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明月朝陽,許你白首如期
簡介:
世上最好的愛情,即是相互成就。
第一章 追殺
“前面岔路,分頭追!”
兩輛貼黑膜的面包車風馳電掣地停在街道口,從裏面跑下來十多個黑衣墨鏡的男人。其中一個話落,就見這些人訓練有素地自動分成兩撥,朝左右兩邊各自追擊。
不遠處的防彈轎車,玻璃緩緩落下,露出一張男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上垂落一縷頭發,將將遮住眉眼。但雪亮的目光從發絲間透出,如有實質,形如刀尖。他就像不願意別人看到他似的,將風衣的領子豎起,連一點五官都吝嗇於泄露。
“顧先生放心,這裏兩公裏以內都有我們的人。只要跑到這裏,就是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前排司機說道,放置在儲物格裏的幾個對講機,不斷發出呲呲的電流聲。
後排的置物架被放下,上面穩穩地立着一杯冰咖啡。
顧先生拿起飲了一口,喉嚨頓時卷起一道秋風,刮得他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短暫的疼。
過了好一會兒,後面才傳來他微啞的聲音:“你知道她是誰嗎?”
司機愣了一下:“是……是白……”
“是顧太太。”顧先生說道,語氣是平淡的,但內裏埋着一絲只怕只有他自己才懂的顫慄,“是我顧靳時的妻子,白熹微女士。”
司機似乎聽出了他脣齒間的森冷,吞了口口水,勉強回應:“……是。”
“你知道就好。”顧靳時仿佛被那口冰咖啡澆滅了心頭殘餘的火苗,靜靜地閉上了眼,“下次開口前,好好回憶一下我說的話。”
“是。”
司機惶恐不安地從後視鏡裏看了一下顧靳時,見他面色疲憊地像是小睡了過去,忍不住輕輕地吐出口氣。
快嚇死他了。
他以爲……他以爲顧靳時會……會……
不過淵龍會自從到他手裏,就再沒做過什麼人命買賣,在顧靳時手上做事,倒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他這個人,雖然不沾人命,卻有比要人命更要命的手段。叫人——生不如死。要是手上沒有兩把刀,當年怎麼可能從一個毛頭小子,篡位成功呢!
不過正如強大如阿喀琉斯也有他的腳後跟這道死穴,顧靳時的死穴就是那位白熹微女士。
聽說兩個人從小就認識,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分開了,直到後來重逢,愛得死去活來。前兩個月終於修成正果結了婚,誰知道兩月後,顧太太就給顧先生戴了綠帽子,跟人珠胎暗結逃跑了。
這事擱誰頭上不七竅生煙?
作爲淵龍會這個前黑色組織的領頭老大,不砍死這對奸夫淫婦還等過年嗎?
可,顧靳時沒有。
他三天兩夜沒合眼了,就爲了追回白熹微。聽聽他剛才的口氣,到現在還承認白熹微是他老婆,還在維護那個女人。
作爲個男人,他很是想不明白顧靳時到底磕了什麼藥!
當然,這些消息的來源都屬於大家私底下的人雲亦雲。本來,他們誰知道白熹微?甚至都不知道顧靳時已經結婚了。就在前一陣,這些消息前赴後繼地流傳在淵龍會其中,龍卷風似的弄得人人皆知。到後來,爆出白熹微出軌的事情,整個淵龍會都炸了。
心想,這死女人,膽子夠肥,這下還不被顧靳時大卸八塊。
誰知道——
哎!
問世間多少癡男怨女,要麼死於小三要麼死於基。
白熹微一跑,顧靳時已經結婚,老婆又給戴綠帽的事情就藏不住了。至少在淵龍會,這已經是件擺在明面上的事。但現在,暫時誰也不敢在顧靳時面前表露什麼,怕喫不到第二天的早飯。
司機正爲顧老大默默叫屈,冷不丁後面的顧靳時睜開了眼:“我下車走走。”
“啊……是,是。”司機控制不住地冒汗,顧老大總喜歡出其不意地發出聲音,好嚇人。
交代後,顧靳時就下了車。風衣領子被秋風撥拉幾下,終於扯開他的面目。
他的眼珠不是純黑的,在垂落的發絲襯託下,泛着一絲琥珀的光澤。但眼裏沒什麼情緒,仿佛被剛才的那口冰咖啡凍出了涼薄。這種涼薄一直從他的雙眼延伸至嘴角,連因通宵達旦沒有休息而變得蒼白的脣色,都仿佛浸透了無情的寡薄。
說他對白熹微愛得走火入魔形同嗑藥,誰信?
顧靳時背後的大廈高層,有人從望遠鏡視角裏靜靜注視着他。卷翹的睫毛不知道刷了幾層睫毛膏,使它們根根分明堅挺,稍微眨一眨眼,就碰到了望遠鏡的鏡面。只看了一會兒,鏡面就被睫毛膏糊成一片,沾了層膩膩的油漬。
“好了,我該出發了。”睫毛的主人放下望遠鏡,神色晦暗地起身,拉了拉因爲坐姿而被壓皺的連衣裙。
坐在沙發另一邊的男人挑眉:“你不覺得該換一個形象嗎?顧靳時可不喜歡你這種重口味的。”
女人一時有點氣結,但是想了想那個白熹微的樣子,忍不住還是覺得對方說的話有幾分道理。於是一扭屁股,招了手下:“走,看本小姐七十二變,拿下顧靳時。”臨出門時又回過頭,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會兒,“刑衍,白熹微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非她不可嗎?”
刑衍正接手她的望遠鏡,微微側過臉想了會兒:“……你不也非顧靳時不可嗎?我們這叫各取所需。邵小姐,希望你馬到成功。”
“哦,多謝了。”邵依卿撥了下美發,頭也不回地走了。
刑衍隨手就把望遠鏡丟進垃圾箱,雙手插袋,跟着出了門。
而此時,顧靳時靠在車外點了根煙,目光淡漠地望向路邊停着的一輛小車——白熹微把車開到這裏,就棄車跑了。
她以爲丟掉移動GPS定位,他就找不到她了?
這世上,只有不想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人。
……
……
下腹傳來的抽痛讓她不敢大意,白熹微不得不放慢速度,最終毫無方向地跌在了街道某一處。
她沒來過這裏,周圍陌生得讓人格格不入。
奔跑抽光了她所有力氣,突然間停下,她整個人像成了個空空如也的密封口袋,外面的空氣進不來,她內裏的氣息出不去。從喉嚨到整個胸腔,都跟被鈍器生生磨損似的,疼得麻木又讓人瘋狂。
然而她最擔心的還是肚子裏的小東西,得盡快找個醫院檢查確認一下他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