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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當爸爸是什麼感覺

於是她踉蹌地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手腳軟得直抖,才撐起一點,就摔了回去。

她聽到周圍不斷有腳步聲靠近,那是顧靳時派來的人。

不,她不能被帶回去,絕對不能。

這時,一雙手扶住了她。

“熹微,怎麼坐在這裏?”

這聲音柔軟和煦,聽着讓人如沐春風。可是白熹微卻臉色更加蒼白,仿佛聽到了來自地獄的聲音。面前這個不是人,他是鬼,是魔鬼,是歹毒的魔鬼。

魔鬼不容抗拒地將她從地上扶起,臉上是從一而終的微笑:“走,我帶你離開。”

白熹微抖得更厲害了,也許是憤怒到了極點,也許是恐懼到了盡頭,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抬手甩向這男人。

“啪”一聲,耳光又脆又響,他不躲不避。

“刑衍……你,你不得好死……”

刑衍揚笑,探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脣:“爲你不得好死,我心甘情願。呀……熹微,你流血了?”

白熹微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她抖得像是風裏無辜的小樹苗,慢慢望向自己的兩條腿。粘稠的血液將褲子牢牢地吸附在皮膚上,像什麼的靈魂,不屈不撓不願離去……

她來不及發出悲鳴,就覺得天旋地轉,往一旁栽去。

地上滿是煙蒂,顧靳時用腳尖捻滅最後一根煙,抬眼虛望了一下街道盡頭。而後,他從風衣口袋裏伸出手,半個身體鑽進車,拿出對講機:“……收隊。”

“是。”

電流刺啦刺啦響個不停,每一聲都像極了一把尖刀,捅在人心。

司機驚愕地抬頭,越過車門看着他們的顧老大,心頭有一絲“早該這樣”的解脫,又有一種“可惜賤人還沒找到”的鬱悶。就這麼放任白熹微跑了,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左不對右不對,所以人心很復雜。

這一望,終於也看到顧老大那下巴青色的胡渣以及憔悴的臉色。於是不免操心幾句:“顧先生,您要不先歇會兒吧?您可是淵龍會的定海神針,千萬不能病倒了。”

顧靳時把對講機遞給他,打量這司機的年齡體態:“你成家了嗎?”

司機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撓撓頭發:“託顧先生的福,總算有幾分人樣,成了個小家。”

“有孩子嗎?”顧靳時閒聊似的問起。

司機的笑容不禁又滿足幾分,眼睛裏的神採都亮了:“有,雙胞胎,兩個大胖小子,嘿嘿嘿……”

“多大了?”

“都能打醬油了。”

“當爸爸……是什麼感覺?”

“哈哈……就是……就是高興地無法形容啊……”

“無法形容。”顧靳時輕喃,微微低下頭的瞬間,眼裏才毫無保留地回蕩起一片落寞。

忽然,他餘光一頓,原本已流露出幾分柔軟的五官立刻就變得冷漠不近人情起來。他抻直身,打量向他走來的人,從眯起的眼縫裏不禁射出兩道刻薄的目光:“邵小姐,好手段。”

邵依卿已經換了身衣裙,素色的棉麻上衣,搭了條淡黃色的棉麻闊腿褲,外頭罩的風衣款式別有居心地買了跟顧靳時一樣的情侶款。臉上鉛華洗盡,素面朝天,如果不看五官,遠遠一望,還真有種化身白熹微的錯覺。

她大大方方地展開手臂原地轉了一圈:“好看嗎?”

顧靳時抿脣,那絲刻薄裏不免又多了幾分冰冷。

邵依卿的笑臉轉瞬即逝,她緩緩放下手,困惑而又壓抑地問他:“你不是喜歡這樣嗎?你不就是圖白熹微的白璧無瑕?靳時,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着我就只是這麼一張臉?連一點笑,都不想施舍給我。白熹微……她到底有什麼好?她不過是刑衍家裏的一條狗,你是想告訴所有人,你顧靳時的良心就是被這條狗給喫了嗎?”

顧靳時渾身的肌肉不禁繃緊,身側的拳頭握起,直到即將青筋凸起,才驀然松開。

“白熹微……她確實什麼都不是。”他說,“你是親眼看着我怎麼把淵龍會變成今天這幅局面的,區區一個白熹微就想撼動,未免太容易了點。”

邵依卿一聽,果然笑了,試探着去拉他的手:“靳時,別忘了我們的賭約。白熹微現在已經主動離開了你,你輸了,就該踐諾。”

“更別忘了我外公對你的知遇之恩,你的會主寶座,是不是該分一半給我坐坐?”

她終於握住了他的手,這幾年處心積慮,總算有所回報。

顧靳時沒有甩開她,他看了她一眼,重復邵依卿的話:“對啊,我可不能對不起你外公的知遇之恩。”

……

……

房間裏光源微弱,窗戶拉上了厚厚的窗簾,不但光進不來,就連空氣都無法流通。唯一能讓白熹微得以感到一絲溫暖的,只有牆上一盞麋鹿造型的小夜燈。

這是顧靳時買的,親手安裝。

橘色的燈光不濃鬱不招搖,卻給了白熹微足夠的溫暖。

她不知道外面白天還是黑夜,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又會出現在她跟顧靳時的房間裏。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不久以前。

突然,門被人從外輕輕推開。

“熹微,你醒了?那就喫藥吧!”

顧靳時從外面進來,走廊的燈光在地上割出一塊雪亮的方塊,裏面投下他漆黑的影子。他一只手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掌心上託着幾片白色藥片,向白熹微露出莫名的笑意。

白熹微猛地從牀上坐起,這笑意忽然讓她毛骨悚然。她認識這藥片,她認識這藥片!

“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害怕?”

“乖,喫藥吧。”

顧靳時緩緩靠近她。

白熹微不住地往裏縮,驚恐地望着他手裏的藥片:“靳時……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不能留下他?”

“爲什麼?白熹微,你真以爲我娶你是愛你?”

“我只是爲了掣肘刑衍罷了。”

“你跟刑衍一塊長大,從年少到成年,你難道天真地以爲我會相信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孩子是刑衍的,對不對?”

“這孩子是刑衍的,對不對?”

“這孩子是刑衍的,對不對?”

本章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