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的北側有大漢瘋笑，無人回應。

“聖皇無道，我蒙扎出生入死，斬殺蠻修八百餘人，被封武仙將，你可好，到頭來因爲點雞毛蒜皮的瑣事就要殺我，可笑，吳將軍還要爲保你這樣的昏君忠心耿耿，誓要與北瓜州在來年打春虎關城下決一死戰，若我是吳將軍，定要帶領十萬吳家死士揭竿而起，滅了你這無道昏君一家…”

林凡想着心事。

不知不覺，他已來到吳思久背後，無聲無息，不問不動，一副思索之色。

“這虎關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地方，似乎這裏的人都認爲，這一方北國都是蒙氏皇族的領地，但據我所知，北海的修仙者，其中尤其是長生老怪實力最高，鑄仙府神境修爲，舉手之間便可以滅國，屠戮百萬凡人。”

“如此，別說是皇族了，你就是將九龍山挪移到北國，諸如古洛、裴先春這類鑄仙府的老妖也都得對長生老怪客客氣氣，哪還敢稱皇稱帝？開這樣的玩笑可不應該，除非這蒙皇背後的師尊其修爲…”

他想到唯一的可能，頓時，面色大變！

吳思久燒了一尾三花黑鯉魚，鮮美的肉香沁鼻，一邊翻閱着花名冊。

在虎牢花名冊最上數一行，用紅筆標記着一人名姓。

“蒙扎，蒙皇遠戚嫡傳後代，斬敵八百七十二員，官封武仙將，麾下三千飛龍騎，因誤殺天機閣主將耶律努安三太子寶善，三日後於飛龍虎關就地斬首，以敬皇威。”

“可惜了，這漢子人挺好的，怎麼就犯了王法呢？”

吳思久搖搖頭，對於這裏面的奧祕他不懂，也不願多問，只求自身在這虎牢關安安穩穩多活幾年才好。

“老吳？”

林凡輕拍了拍吳思久肩膀頭。

吳思久雙肩慄抖，詫異的扭回頭望去，目光與林凡相望，頓時嗝了一聲，翻着白眼嚇的昏倒在地。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哎！老吳，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林凡搖搖頭，哭笑不得，端起石盤，盤子裏有吳思久剛燒好的鮮魚，嘗了一小口，還別說，味道正宗。

“光有一道菜哪行？還有有美酒搭配才般配。”

想了想，林凡摩挲指尖，從玉戒內取出一瓶上等的九山梨花仙人釀。

這一小瓶便價值八千極品靈石，當年是他斬殺了一位九山修士得到的，一直都舍不得喝。

陰暗的牢房，死氣極重，無形的怨念籠罩着一個粗壯漢子，隕鐵索將他雙手雙腳捆了個結實，跪在牢門前一動不動，便和死人無異。

腳步聲臨近，這犯人微微抬眼，惱怒的大吼道：

“滾！”

“老子不稀罕你吳將軍的一頓狗飯！”

林凡無動於衷，端着石盤，雙膝盤坐在牢門前，雙目湧現血輪魔影，凝視着面前之人。

“你叫蒙扎？”

“放屁！明知故問！”

這囚犯囂張的很，哪怕死到臨頭依然不忘他皇族血統的高貴，體表更是有微弱的真元波動，不過，這護身罡氣剛剛出現，便被鐵索吸收了幹幹淨淨，氣息也更加虛弱了。

林凡看向鐵鎖。

“這鐵索乃是天隕石打造而成，還被高手刻畫了禁法，便和價值高昂的捆仙繩效果無異，任憑你有滔天神通，一旦被捆住了就得便會凡人。”

他眸色微動，心中不怒反喜，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繼續自語着。

“你之前曾官拜皇城蒙皇麾下的御林蒼狼，握有一支三千蒙氏飛龍騎，北海巔峯王者，斬北瓜州敵首將兩員，將兵一萬四千，戰功赫赫，無人可比，便是飛龍虎關吳廣將軍對你也是刮目相看、贊譽有加，還曾將他愛女思雨千金許配於你，可有此事？”

蒙扎虎軀微顫，雙目紅着，泛起晶瑩淚澤。

末了，他竟又瘋癲狂笑：

“吳將軍只懂忠心報國，多年來修爲止步行嬰，難鑄仙府，蒙皇當年料定，吳將軍難堪大用，之前我也只當是一句戲言而已，如今想來，頓覺不寒而慄，細思則恐。”

頓了頓，蒙扎抬眼看向牢門外的老叟，面生的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此人。

隨即，他一邊擰眉回憶着，想起一件事來，擰眉更緊，一邊繼續道：

“上古年間，我北冥海都衛多達百萬，便是隨便一個三兩歲的孩童也都有驚玄修爲，戰騎成林，橫掃八方，就連太虛道盛世當年，他東皇也自愧不如，最後，他一人之力難擋百萬飛龍騎，敗走魔海，退居南瓜州紫東仙山一帶，以一道魔海爲疆。”

“東皇出生起便有眉心長着顆九星天算神眼的傳說，一生封仙龍八百，官相八千，更是在修煉天魔大法的緊要關頭觸怒天威，上仙將太虛道九龍仙山永葬海淵，但東皇卻以一頭海龍龜託着九山不讓其沉入冥府之國。”

“在此之後，其女耶律霓裳以雙眼獻祭蒼天，創星空鬼冢，葬父白骨，以滔天神通手段硬是將其中一座九龍山降世人間，並留下千葉信物，等待後世有緣者再找到星冢內的今古玄關，摘走天魔大法的傳承衣鉢。”

“時隔十萬年後，蒙皇身爲當年一位北冥海都衛大將的後裔，一直癡迷天魔大法的傳承傳言，並對此篤信無疑，我等苦勸之，卻都換來責罵，久而久之，此事也變成默契，沒人再願意去和蒙皇爭論。”

“直到上個月魔月降臨北海，海面上空還出現天魔宮修法者的身影，蒙皇下令冰封北海，我飛龍騎準備御敵。”

“但有一天，北瓜州、南瓜州的蠻修卻傳送至我皇城，其中就有北海長生道長、九龍山古洛、朱䴉宮一位祕密身份的女修…”

“蒙皇與其密會期間，我和幾個好友不服，在皇城給蒙皇傳音，要其現身說法。”

“要知道，放在往日，我海龍城與南北瓜州的蠻修乃是不死不休的死敵關系，彼此間都殺紅了眼，眼下蒙皇卻和敵人首領密議，串通一氣，太傷士氣！”

“便是街頭的老百姓也都惱在心底，我北海海都衛的後代，老老少少皆爲修士，哪一家這千年來沒有男丁死在這些蠻夷之手？說是殺妻奪子只恨也不爲過，於是紛紛走上街頭，質問蒙皇道理。”

“天機閣主將耶律努安有個三太子寶善，此人與我平日裏便不對付，本身倒也了不得，同我一樣也被封爲武陵仙君，主掌龍城的另一支飛龍騎。此次，他竟然率軍封了皇城，血腥鎮壓，老百姓死傷無數。”

“我氣不過，但也知道再這樣下去必然要亂上加亂，隨即派出三千飛龍騎擋住這些百姓和寶善的私軍，過程不必多講。最後，寶善被我一劍砍了腦袋，他早就修成銀嬰道魂，被我砍掉了腦袋後化爲一道白氣，竟然是被高手用神念捏成的傀儡分身。”

“他本尊在哪，我不得而知，寶劍又傷不到他本尊，斬殺了分魂對他也造不成多大損失，大不了修養個十年八載，可我在被萬人見證下出手殺了人，還是個武仙將，其結局也是可以想象的。”

“蒙皇得知此事，震怒降罪，我蒙扎只恨沒宰了這個昏君還有那個耶律家的混賬…嗯？這是…好酒！”

蒙扎言畢，鼻息使勁嗅了嗅，看向對面老叟的掌心。