟先生也是爲咱們公司着想說了實在話，這樣，你先回去探探底，完了之後，這事情咱們兩人挑時間坐下細聊。山海這會正在風口浪尖的難處上，可萬不能泄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