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舟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仿佛就是爲自己定做。
鐵刀在手,他的腰杆又挺了起來。
他抱了抱拳道:“宇文……姑娘,多謝你救了鐵某一條遵命,告辭了。”
宇文楚楚眼中忽地湧出了一層水霧,幽幽道:“難道賤妾就這麼令人討厭,你連多留一會也不願意?”
她的聲音充滿了悽楚,她的神情更是令人心碎。
鐵舟的腳又如何能邁的得出去?
他是鐵骨,是鐵人。
但他不是鐵心。
他也有情。
只不過他的情比一般人埋藏的深。
無情未必真豪傑。
他當然看的出來,宇文楚楚對他已是情愫暗生。
但他卻不能接受。
因爲他是有妻子的人。
雖然妻子早已離他而去。
雖然那個年代擁有三妻四妾乃平常之事。
頓了一下,他回頭道:“宇文姑娘,鐵某確是有要事在身,恕鐵某不能久留。”
宇文楚楚忽笑道:“賤妾明知留你不住,也不會強留你,只是現在天黑風大,雪又下個不停,待天明了鐵大俠再走如何?”
鐵舟在門前佇立了片刻,終於緩緩道:“不,這件事很重要的,鐵某不能再耽誤時間的。”
並不是不能耽誤,而是他已沒有信心。
沒有信心抵御宇文楚楚的似水柔情。
宇文楚楚是聰明的女人。
聰明女人是不會阻攔一個男人下了決心去幹一件事情的。
她展顏笑道:“如果鐵大俠一意要走,賤妾也就不留你了,路途艱難,還請多保重。”
鐵舟沉聲道:“多謝。”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走入門外的黑暗和風雪中。
燈火從身後的門內透出來,照着他的背。
他的背已有些彎曲。
是燈火太重,還是他心中情意太濃?
路很長,崎嶇而泥濘。
很冷。
但鐵舟卻感到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蔓延到四肢百骸,乃至每一個紅白血球間。
他清楚的知道,這團火就是友情。
能夠被一個女孩子喜歡,的確值得驕傲,值得去笑。
他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風雪中寒意更重。
泥濘的路已冰凍。
冰凍的路上有一個人。
雪人。
雪堆起來的人。
鐵舟在雪人不遠處站住。
什麼人會在這裏堆個雪人?
鐵舟盯着雪人道:“你是什麼人?”
雪人無語。
鐵舟大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大喝聲震得雪人身上的冰渣直往下掉。
終於露出了一張臉。
一張殺氣騰騰的臉。
這個人的臉比鐵舟的臉更冰,聲音比冰雪還冷:“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雪人?”
鐵舟冷冷道:“雪人不會有殺氣。”
只有心中充滿了殺氣的人才會有殺氣。
雪人沉聲道:“小子,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鐵舟道:“你當然是殺手,但憑你一人,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雪人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就不會這麼說了。弟兄們,你們還等什麼?”
風雪一窒。
兩邊大樹上雪花落下,接着寒光一閃,兩把長劍已到了鐵舟左右兩脅。
鐵舟疾退。
雪花落盡,露出了兩張並不太年輕的臉。
雪人道:“不知道我們‘天地人’三殺手夠不夠資格殺你呀?”
鐵舟冷冷笑道:“原來是‘天地人’三殺手,你們現在也成了‘虎狼會’的走狗啦?”
“天地人”三殺手是弟兄三人,老大“天不怕”,老二“地不怕”,老三“人不怕”。
三人原是獨往獨來,誰出錢就爲誰殺人,武功着實不弱。
天不怕厲聲喝道:“小子,你死定了。”
喝聲中,以閃電般刺出十七劍,踢出九腿。
劍快,腿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