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猶聞雪陽一段香。
陸雪陽香汗淋漓的躺在我的懷裏,卻突然問:“我就奇怪了,你怎麼會知道我來了?”
我哈哈一笑,說:“御林軍負責保衛使團,隊伍裏突然多了50個全真教的女道士,那肯定就是你派來的。只是這些女道士都是你的親信弟子,御林軍根本指揮不了她們。一旦使團遇到意外,到時御林軍如何指揮她們?到時大家如何協調?那肯定得有一個既可以指揮御林軍,又可以指揮這些女道士的厲害角色壓陣。可我想來想去,除了你,就沒有誰了。你是御林軍副指揮使,是御林軍的第二號領導,不但你的弟子,還有這些御林軍,那肯定都得聽你的。”
陸雪陽盯着我,嘆了一口氣,說:“怪不得那天我給皇後匯報你的小妾,就是那個柳青的時候,我說她一人戰遍禁衛軍全部高手,當時皇後就嘆了一口氣,說你一個小妾就如此了得,從此再無它想,就安安心心做皇後算了。”
我明知故問:“皇後怎麼說這話,什麼意思?”
陸雪陽有些發怒,道:“什麼意思?你那個小妾剛來京城才幾天,就可以出任禁衛軍副指揮使,還戰遍禁衛軍全部高手,你和皇上的那點心思誰不明白?皇上是寧肯信任你的小妾,也不肯信任我這個國師。”
我只好故意裝傻,說:“這都是皇上開恩,皇恩浩蕩,讓我們家柳青能夠出人頭地。皇上萬歲,萬萬歲。”
陸雪陽立刻一把揪住我,皮笑肉不笑的說:“是皇恩浩蕩,還是你和皇上搞的陰謀詭計?你真以爲皇後不知道?實話告訴你,當皇後知道陶三春沒有隨你一起去遼國保護你的時候,就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以符皇後的聰明,怎麼可能不明白這裏面的利害?我之所以留下陶三春在京城,那肯定是早有部署,不只是針對她,也是針對所有人。有陶三春在京城坐鎮,皇後知道自己再無機會,所以她再無所想,決定還是安心做皇後,把太子撫養成人再說。
陸雪陽見陶三春沒有隨我去,卻再也坐不住了。她擔心我的安全,就去跟符皇後請命,要隨我前去遼國,好在暗中保護我。符皇後也一直在擔心我的安全,聽陸雪陽這麼一說,於是照準。所以陸雪陽前來,既是她個人意願,也是皇後心思。
這個時候,在黑暗中,陸雪陽一邊摸着我的臉,一邊將臉貼在我的胸膛上。我立刻就感到她的淚水開始滴在了我的胸膛,滴在了我的心上。她說:“鄭恩,我說過的,我當年沒有陶三春那麼勇敢,才把你輸了出去;我現在也沒有像劉金定那麼有錢,可以幫你救濟國難;但我也想明白了,哪怕我手上只有三尺長劍,我也要彌補我當年的遺憾。”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摟過她,淚流滿面,說:“雪陽,你,你真的終於知道什麼是愛了。等我們回到京城,我就給皇上打報告,讓皇上同意我娶你。”
陸雪陽卻搖了搖頭,說:“鄭恩,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要知道,我是不會嫁給你的,我當年答應過皇後,要保護她一輩子。”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欲言又止的時候,陸雪陽立刻用手指遮住了我的嘴,說:“鄭恩,你不用說,我也明白。你知道我這個人的,一向心高氣傲,不肯流落於俗。如果哪一天,我真要和你的那些女人去閨房爭寵,爲了雨露均沾而挖空心思,不擇手段;我自己也做不到。如果是那樣,那我還是陸雪陽麼?我還不如一死了之。”
我只好苦笑,想起那個一房三天,剩餘一天還不許我休假的家庭作業,我就只好苦笑了說:“那雪陽,你要我怎麼辦?”
陸雪陽說:“我不會要求你什麼,只要你心裏有我就可以了。鄭恩,我們不做露水夫妻,我們就做紅顏知己。”
第二天一大早,張五娘就來到房中給我匯報審訊情況。她也是認得陸雪陽的,也知道她就是御林軍副指揮使,頓時喫了一驚,趕緊給陸雪陽施禮。
陸雪陽趕緊回禮,然後按照我的吩咐,就說:“博英候不必多禮。我這次是奉皇上與皇後的旨意,在暗中保護北平王,還望你不要對外泄露。”
張五娘明白過來,一邊點頭,一邊趕緊給我們報告審訊情況,刺客果然是北漢劉崇派來的,領頭的那個殿下就是劉崇的二女兒清河公主劉月娥。
陸雪陽也是大喫了一驚,說:“劉月娥就是清河公主?怪不得她劍法如此高超,能在我劍下走上三十多個回合。”
我趕緊問:“劉月娥是誰?你熟悉她?”
當初陶三春給我講道門高手的時候,並沒有提到過什麼劉月娥。聽到陸雪陽突然說劉月娥竟能在她劍下走上三十多個回合,我真是大喫了一驚。因爲我自問自己是無法在陸雪陽劍下走上三十個回合的。想不到除了耶律虹兒,現在又來了一個劉月娥,都是處心積慮的想要我的命。
陸雪陽嘆了一口氣,說:“我十歲就投在全真教門下。兩年後,那劉月娥也來投奔我們全真教,只因她是沙陀人,卻被我全真教拒之門外。當時我年紀還小,那劉月娥和我年紀差不多,也只有十一二歲,但她年紀雖小,意志卻極是堅定,她先是喝退了送她來的家人,然後就一個人長跪在山門前,三天三夜不起。先師不忍,將她扶起,勸說只因她是沙陀人,不能入我中原漢家之道門,讓她還是回去。沒有想到她在先師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卻說天下道法乃是人間大道,豈因是漢人還是沙陀人而有所區別?當時先師無言以對,但恪守祖制,還是將劉月娥趕走了,然後就聽先師說她去了陰山,拜在了陰山老祖門下。”
我有些奇怪,問:“她當時才十一二歲,怎麼可能去得了陰山?”
這個時候,陸雪陽卻長嘆了一口氣,說:“正是如此。所以我一直在懷疑,先師在暗中收她爲徒。今天我與她交手,她果然使的是全真劍法,而且這套劍法,極其高妙,我全真教弟子中會的也不過才十幾人而已。”
我這回真的是被徹底驚到了,趕緊追問:“你師父明面上趕走劉月娥,其實卻在暗中收她爲徒,祕密傳授劍法道法,這是爲何?”
陸雪陽卻是搖頭苦笑,說:“我也不知。我就小時候見過劉月娥一面,現在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也不知博英候說的這個清河公主劉月娥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劉月娥。不過我現在也慢慢想起來了,當年劉月娥皮膚雪白,高鼻深目,眼露藍光,與我漢家女子大不一樣,應該就是沙陀人。”
聽到這裏,我和張五娘也只有搖頭苦笑。
我心裏清楚,那北漢劉崇派清河公主劉月娥帶領刺客,來漳州刺殺我,無非就是兩個目的,其一是要報我滅族沙陀之大仇;其二就是要破壞我大周和遼國的和談。
劉崇文武雙全,極其能耐。他是劉知遠的弟弟,也是當年劉知遠起家的最得力助手,所以在劉知遠稱帝後,就封他爲河東節度使,駐守太原,抵抗契丹,守護沙陀人最重要的根據地。劉承佑被我殺了後,他就自立爲帝,繼續以漢爲國號,史稱北漢,以與後漢相區別。他想替侄兒劉承佑報仇,時刻都想南下,但都被我無衣軍團擋了回去。上次偷襲,被劉金定殺了2萬人,還奪了兩個城池,實力大損。
劉崇自知實力不夠,一直也想和遼國結盟。但當年唐朝皇室堅持以夷制夷的政策,利用李克用的沙陀人對付契丹人,兩個異族在北方是大打出手,手段異常慘烈。當年沙陀人就曾對契丹人做過屠城之舉,所以契丹人也是恨沙陀人入骨。所以劉崇想讓北漢和遼國結盟實在不容易。
雖然北漢和遼國結盟不容易,但劉崇知道,一旦大周和遼國結盟,自己夾在兩國中間,遲早就是一個死字。所以決定派出殺手,就是要偷襲我使團,破壞和談。他們之所以選在臨漳城下手,乃是因爲劉崇知道,過了臨漳城,就是遼國的地盤,如果在遼國的地盤上出手,一旦惹惱了耶律阮,那後漢被滅也就是指日可待了,所以一定要在使團進入遼國之前下手。
可惜的是,劉月娥根本不知道陸雪陽竟也隱藏在使團裏,在暗中保護我,所以無功而返。但我們知道,劉月娥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當年她爲了學道,才十一二歲,就敢在終南山全真教山門前跪上三天三夜,其意志之堅強可想而知。
現在沙陀人因爲滅族之恨,肯定恨我入骨;劉月娥不但武藝高強,而且性格堅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必須得提高警惕。我心裏非常清楚,如果耶律虹兒和劉月娥聯手,光靠陸雪陽一人,那肯定是應付不過來的。
陸雪陽不敢怠慢,趕緊重新調整部署。自己帶領50個全真教女道士做爲我的貼身護衛,另外再加200個御林軍負責我的外圍;其餘300個御林軍則負責王溥和其他使團成員的安全。
做完這些,使團再次上路,離開臨漳城,繼續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